聯(lián)話清聯(lián)十大家之彭玉麟

彭玉麟（1816-1890）,，字雪琴,，號剛直。湖南省衡陽人,。湘軍將領,。1853（咸豐三年）隨曾國藩創(chuàng)辦湘軍水師，購買洋炮,，制造大船,。次年在湘潭、岳州（治今岳陽）,、田家鎮(zhèn)等處與太平軍作戰(zhàn),。1855年在湖口、九江被太平軍擊敗,。此后率所部水師配合陸師封鎖長江,，圍攻九江、安慶和天京（今南京）等地,。累官水師提督,，授兵部右侍郎，加太子少保,，有廉直名,。1883年（光緒九年）擢兵部尚書，以衰病辭,，受命赴廣東督辦防務,，中法戰(zhàn)爭中，反對主和,，以后因病開缺回籍,。彭玉麟聯(lián)語頗多，其撰寫的名勝楹聯(lián)多有藝術價值,。

一。剛健清新

      彭玉麟的楹聯(lián)有剛健清新之風,，所以在讀他的楹聯(lián)時候,，常能感覺到這種風格的震撼魅力。如題江西省湖口石鐘山坡仙樓“開窗納宇宙,；把酒對湖山,?！弊x此聯(lián)見大家胸懷，是酒龍詩虎之意態(tài),，以湖山對宇宙頗有豪情,，如見老蘇軾。題山東省濟南千佛山極樂洞“石壓筍斜出,；巖垂花倒開,。”此一聯(lián)的原貌出自宋·劉斧《青瑣高議前集·詩讖》-----時衡州天慶觀主石道士有《春夜泛舟》詩云：“石壓筍斜出,，崖懸花倒生,。”個人覺得彭在下聯(lián)的修改處更有畫筆之意,，筆力更健,。下面再品幾則類似的聯(lián)風作品?！?/font>

題江蘇省鎮(zhèn)江焦山彭來閣

商舶夜飛江月白,；

天門日射海潮紅。

此一聯(lián)自是將軍風度,，本色作聯(lián),。上下聯(lián)色彩鮮明，動靜分明,，夜飛與日射頗有氣勢,。在彭玉麟的叢征草詩集中，多有豪氣干云之句,，如“撼起楚天金鼓震,；劈開粵嶂羽書通”，如“犀甲雄吞云夢北,；鴉軍勁掃洞庭西”,，如“藤蘿纏裂千年石 ；鯨鱷眠寒萬古潮”,，如“萬里火云蒸幾案”等等,，所以有此“夜飛日射”雄奇剛健之句自然不足為奇了。

題江西石鐘山梅花廳

長嘯一聲秋日白,；

寄懷千古遠峰青,。

此聯(lián)為彭玉麟題梅花廳聯(lián)，原名“六千本梅花寄舫”,，清咸豐年間新建梅花廳,，廳四周原植有梅樹，故名。后彭在廳周親手種植梅花六十株,。此聯(lián)的心緒與“心將客星隱,；身與浮云閑?！笔墙厝徊煌?。上句頗有“到此供長嘯，鯨吞酒百杯”的氣概,。下句有曠達之懷,，此聯(lián)應是彭玉麟戰(zhàn)功事業(yè)達到巔峰時期所作。

題江蘇省江陰申巷吳季札墓亭

星斗芒寒君子墓,；

風雷靈護圣人碑,。

梁章鉅楹聯(lián)叢話里記載道：“吳季札墓在江陰縣西二十五里，墓中古篆九字,，相傳為孔子所題,；碑仆中斷，一夕雷雨,，碑石完好如故,，但微有斷痕耳。碑亭聯(lián)云：“星斗芒寒君子墓,；風雷靈護圣人碑,。”不知何時何人所題也,?！比慌碛聍肼?lián)集中收入此聯(lián)，此聯(lián)剛健凝重,，頗是本家言語,。季札繼承先祖太伯的高尚品德，三讓王位,，被后人尊稱為“至德第三人”,。無獨有巧，彭玉麟也曾一生六辭高官,，所謂心有戚戚焉,，如此說此聯(lián)是彭玉麟題之較有說服力。

彭玉麟的剛健風格還體現(xiàn)在其它聯(lián)作里,，如題湖北省武漢黃鶴樓“星斗摘寒芒,，古今誰具摩天手；乾坤留浩氣,，霄漢常懸捧日心,。”題安徽省宿松縣小姑廟“飛閣自凌虛，我步云梯來上界,；狂瀾誰說倒，天生砥柱在中流,?！鳖}江蘇省鎮(zhèn)江東來閣“鷹島白浮空，月涌江流閑鶴夢,；象山青入座,，潮來窗外有龍吟。"等等,，這種風格與他的軍旅生涯是分不開的,，與他的剛直秉性也是分不開的，所以他的梅花也是剛骨之作,。在彭玉麟的長聯(lián)創(chuàng)作中,，這種風格會更明顯，后面將會讀到,。

二,。風雅情致

      在品讀彭玉麟的楹聯(lián)時候，常常為其“王者五百年,，湖山具有英雄氣,。”的句子所震撼,，但從內心的另一面,，我們又能體會其“春光二三月，鶯花全是美人魂,?！钡娜崆殪届坏囊幻妗,；蛘龖湓娭姓Z“別有閑情逸韻在,，水窗煙月影橫斜?！比珙}南京也園來雨樓聯(lián)兩幅作品,。其一“把酒謾談三代事；推窗好納六朝山,?！币娖鋭偨。涠案舭耳L啼春樹綠,，卷簾魚接落花紅,。”則又見詩人雅致，柔情似水頗為小資,。下面不妨再小品幾則幽雅之作,。

題浙江省杭州西湖迎翠軒

兩岸涼生菰葉雨；

一亭香透藕花風,。

此聯(lián)對仗風雅,，面對西湖，舉目軒外,，就如一幅美麗的畫卷：許些菰雨生涼,，滿是荷葉花香，仿佛有世外源之意,。聯(lián)想到作者在戰(zhàn)場中的風雨,，有如“踏刀叢且興戰(zhàn)歌”，那是種豪情干云的進取壯舉,。而此聯(lián)中的風雨則是退思戰(zhàn)場之意,，有如“西湖長盼主人回”，完全與世無爭,，享受著山水之自然美,。整聯(lián)好似置身在西湖的山光水色中游覽一樣，心坎中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清新舒適,。另有彭玉麟集句版本“楓葉荻花秋瑟瑟,；閑云隔水日悠悠?！币酁榧炎?。

題江西省湖口石鐘山且閑亭

小池波皺風三面；

亂石崖圍月一窩,。

此聯(lián)交代了且閑亭的地理位置,，三面臨水，一面著陸,，形如半島,，故有水上吹來風三面之說。另小亭依山而建,，多有崢嶸石崖圍住,，如月亮灣。上聯(lián)從觸覺美感體會了清涼之風,，下聯(lián)從視覺美感描寫了清幽之月,。整聯(lián)如畫，擬人到位,，語特纖巧,，動詞皺字與圍字體現(xiàn)了立體感的文學形象,。另下句月一窩頗有養(yǎng)月之情趣，令人向往,。

題江西省湖口石鐘山蕓芍齋

春來小苑鳥聲碎,；

雨過回廊花氣流。

彭玉麟題石鐘山蕓芍齋聯(lián)共有三幅,，不妨比較欣賞,，其一“呼酒捻花談舊事；曲欄小閣賞新晴,。”讀此則是快明言語,，道出好場所,。其二“好花香膩錦囊肥，紅翻芍圃,；芳草情綿書帶瘦,，綠鎖蕓欄?！弊x此則仿佛女兒家手筆,，生香活色，極為小資和旖旎,。而“鳥聲碎”此一幅才是詩的語言,，上句意化自杜荀鶴詩句“風暖鳥聲碎，日高花影重”,，提供了個春的聲場環(huán)境,。下聯(lián)才是妙筆所在，讀之應感覺是早春,，充滿生機活力,，不是晚春的那種“花落春泥香自固；藤攀墻壁綠相逃,?！钡霓揶恚钦鎸崈刃牡挠鋹傎澝?。仿佛一個觸手可及的花香世界,，把詩人定格在那個多情的春雨回廊中?；饬魇窍胂笳Z,，是詩家語，是動情語,。

三,。梅花知己

      彭玉麟擅長畫梅,，有“古今第一傷心人”的印章，有大量的梅花詩作,，如“平生最薄封侯愿,，愿與梅花過一生。安得玉人心蘇國,，始終不負歲冷盟,。”如“羅浮仙子染緇塵,，謫入人間有夙因,。我是西湖林處士，一輪明月是前身,?！边@也許就是楹聯(lián)“梅花知己；明月前身”的來由處,。從他的“一生知己是梅花”到“一腔心事托梅花”的深情表白,，我們就能感覺到這位性情癡人與梅花的不解緣分，與梅姑的戀愛故事,?；蛟S從他的楹聯(lián)作品中，體會下他與梅花的情結,。

六十賤辰畫梅自題之

冰心耐冷清如許,；

鐵骨凝寒老更奇。

此聯(lián)用梅花比喻自己,，彭玉麟有句名言“臣以寒士始,，愿以寒士歸”。寒士恰如梅花,，梅花就是寒士,。所以他的詩中有聯(lián)句云“妝成粉黛湖山色；冷透梅花天地心,?！焙汀皻v盡四朝兵燹劫；開透千春天地心,?！?/font>

附 《六十賤辰畫梅》

六十年來寫一枝，重開花甲正當時,。

冰心耐冷清如許,，鐵骨凝寒老更奇。

錯節(jié)盤根春自足,，暗香疏影雪相宜,。

孤山幽靜西湖潔,，不許纖塵到硯池。

題梅塢亭

露葉霜枝剪寒碧：

小亭曲檻倚深紅,。

讀此聯(lián),，可見彭玉麟的情操，老而彌堅似鐵梅的感覺,。整聯(lián)是明寫景物,，實則暗喻自己。上聯(lián)寫當時戰(zhàn)爭環(huán)境的惡劣,，下聯(lián)寫自己情操不變,。所謂霜枝向冷梅枝寒，惟有寒梅是主人,。剪字見力度,，倚字見深情。

題江西石鐘山鎖江亭 

江上波平,，遠看漁船回夕照；

山中雪霽,，好攜樽酒訪梅花,。

此聯(lián)上聯(lián)寫出漁舟唱晚的意境，波平另有暗喻戰(zhàn)事結束的愿望,。下聯(lián)才是作者的情懷,。彭玉麟的梅花雜詠詩四十四首里，有好些句子可闡述下聯(lián)意境,。如“好訪梅花入山去,，借他情操礪吾真?！比纭拔以谏街许斏蟻?，水邊籬落見花開?！比纭跋芤簧阊┖?，至今長抱玉無瑕?！逼渌娺€有闡述他對梅花的喜愛原因,，如“身是癯仙肌是玉，香清艷冷雪同宗,。群芳未許爭風韻,，世外無人迥出塵?！被蛟S如此,，才有“幾人醉臥梅花下”的高雅情懷,。

另彭玉麟楹聯(lián)作品中諸如題江蘇省揚州史可法墓祠“公去社已屋；我來梅正花,?！鳖}湖北省武漢黃鶴樓聯(lián)“心遠天地寬，把酒憑欄,，聽玉笛梅花,，此時落否？我辭江漢去,，推窗寄慨,，問仙人黃鶴，何日歸來,？”等,，都與梅花有關。彭玉麟多才多藝,，詩書畫俱佳,，梅花墨為清代畫壇一絕，與鄭板橋墨竹齊名,，畫梅四十余年,，共畫十萬余幅梅花。 

四,。八字章法

       所謂八字章法,，其實是四四言對仗部分，比如清阮元題浙江貢院聯(lián)“下筆千言,，正桂子香時,，槐花黃后；出門一笑,，看西湖月滿,，東浙潮來?！甭?lián)中“桂子香時,，槐花黃后”對“西湖月滿，東浙潮來”,。這是種句內自對的八言格式,，阮元另有一聯(lián)題鄱陽湖望湖亭“勝地重新，在紅藕花中,、綠楊陰里,；清游自喜，看長天一色,，朗月當空,?！币彩前俗终路ń?jīng)典之作。而后清俞樾亦有題蘇州蒔紅小筑聯(lián)“小筑三楹,，看淺碧垣墻,，淡紅池沼；相逢一笑,，有袖中詩本,，襟上酒痕?！鳖}紅葉讀書樓聯(lián)“仙到應迷,，有簾幙幾重，闌干幾曲,；客來不驚,，看落葉滿屋，奇書滿床,?！贝藘陕?lián)的套路與阮元的同出一輒。從年代的考證來說,，是俞樾學阮元的八言對聯(lián)句式章法,。而彭玉麟更是學習把阮元的這種八字對仗章法發(fā)揮到極致。我們不妨小品幾則,。

題浙江省杭州西湖平湖秋月

憑欄看云影波光，最好是紅蓼花疏,，白蘋秋老,；

把酒對瓊樓玉宇，莫孤負天心月到,，水面風來,。

從文學審美的觀點來看此聯(lián)，此聯(lián)具有畫意美,，詩意美,，情意美，滄桑美,，上聯(lián)寫“云影,、波光、紅蓼,、白蘋”,，構成一幅色彩明麗的西湖秋光圖。下聯(lián)“天心月到”句,，化用宋·邵雍《清夜吟》：“月到天心處,，風來水面時,，一般清意味，料得少人知”詩意,。最好是與莫辜負抒發(fā)作者的極度推崇與及時行山水之樂,。大凡寫景多用旖旎溫柔完美之句，而“紅蓼花疏,，白蘋秋老”則是另有別韻,，如滄桑之美，其實也是作者的情懷,。整聯(lián)清新流暢,，對仗八字用法恰到好處。語句讀來也瑯瑯上口,，所以廣為流傳,。

題江蘇省南京玄武湖

大地少閑人，誰能作風月佳賓,、湖山勝友,；

六朝多古跡，我受此荷花世界,、鷗鳥家鄉(xiāng),。

玄武湖水面廣袤，碧波蕩漾,，鷗鳥成群,，荷花香國。我曾游歷過并題“萬支波箭飛明鏡,；一片龍鱗漾碧湖”,。用自然之語言，抒發(fā)對大自然的向往,，不是湖山主人,，而是湖山朋友，心態(tài)平和,。正是尾部對仗,，勾勒出詩情畫意的玄武湖。

題江蘇省南京莫愁湖

勝地足流傳,，直搏得一代芳名,，千秋艷說；

賞心多樂事,，且看此半湖煙水,，十頃荷花。

彭玉麟有詩云宿莫愁湖上：“石澗泉聲瀑布流，萬竿修竹擁僧樓,。我來睡進云窩里,，曉起推窗白滿頭?！庇纱俗阋娝麑δ詈南矏?，正是這份歡喜，所以聯(lián)語簡括,，直至聯(lián)心,。全聯(lián)以逸字與雅字作文章。注意尾部對仗又是八字章法,。

在彭玉麟的其他聯(lián)作中,，如題湖南省懷化縣洪江衡陽會館“回首望衡陽，最難忘石鼓書聲,，雁峰鴻影,；羈身在沅水，一樣是春風人面,，逆旅鄉(xiāng)情,。”也是八字章法對仗,。另他把八字章法還運用更廣,，拓展到上下相對，如題江蘇省金陵湖南會館“棟梁萃杞梓楩楠,，帶來衡岳春云,，蔭留吳地；支派溯沅湘資澧,，分得洞庭秋月,，照澈秦淮?！比珙}廣東省廣州越秀山鎮(zhèn)海樓“幾千劫，危樓尚存,，問誰摘斗摩霄,，目空今古；五百載,，故侯安在,？只我倚欄看劍，淚灑英雄,?！?/font>

五。極具性情

      從彭玉麟寫的大量梅花詩中，可以看出他是個極具性情的將軍詩人,，所以也有“一生知己是梅花”的印章,。同樣在他的聯(lián)作中，也可以看出他的極具性情,，時而極度癡情,，時而極度狂放，時而極度悲痛,。癡情聯(lián)如“鶯花合是美人魂”,。狂放聯(lián)如題江西省湖口石鐘山船廳“擊筑且高歌,，舉杯狂醉澎湖月,；推窗聊寄傲，橫槊閑吟廬阜煙,?！北绰?lián)如“舍生拼死要兒回”。下面不妨解讀這些性情聯(lián),。

題江蘇省南京莫愁湖勝棋樓

王者五百年,，湖山具有英雄氣；

春光二三月,，鶯花合是美人魂,。

在彭玉麟的詩里曾有大量寫梅花的句子，所以在他的眼里心中或有“梅花許是美人魂”的感覺,。借用到此聯(lián),，鶯花合是美人魂。從整聯(lián)去看,，此一聯(lián)是彭玉麟的剛健清新和風情雅致兩種風格糅合的代表之作,。上聯(lián)“王者五百年”，出自《孟子·公孫丑》：“五百年必有王者興”句,。下聯(lián)化用丘遲《與陳伯之書》：“暮春三月,，江南草長，雜花生樹,，群鶯亂飛”句意,。從美人魂句可以看出他的極度癡情，聯(lián)語借古抒今,，切景合時,，剛柔相濟，是為佳作,。

題廣東省廣州越秀山鎮(zhèn)海樓

幾千劫,，危樓尚存，問誰摘斗摩霄，目空今古,；

五百載,，故侯安在？只我倚欄看劍,，淚灑英雄,。

越秀山在廣州市北部，因有越王臺故址而得名,。上聯(lián)化用李白《夜泊山寺》詩：“危樓高百尺,，手可摘星辰?！薄罢纺ο觥奔印澳靠战窆拧碧赜袑④姾婪?。下聯(lián)指從修建鎮(zhèn)海樓的永嘉侯朱亮祖到自己現(xiàn)在的心境，有惺惺相惜,，舍我其誰的感覺,。此聯(lián)用四字句式連環(huán)效果，一氣而成,，吊古抒懷,，悲壯有力。

題杭州岳墳

史筆炳丹書,，真耶,？偽耶？問那十二金牌,，七百年志士仁人,，更可等悲歌泣血？

墓門萋碧草,，是也,？非也？看此一雙頑鐵,，億萬世奸臣賊婦,，受幾多惡報陰誅！

句式或模仿桃花源長聯(lián),，然字里行間,，涌動著一腔熱血，正是百戰(zhàn)河山增感慨,，沸騰著千秋正氣,。

彭玉麟挽子

怎能夠踏破天門,，直到三千界,，請南斗星、北斗星，益壽延年將簿改,；

恨不得踢翻地獄,，闖入十八重，問東岳廟,、西岳廟,，舍生拼死要兒回。

彭玉麟自已有將軍不怕死的精神,，然回到平常人的心態(tài),，本聯(lián)表達了彭玉麟作為父親失去兒子的悲痛心情。這也許就是人性的真實,，聯(lián)語上下騰挪時空晃蕩,，上天則請壽星撰改壽簿，入地則問廟神為何帶走他兒,。如此精神中一愕然的感覺之作,，可以見失子之痛的慈父心情表達得淋漓盡致。

六,。長聯(lián)特佳

在彭玉麟的楹聯(lián)中,，已經(jīng)有大量的長聯(lián)作品出現(xiàn)，而且制聯(lián)藝術水平相當高,，幾乎幅幅皆佳,，如題黃鶴樓聯(lián)，如題江西省吳城全楚會館聯(lián),，如題江蘇鎮(zhèn)江招隱寺昭明讀書臺聯(lián)等等,。這也說明清聯(lián)的發(fā)展到了一個鼎盛水平的時代。品讀幾則,。

題湖北省武漢黃鶴樓

我從千里而來,，看江上梅花，直開到紅羊劫后,；

誰云一去不返,，聽樓中玉笛，又喚回黃鶴飛高,。

作為同時代的中興四將之一胡林翼曾寫過黃鶴樓兩聯(lián),，其一“黃鶴飛去且飛去；白云可留不可留,?！逼涠昂螘r黃鶴重來？且自把金樽,，看洲渚千年芳草,；今日白云尚在,，問誰吹玉笛，落江城五月梅花,?！逼湟诲羞b曠達，自是胡之代表作,，其二有性情,，可為參讀彭玉麟題寫黃鶴樓聯(lián)。彭聯(lián)中“紅羊劫”一指國難,，二有諧音洪秀全與楊秀清,。聯(lián)中以我入筆，直抒胸臆,，語句流暢,，把古把今融合到一起。結尾語黃鶴飛高頗有壯懷,，如自喻擔當解救國難之精神,。相比下，胡林翼第二副作品就缺少了這種深度,，只是應景之作,。另彭玉麟再題黃鶴樓聯(lián)：“心遠地天寬，把酒憑欄,，聽玉笛梅花,，此時落否；我辭江漢去,，推窗寄慨,，問仙人黃鶴，何日歸來,?！贝寺?lián)則與胡林翼第二聯(lián)大抵相同。

題江西省吳城全楚會館

到處便為家,，望楚尾吳頭,，異地同臨明月色；

他年誰是主,，合衡峰鄂渚,，天涯都作比鄰看。

吳城今屬江西修永縣,，春秋戰(zhàn)國時屬楚地,，與吳相連，故有“楚尾吳頭”之稱,。上聯(lián)寫出了彭玉麟的軍旅生涯,，四海為家,，但胸襟廣闊。上聯(lián)結句意頗有化用張九齡詩句意“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時”。吳城連接衡山,、鄂州,，下聯(lián)寫出了對清時局的擔憂。下聯(lián)結句化用了王勃詩句意““海內存知己,，天涯若比鄰”,。聯(lián)語語氣從揚到抑再到揚，完成了一個沖突的心理過程,?！皶邕_中自有憂懷”。

題江西省永修吳城望湖亭

戰(zhàn)艦列千軍,，想當年小喬夫婿,，破浪乘風，多少雄姿英發(fā),。今我戈船來擊楫,，吊古憑欄，嘆幾許事業(yè)興亡,，只贏得殘灰劫火,；

湖天開一碧，看此日大地山河,，落霞孤鶩,，無非活潑生機。誰家鐵笛暗飛聲,？悲歌擊筑,，把那些滄桑感慨，都付與芳草斜陽,。

潯陽即今九江,。望湖亭在鄱陽湖岸，今已不存,。上聯(lián)以借三國大將周瑜的事跡,，借古抒今，聯(lián)想到當時的戰(zhàn)局,，感慨一番,。下聯(lián)繼而從眼前的戰(zhàn)艦河山，借王勃詩句落霞孤鷺,，抒發(fā)自己的悲壯情懷,。聯(lián)語巧在借用典故的切,，借用詩句風景的切，暗合自己心情的滄桑與悲壯,。另此聯(lián)有些散文化的手法,，句式安排自然，讀來不覺停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