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三馬同槽”與“牛繼馬后” ——略說魏晉間的讖緯迷信與宮廷政變 作者：楊子才 魏晉之際，上承兩漢遺風(fēng),，讖緯之學(xué)依然盛行,，封建地主階級的上層人物迷信者眾多。他們把某個神符、某句讖語看作是上天的昭示,，并據(jù)此行動,，即使是重大斗爭也不例外。這樣,，就使當(dāng)時一些重大歷史事件罩上了濃重的迷信氣氛,，充滿宿命論色彩。其中最為顯著的,，是“三馬同槽”和“牛繼馬后”,。 (一) “三馬同槽(曹)”，指的是曹魏正始(公元240年)以后司馬懿及其子司馬師,、司馬昭先后誅滅和廢黜曹氏子孫,，控制曹魏政權(quán)的事。它發(fā)端于魏武帝曹操,?！稌x書·宣帝紀(jì)》有如此記載：“魏武察帝(司馬懿)有雄豪志，聞有狼顧相(能像狼一樣轉(zhuǎn)頭180度向后看),，欲驗之,。乃召使前行，令反(回)顧,，面正向后而身不動,。又嘗夢三馬同食一槽，甚(厭)惡焉,。因謂太子(曹)丕曰：‘司馬懿非人臣也,，必(干)預(yù)汝家事?！铀嘏c帝(友)善,，每相(保)全(護)佑，故免,。帝于是勤于吏職,，夜以忘寢，至于芻牧之間(喂養(yǎng)牲畜),，悉皆臨履,，由是魏武意遂安?！边@就是說,，曹操為不讓“三馬同槽(曹)”的惡夢成真，要除掉司馬懿,，只是由于曹丕的保護和司馬懿韜光養(yǎng)晦,，他才活了下來。 后來曹操、曹丕死了,，公元204年曹操的孫子魏明帝曹睿也死了,。此時羽翼已豐的司馬懿與曹爽同受遺詔輔政，權(quán)力卻主要在曹爽手里,。司馬懿密謀除掉曹爽,，便裝成病廢的樣子。曹爽派李勝偵察實情,。李勝進門后,，見司馬懿持衣衣落，又以手指口表示口渴,。婢女端粥喂他,，流得沾滿胸襟。李勝是荊州人,，說將回本州任職,，司馬懿佯為昏聵,，再三把“本州”說成并州,，還煞有介事地說：“并州近胡，好為之備”,。又說自己死在旦夕,，以兒子司馬師、司馬昭相托,。李勝信以為真,，回稟曹爽說：“司馬公尸居余氣(已成活尸，只剩一口氣),，形神已離,，不足復(fù)慮?！辈芩谑鞘Я司?。隨后，司馬懿便召集司馬師暗中編組隱藏于民間的3000人馬,，一舉撲滅了曹爽,，對曹氏子孫及忠于曹氏者大肆屠殺。自此,，曹魏政權(quán)盡歸司馬氏,。這可以稱之為“一馬翻(反)槽(曹)”。 司馬懿死后,，長子司馬師掌握政權(quán),，曹睿的養(yǎng)子曹芳不甘于做傀儡皇帝，于正元元年(公元252年)與大臣李豐、張緝,、夏侯玄密謀廢掉司馬師,，奪回政權(quán)。消息泄漏,，李豐等被殺,。司馬師一不做二不休，便抓了點風(fēng)流罪過,，說曹芳“耽淫內(nèi)寵,，沉緬女色，日近娼優(yōu)”,，把他廢黜,，迎立曹操的孫子高貴鄉(xiāng)公曹髦做皇帝。這樣一來,，曹魏政權(quán)便名存實亡,。這可以稱之為“二馬翻(反)槽(曹)”。 司馬師短命死了,，他弟弟司馬昭接著把持政權(quán),。可是,，曹髦比曹芳更不愿當(dāng)傀儡,。他對屬下說：“司馬昭之心，路人所知也,。吾不能坐受廢辱,。”于是率領(lǐng)僮仆數(shù)百去攻擊司馬昭,，這無異于以卵擊石,。曹髦于沖殺時被刺中，“刃出于背”而死,。司馬昭假惺惺地說是“哀怛痛恨,，五內(nèi)摧裂”，然后委罪于部將成濟,，把他作替罪羊殺了,。于是再留迎曹操的孫子陳留王曹奐做皇帝。這就為四年后司馬氏取代曹魏建立西晉政權(quán)做好了一切準(zhǔn)備,。司馬昭殺曹髦,，可以稱之為“三馬翻(反)槽(曹)”。 (二) “牛繼馬后”,，兆端于司馬懿,。在掌握了曹魏政權(quán)之后,，司馬懿很擔(dān)心有人故伎重演，取代司馬氏,，自己的后人重蹈曹氏子孫的覆轍,，便處處防范。當(dāng)時有本讖緯之學(xué)的書籍叫《玄石圖》,，上面的一句讖言：“牛繼馬后”,。司馬懿無疑是鑒于曹操雖然感于夢兆卻不毅然早除隱患的教訓(xùn)，決心先下手為強,，除掉要“繼馬”之后的“?！保蛔屪徰詰?yīng)驗,。其時,，有個大將叫牛金，能征慣戰(zhàn),，驍勇異常,，曾隨司馬懿東征西戰(zhàn)，所向必克,，戰(zhàn)功卓著,，在軍中自然有影響力。司馬懿靠帶兵打仗成了氣候,，因而認定能夠繼“馬”之后的“?！狈桥＝鹉獙?。于是這個被史家稱為“內(nèi)忌而外寬,，猜忌多權(quán)變”的司馬懿便設(shè)下了陰謀殺人的詭計?！稌x書·元帝紀(jì)》以追述的口吻記載說：“初《玄石圖》有‘牛繼馬后’,，故宣帝(司馬懿)深忌牛氏，遂為二榼,，共一口,，以貯酒焉，帝先飲佳者,，而以毒酒鴆其將牛金,。”這就是明明白白寫入正史的司馬懿制“鴛鴦壺”,，以毒酒鴆殺大將牛金的卑劣事件,。司馬懿八成以為謀殺了潛在的競爭對手，便可根除后患,，永坐天下,。 然而,，天底下的事，又常因預(yù)料不到的某些偶然因素出現(xiàn),，使客觀進程完全改變,，使人的千般謀劃成為春夢一場。古人不能科學(xué)地解釋此種現(xiàn)象,。就把它稱之為“人算不如天算”!司馬懿的那場計謀也是如此,。事情是這樣的：隨著“三馬同槽(曹)”成為歷史，司馬懿的孫子司馬炎于公元265年篡魏自立,，成了晉武帝,，封自己的兄弟司馬覲為瑯邪恭王。這司馬覲娶了個妃子,，叫夏侯光姬,。大約是因為司馬覲妻妾眾多，難于“雨露均沾”,，而夏侯光姬寂寞難耐,，便與府中一個姓牛的小吏私通，生下了一個男孩,。這在封建豪門的府內(nèi)司空見慣,，并不足奇。奇的是陰差陽錯,，這個男孩在西晉末年天下大動亂中,，竟登上了皇帝的寶座。而這也是明白無誤寫入了正史的,?！稌x書·元帝紀(jì)》說：“恭王妃夏侯氏竟通小吏牛氏而生元帝，亦有符云,?！边@個小牛氏的私生子，就是經(jīng)歷“八王之亂”,，西晉覆亡后“五馬浮渡江,，一馬化為龍”的東晉開國皇帝司馬睿。于是,，東晉五代皇帝,，實際上，又成了牛氏子孫,，“牛繼馬后”的讖語終于成了歷史事實,。 魏晉政權(quán)的嬗變，是中國漫長的封建社會中最具戲劇性的事件,。由于古人受宿命論思想的影響,，在一些史籍中,，特別是在民間傳說中，這段歷史的描述被蒙上了一層神秘的外衣,。其實,，剝?nèi)ミ@層外衣，用唯物史觀剖析,，人們就不難發(fā)現(xiàn)它除了某些偶然因素和歷史的巧合之外,，則與歷史上眾多的宮廷政變一樣，只不過是一連串陰謀詭計和血腥屠殺編織成的連臺鬧劇而已,。
(二）
三馬同槽[sān mǎ tóng cáo] 隱指西晉高祖宣皇帝司馬懿（179－251）,，字仲達，漢族,，河內(nèi)郡溫縣孝敬里（今屬河南溫縣）人,。三國時期魏國杰出的政治家、軍事家,，西晉王朝的奠基人,。曾任職過曹魏的大都督， 太尉,， 太傅,。是輔佐了魏國三代的托孤輔政之重臣，后期成為全權(quán)掌控魏國朝政的權(quán)臣,。平生最顯著的功績是多次親率大軍成功對抗諸葛亮的北伐,。死后謚號舞陽宣文侯，次子司馬昭被封晉王后,，追封司馬懿為宣王,；司馬炎稱帝后，追尊司馬懿為宣皇帝,。 司馬懿父子三人將篡奪 魏的政權(quán),。也泛指陰謀篡權(quán) [1] 釋義 隱指 司馬懿父子三人將篡奪 魏的政權(quán),。也泛指陰謀篡權(quán),。 出處：《 晉書·宣帝紀(jì)》：“帝（ 司馬懿）內(nèi)忌而外寬,，猜忌多權(quán)變。 魏武（ 曹操）察帝有雄豪志,，聞有 狼顧相,。欲驗之,。乃召使前行，令反顧,，面正向后而身不動,。又嘗夢三馬同食一槽，甚惡焉,。因謂太子丕曰：‘ 司馬懿非人臣也,，必預(yù)汝家事?！?/div> 據(jù)《 晉書·宣帝紀(jì)》載,， 司馬懿還在做 曹操的謀臣時，曹操就發(fā)現(xiàn)他 頗有雄心壯志,，對他極不放心,。有一天， 曹操作了一個夢,，夢見有三匹馬在同一個槽里吃食,，醒來后心中便十分不快。起初曹操以為是 馬超一家便殺了馬超的父親,。 司馬懿父子正好就是三馬,，而“槽”諧音“曹”，“三馬同槽”不正意味著司馬氏要吃掉曹氏嗎,？ 曹操感到這是一個不祥之兆,，便把太子 曹丕叫來，對他說：“司馬懿不是個甘做人臣的人,，將來必定會干預(yù)我們的朝政家事,。”但 曹丕后來十分信任 司馬懿,，并沒有把父親的話放在心上,。后來，果然不出 曹操所料,，司馬氏父子三人不但相繼專嬗 曹魏朝政,，而且最終還滅掉了 曹魏，建立了 西晉,。 [2] 第一次的三馬是 馬騰,， 馬超， 馬岱,。第二次是 司馬懿,， 司馬師， 司馬昭,。民諺云： 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牛代馬后，是一種曾經(jīng)長期流行的說法,，它宣稱：東晉元帝 司馬睿是瑯邪王妃 夏侯光姬與小吏 牛金私通所生,，不是宗室瑯邪王 司馬覲的親生兒子，自然更不是真正的晉國皇族,。 出處舉例 《 魏書·列傳第八十四·僭晉司馬叡》記載： 僭晉司馬叡,，字景文，晉將牛金子也,。初 晉宣帝生大將軍,、瑯邪武王伷，伷生冗從仆射,、瑯邪恭王覲,。覲妃譙國夏侯氏，字銅環(huán) ,，與金奸通,，遂生叡，因冒姓司馬,，仍為覲子,。由是自言河內(nèi)溫人。初為王世子,，又襲爵,，拜散騎常侍，頻遷射聲,、 越騎校尉,，左、右軍將軍,。 《 兩晉演義》二十回載： 睿為覲子,，實為小吏牛金所生。覲妃夏侯氏,，貌賽 王嬙,，性同 夏姬，因小吏牛金入值,，見是美貌少年,，就與他眉挑目逗，竟成 茍合,，未及即生懷六甲，產(chǎn)下一男,，覲頗有所疑,，因 愛妃貌美,，生子又有異征，遂含忍不發(fā),，認為己子,。 2歷史說法編輯瑯邪恭王司馬覲（256－290），字思祖,，司馬懿孫,。晉武帝太康四年（283）父親司馬伷去世，司馬覲奉旨承襲王位,，官拜 冗從仆射,。他的妻子是 夏侯淵曾孫女，生子司馬睿,。武帝 太熙元年（290）,，覲歿，謚 恭,。睿襲王位,。 西晉滅亡后，司馬睿建立東晉,，是為 晉元帝,。 [1] 3謠言傳播編輯百度百科“ 司馬睿”詞條附有如下內(nèi)容 [2] ：
曹魏時，有讖書名《玄石圖》,，上面記有“牛繼馬后”的預(yù)言,，司馬懿邀請星象家占卜子孫運勢，占卜結(jié)果與《玄石圖》不差毫厘,。司馬懿起初不解何意,，后來他權(quán)傾天下，手下有個將領(lǐng)牛金,，為他出生入死,，立下殊勛。司馬懿忽有所觸,，想起“牛繼馬后”的預(yù)言,，心里十分忌諱，怕牛金將來對子孫不利,，就請他赴宴,，席間用毒，牛金為人坦蕩,，沒有提防之心,，“飲之即斃”，就這樣稀里糊涂地送了命。
司馬懿自此以為,，牛金已死,，子孫便可高枕無憂坐享福貴了。殊不知世事難以預(yù)料,，司馬懿的孫子司馬覲襲封瑯琊王后,，其妻夏侯氏被封為妃子。夏侯氏人很風(fēng)流,，沒多久就與王府也叫牛金的一個小吏勾搭成奸,，后生下了司馬睿。 從現(xiàn)有資料如《魏書》等來看,，“牛代馬后”的傳言最晚在北齊時就已傳揚開來,。《魏書》作者魏收在這部紀(jì)傳體正史中公然宣稱,，司馬睿是夏侯氏和牛金的私生子,。 [3] 由于立足北朝，魏收視“南朝”（可能包括東晉）為割據(jù)勢力,，只將司馬睿列入“列傳”部分,，而且加上“僭”以示貶斥。由于占星之類封建迷信的流行以及所謂“讖書”的傳說,，再加上二十四史之一的《魏書》的言之鑿鑿,，“牛代馬后”這一說法流傳下來。 [4] 一兩千年下來,，一直到明朝,，李贄還在其著作中稱東晉為“ 南朝晉牛氏” [4] ，足見“牛代馬后”說之影響深遠,。 4歷史考證編輯西晉滅亡后,，短暫的統(tǒng)一再度被打破，漢民族衣冠南渡,，少數(shù)民族入主中國北方,，自此開始南北對立的分裂格局。 淝水之戰(zhàn),，東晉大破前秦百萬雄兵,，從而保住半壁江山，此后北朝長期無力兼并南朝,。但與此同時,，南朝也無力收復(fù)北土。這樣,，南北朝長期對峙,。南北雙方都自認正朔,，互相貶抑對方。但北方王朝幾乎都是少數(shù)民族政權(quán),，就連被某些人認為是漢族政權(quán)的北齊,，其皇室其實也是漢族和鮮卑的混血,。這樣,，根據(jù)傳統(tǒng)意義上的“華夷之辨”，因為血緣,，北朝在起跑線上就被拖了后腿,。而“牛代馬后”的傳說一經(jīng)捅出，立即調(diào)動了北朝統(tǒng)治集團的濃厚興趣,。在以元魏統(tǒng)治集團為代表的少數(shù)民族政權(quán)看來,，這種從根本上否定東晉乃至一整套南方漢族朝廷存在合法性的謠言的確好用。這樣,，這一傳言被廣泛傳播,，甚至納入史書 [3] 。但細細推究起來,，這可能只是宣傳戰(zhàn)中一件不甚高明的武器,。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