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書是為書寫便捷而產(chǎn)生的一種筆畫連寫的書體,過去草訣歌中曾用“刪繁就簡筆帶連”來概括它的特點,。草書概念,,從廣義上講,,無論何種書體,,凡書寫隨意草率的,,均可稱之為草書,。宋代張栻在《南軒集》中指出“草書不必現(xiàn)代有之,,必自筆札以來便有之,,但寫的不謹,,便成草書,?!睗h字字體發(fā)展,,大體趨勢是在追求書寫便捷的前提下,由繁趨簡,,由具象到抽象,,由寫實到趨于符號化,。因此,可以講,,任何一種可視為楷模的定型書體的產(chǎn)生,,都有一個“草化”階段。
郭沫若在《古代文字之辨證的發(fā)展》中指出,,“廣義的草書先于廣義的正書,。”因為創(chuàng)造漢字非一人之力,,像文學起源于民間口頭文學一樣,,漢字是廣大民眾的創(chuàng)造,形式是草率急就得,,規(guī)整的字體,,是文字為統(tǒng)治者壟斷后產(chǎn)生的,都是在鄭重場合下使用,,而平常使用的是草率急就的字體,,如篆書時代有草篆,隸書時代有草隸,,楷書時代有行楷,。草書從狹義上講,是指作為五體書法之一的草體而言,。草書在不同發(fā)展階段,,面目各有不同,故又分為章草,、今草兩大類,。今草又有小草和大草之別。小草結體,、用線,、章法趨于謹嚴,大草結體,、用線,、章法則狂放不羈,故又稱狂草,。小草至西晉已完全成熟,,大草至唐代達到鼎盛。今草的發(fā)展又分為今草前期(東漢至隋,,以東漢張芝和兩晉“二王”為代表)和今草后期(唐至今,,以唐張旭、懷素和當代毛澤東為代表)去把握,。我們研究的草書是指狹義的草書,。
最早的草書是從隸書中發(fā)展而來,,稱之為章草。關于章草創(chuàng)于何時,,歷史上說法不一,。大多數(shù)認為始于秦末漢初,秦代隸書與小篆同時并存,,后秦隸取代小篆后,,至西漢前期仍在通行,并已逐漸由秦隸向漢隸演化,。章草就是在演化過程中產(chǎn)生的,。章草或稱隸草,最初在民眾之間和非鄭重場合下使用,,還不被官方重視,,到西漢前期逐漸擴大使用范圍后,被皇家引進,,成了處理公事的“急就”字體,。故漢許慎《說文序》中講,“漢興有草書,?!蔽鲿x衛(wèi)恒《四體書勢》中也提出“漢興有草書,不知作者姓氏,?!痹S慎和衛(wèi)恒所說的草書,即指章草?,F(xiàn)在可看到的最早章草,,傳為西漢元帝時黃門令史游的《急就章》,照此向前推,,章草的草創(chuàng)階段,應為西漢之前的秦末,。東漢趙壹在《非草書》中講,,“草書之興,起自秦末,?!币虼耍鳚h元帝時的史游可作為整理這一書體,,做出貢獻最大的書家之一,,而非章草的唯一創(chuàng)始人。
杜牧詩一首
至如“章草”名稱來源,,眾說不一,,章草是隸書之捷,,書寫方便,速度快,,但簡而不亂,,草而有矩,線條筆畫趨于簡便凝練,,干凈利落,,便于赴急使用,又較規(guī)整典雅,,用作書寫奏章亦不失體統(tǒng),,所以唐張懷瓘認為用于“章奏”。史載即有漢章帝下令用草書奏事之說可證,。因為“章奏”所名為章草有其道理,。
章草因是“隸書之捷”(張懷瓘語),趨于簡便凝練,,干凈利落,,故線條是縱筆畫增長,橫筆畫縮短,,起筆多取順勢,,點畫微呈左右和上挑筆勢,而向下筆勢則明顯減少,,這與今草恰恰相反,。
章草結體特別強調橫畫、平捺,、斜捺三種主要線條的表現(xiàn),,凡橫畫都向右方向斜挑,向右上方傾斜,;平捺,,多向右上方旋繞,如“乙”字下部上鉤,;凡右斜捺皆凝重而長異常醒目,,帶動整個字型既險峻而又靈活。章草在單體組合中,,線條彼此之間,,已有細如牽絲,圓如轉環(huán)的縈帶關系,。章草中已初具今草中筆有方圓,,法兼使轉的連綿運筆。章草用筆書寫時往往率意而作,順筆而下,,結體造型,,基本改變了隸書以橫畫見長的特點,在保留筆畫平直,、結體平正的前提下,。字形靈活多變,大小不同,,線條或長或短,,因勢利導,故章草章法既因勢整飭,,又美觀典雅,,別有妙趣,它是隸書之捷,,是社會發(fā)展提高書寫速度與時俱進的書體創(chuàng)新,。章草既有隸書古樸的意態(tài),又有今草靈動的特點,,它介于隸書和今草之間,,清晰的顯示了它的起源和當時今草的發(fā)展趨勢。但章草也存在不足,,因“字字獨立,,一字萬同”不相連屬,因此寫章草不能像今草狂放不羈,,不能盡情恣肆,。寫章草要筆畫平直,含有隸意,,章草中有些字和行書相似,,有些字又和草書差不多,還有極少數(shù)字和楷書一樣,。由于是隸書的草寫,,筆順,結構均從隸書中演化而來,,雖是草書,,實則它是介于隸書和今草兩字體之間的一種草。
章草產(chǎn)生于楷書,、行書之前,它始于秦末漢初,,發(fā)展于西漢,,盛行于東漢。西漢有史游,東漢有崔瑗,、杜度,、張芝等。史游章草《急就章》結體簡便凝練,,規(guī)整古樸,,用筆精到,遒勁十足,,結體中已顯示出筆有方圓,、法兼使轉的連綿運筆法,是學練章草的好范本,。傳為東漢張芝的《秋涼平善帖》,,字形靈活多變,大小不拘,,其法古雅,,風格獨具,帖中有些字已和今草相似,,有縈帶使轉的特點,。三國中吳國的皇象也善章草,傳有“急就章”以楷與章草兩種書體書之,,結體平整,、凝練、典雅,。晉代索靖寫有《月議帖》結體多變,,字形既險峻而又靈活。上述章草對后世草書的發(fā)展有著割不斷的關系,,故宋姜夔在《續(xù)書譜》中說:“大凡草書,,先取法張芝,皇象,、索靖等章草,,則結體平整,下筆有源,?!逼湔f有其道理。晉以后今草大興,,而寫章草的越來越少,,這是因為章草字字獨立,一字萬同的不足所致,。唐宋擅長章草的人幾乎沒有,。到元代書壇領軍人物趙孟頫帶頭寫章草,隨后,鄧文原,、鮮于樞,、康里子山、方從義,、俞和等接踵承繼,,形成一時風氣。明初有宋克等,,宋克雖受趙孟頫影響,,但已采取章草今寫的表現(xiàn)手法,章草中有行書味道,,筆勢線條較挺拔有力,。而清代以章草名世的書家?guī)缀鯖]有。由上可以看出,,章草的產(chǎn)生是社會發(fā)展的需要,,它是隸書之捷,是與時俱進的必然,,因是官方為提高書寫速度,,為提高工作效率急就的書體,在那個年代,,寫章草的書家多,,政府時出詔令、報告不失典雅,。它的產(chǎn)生和盛行為后期今草的產(chǎn)生奠定了基礎,。因此,筆者認為學練章草,,對提高隸書和今草的書寫水平會有幫助,。
今草由章草演化而來,今草前期是在章草的基礎上加快行筆,,增多圓環(huán),,鉤連盤紆,偏旁相互假借而成,。
唐張懷瓘《書斷》中講,,“章草之書,字字區(qū)別,。張芝變?yōu)榻癫?,加其流速,拔茅連茄,,上下牽連,;或借上字之終,,而為下字之始,奇形離合,,數(shù)意兼包?!鼻鍎⑽踺d《藝概》中說:“正書法多于意,,草書意多于法”,“正書居靜以治動,,草書居動以治靜,。”這些觀點都闡明了章草與今草的不同體勢和風格特點,,但多指今草而言,。
誰是今草的創(chuàng)立者?一般都認為東漢張芝對今草創(chuàng)立有極大貢獻,。
毛澤東《沁園春·長沙》
張芝,,字伯英,敦煌酒泉(今甘肅酒泉)人,,東漢末,,桓帝、靈帝,、獻帝之間的大書法家,。(生于何年不詳,卒于192年或193年),。張芝學書極為刻苦,。《四體書勢》說他“臨池學書,,池水盡墨,。”唐人張彥遠說:“張芝學崔(瑗)杜(度)之法,,因而變之,,以成今草?!睉阉卦凇蹲詳⑻分兄v,,“夫草稿之作,起于漢代,,杜度,、崔瑗始以妙聞,迨乎伯英,,尤擅其美,?!睎|漢杜度未見傳世作品,崔瑗(生卒年不詳),,字子玉,,為東漢車騎將軍,涿郡安平(今屬河北)人,,是漢末與張芝同時期的書法家,,擅寫章草和今草,傳世作品有《賢女帖》,,其作品有斷有連,,整篇作品一氣呵成,結體平穩(wěn),,精神照人,,此帖中今草的章法布局給歷代書家以啟示,如晉代王獻之曾贊美他的草字是“工類伯英”,。到底崔瑗的字是工類伯英,,還是張芝學崔瑗?有的講張芝其書師承“章草”之草法而棄其隸筆,,自創(chuàng)一筆飛白草,,系“今草”之創(chuàng)始人,時稱“草圣”,。
到底誰為今草的創(chuàng)始人,,是崔瑗工類伯英,還是張芝學崔瑗,、杜度,,這實際已不重要,因歷史的原因,,已不好考究,,實際他們都為今草的創(chuàng)立做出了較大貢獻。論貢獻,,歷史上較多書家認為張芝對今草的創(chuàng)立有極大貢獻,,在宋《淳化閣帖》中,收張芝五帖,,除《秋涼平善帖》為章草外,,其余《冠軍帖》、《終年帖》,、《今欲歸帖》,、《二月八日帖》均為今草。
張芝《冠軍帖》又稱《知汝帖》,,該帖是張芝寫他自創(chuàng)的草書體“今草”代表作,?!肮P飛墨舞,龍驤豹變”,,一氣呵成,,是一筆構成的草書,淋漓盡致,,精神照人,。其草書的體勢,可謂一個字的屹立部位,,都險象叢生,而太多帶有險筆的,,又妙在險中扣穩(wěn),,使字的屹立、平衡有靜有動,,玲瓏美女之姿,,真是神乎其技,難怪后人稱張芝為“草圣”,。
張芝今草,,書之體勢一筆而成,氣脈通聯(lián),,隔行不斷,,謂一筆書。由東漢經(jīng)三國,、兩晉,、十六國、南北朝,,迄于隋,、唐,近五六百年間,,張芝在書法史上,,一直享有極崇高的地位,向被尊為今草的開山鼻祖,,三國魏韋涎稱他“超前絕后,,獨步無雙?!?
前朝今草,,從東漢張芝發(fā)展至東晉“二王”時代,已進入完全成熟階段,。王羲之得力于張芝,、鐘繇,,而能增減古法,變漢魏樸質的書風而創(chuàng)秀美流利的今體,。王羲之《十七帖》為小草的典型,,是學小草的好范本。
王獻之初學其父,,后法張芝,,尤繼張芝狂放特點,改變字體,,別創(chuàng)新法,,創(chuàng)立了一種絕然有異于其父的新體,時稱“破體”,。如《鴨頭丸帖》,,其書二行十五字,是流傳有緒的王獻之優(yōu)秀作品,,該帖筆法靈動,,書風流美,韻味酣足,。
另王獻之《中秋帖》,,明清期間被認為是王獻之的書法名作,字結體線條古掘肥厚自然生動,,有很高的藝術水平,,為清乾隆皇帝三希堂內的《三希》之一,。
由王獻之《鴨頭丸帖》,、《中秋帖》中可看出作者強調自我個性的抒發(fā),南朝各代及唐宋以來,,狂草書大都受其影響,,由上可以看出兩晉“二王”對小草與大草書法做出了貢獻,但他們的草書,,筆者認為還不能與漢張芝相并肩,,也難怪懷素在《自敘帖》中講,“迨乎伯英,,尤擅其美,,羲獻茲降?!?
由上看出,,今草的發(fā)展前期主要以小草為主,線條及結體既具“章草”簡而便的特點,,另又有流而暢的優(yōu)點,,一般較易辨認,,具有行草特點。在用筆上大多隨書家特點,,中鋒及中側兼用居多,,字與字之間多帶連,筆畫簡多呼應牽連,,線條使轉,,這較章草更進一步增快流速,更進一步的快捷寫法,,并且線條多變,,由于今草線條具有很強的兼容性,故筆筆在變,,意態(tài)紛呈,。清劉熙在《書概》中講:“草書之筆畫,更無一可移入他書,,而他書之筆意,草書都要無所不悟,?!贝酥v雖然有些絕對,但他把草書之筆畫,,線條之情趣,,“更無一可移入他書”,也間接的闡明了草書線條是筆筆在變,;草書變化多,,如朵朵桃花,正欹疏密,,大小錯落,,鉤環(huán)盤紆,意態(tài)紛呈,,神態(tài)各異,。
從前期今草看,章草多扁取橫勢,,而今草由扁方趨于長方,,由橫勢變?yōu)榭v勢。從章法上看章草多字字獨立,,平正布勻,。在前期今草中,字已有歪斜取勢,,彼此連綿,,血脈通暢的特點,。唐張懷瓘在《書斷》中講,“章草之書,,字字區(qū)別,。張芝變?yōu)榻癫荩悠淞魉?,拔茅連茄,,上下牽連,或借上字之終,,而為下字之始,,奇形離合,數(shù)意兼包”,,“字之體勢,,一筆而成,偶有不連,,而血脈不斷,,及其連者,氣通其隔行,?!笨傊癫萏貏e強調整體性,強調多樣變化,,強調變化統(tǒng)一,。
蘇軾《風波亭》
草書的發(fā)展同其他書體一樣,開始是從實用出發(fā),,隸書之捷出現(xiàn)了章草,,急就適用;章草又捷又出現(xiàn)了今草,,他們都受社會環(huán)境的影響,,與時俱進,但到最后又脫離了實用而走向藝術審美的創(chuàng)造,。誠然,,在實用中也包含有審美的因素,但其中都有自覺不自覺和以何種目的為主的差別,,這就出現(xiàn)了草書在發(fā)展中在不同階段上的自身差異,。在初創(chuàng)階段(秦末漢初)主要目的時急就赴用,隨著社會發(fā)展的需要,,到小草成熟時仍未失掉這一目的,。故以兩晉時代“二王”為代表的今草,雖較章草面目已有大別,但仍簡而不亂,,草而有矩,,不失規(guī)整嚴謹?shù)囊螅癫莅l(fā)展至唐,,面貌大變,,后期今草已非實用,而是為了藝術的追求和盡情恣肆,,為了充分表現(xiàn)個性,,因而導致了唐代“狂草”的產(chǎn)生。唐代草書,,無論小草或是大草都取得了輝煌的成就,。
唐孫過庭草書《書譜》是孫過庭撰寫的一篇著名書論論文,又是其所書小草的著名作品,。
孫過庭(公元648年~703年),,字虔禮,是“有唐第一妙腕”的書法家和理論家,,曾官右胄曹參軍,,率府錄事參軍,工楷,、行,、草書,尤擅草書,。
書譜卷紙本縱27.2cm,橫898.24cm,,現(xiàn)藏臺北故宮博物院,。
《書譜》是中國書學史上一篇劃時代的書法論著。由于總結了前人的藝術成就,,加上作者自己多年的創(chuàng)作體會,,因此理論深刻而精辟?!稌V》基本字字獨立,,雖系小草,但通觀全篇,,開始寫的比較規(guī)整,,點畫精到,愈寫愈開放爛漫,,最后老筆紛披,,姿態(tài)橫生,更是翰逸神飛,如蛟龍戲水,,有氣勢,,有節(jié)奏,有韻味,,有變化,,全篇一氣貫注,筆致俱存,,實為草書至寶,。
《書譜》的最大藝術特點是妙于用筆,提按分明,,使轉靈活,。
《書譜》書論更是意義非凡,因是孫過庭總結了前人書法藝術成就,,并且根據(jù)自己多年學練書法心得體會,,觀點正確,理論精辟,、深刻,,是學書者的好文章,不可不學,,不可不思,。
狂草又稱大草,發(fā)軔于杜度,、崔瑗,、張芝,經(jīng)張芝之后,,“狂”的品格都未引起學草者的注意,,王獻之雖有追求,有其成就,,但是行中有狂,,狂中求行。到了唐代,,唐人則大膽發(fā)揮了張芝“狂”的意趣表現(xiàn),,把草書推上了空前絕世的新境界。
唐代狂草開派與張旭,,繼承于懷素,。張旭、懷素他們都嗜酒,,向以狂中求草,,以草抒狂,,世稱“顛張醉素”、“以狂繼顛”,。
張旭以《古詩四帖》而傳世,,懷素以《自敘帖》而稱絕。
張旭(公元658年~747年),,字伯高,,一字季明,唐吳郡(今江蘇蘇州)人,,歷常熟尉,,至右率府金吾長史,世稱“張長史”性卓爾不群,,倜儻閎達,,工詩書,曉精楷法,,草書最為知名,,李白贊曰:“楚人盡道張某奇,心藏風云世莫知,,三吳郡伯皆顧盼,,四海雄俠爭追隨?!碧票R攜《臨池訣》載張旭自云:“自智永禪師過江,,楷法隨渡,永禪師乃羲,、獻之孫,,得其家法,以授虞世南,,虞傳陸柬之,,陸傳其子彥遠,彥遠,,仆之堂舅,,以授余,?!睆埿襁€曾問書于褚遂良,尤精草書,,他革新二王,,獨創(chuàng)新格,連綿縈繞,,狀奇勢逸,。當時即有“草圣”美譽,與李白、賀知章等為“酒中八仙”,,每大醉,,呼叫狂走,乃下筆,,或以頭濡墨而書,,醒后自視,以為神,,不可復得,。人呼為“張顛”,名其書為“狂草”,,李欣贈詩云:“張公性嗜酒,,豁達無所言,皓首窮草隸,,時稱太湖精,,露頂據(jù)胡床,長叫三五聲,,興來酒素壁,,揮毫如流星?!毙隆短茣范鸥Α毒浦邪讼筛琛罚骸皬埿袢菔?。脫帽露頂王公前,揮毫落紙如云煙,?!?
《古詩四帖》傳為張旭傳世墨跡,為狂草,,氣勢磅礴,,奔放不羈,如急雨旋風,,驟然而至,,連綿飛動,狀如蛇行藤繞,,飄逸瀟灑,,氣象萬千,在速度與質量的交,、切轉換中展現(xiàn)出優(yōu)美的時空意識,,充分體現(xiàn)了狂草書法藝術的特殊美,在整篇作品中如萬馬奔騰,,作者盡情恣肆,,心手合一,,確實達到了“超絕古今”的境地。張旭把中國書法草書藝術推到了純藝術的最高峰,,確立了他在中國書法史上的“草圣”地位,,奠定了中國書法藝術走向世界的基礎。并為后世草書藝術的進一步繁榮和發(fā)展開辟了廣闊的空間,。
另傳為唐張旭刻帖《肚痛帖》,,其刻帖格調嚴整,字字連綿,,是優(yōu)美草書,,成為當時懷素等人的草書摹本。
唐另一位狂草大家為懷素,。懷素(737年~卒年不詳,,懷素絹本小草千字文墨跡,貞元十五年即799年所書,,此年懷素為63歲,,后何年卒不詳。)字藏真,,僧人,,俗姓錢,長沙人,,幼而出家,。懷素《自敘帖》中“懷素,家長沙,,幼而事佛,,經(jīng)禪之暇,頗好筆翰,,然恨未能遠睹前人之奇跡,,遂擔及杖錫,西游上國,。謁見當代名公……”
上面是記錄懷素學書走萬里路的過程,。懷素學書極為用功,他師學張芝,、張旭,,與顏真卿交厚,以狂草名世,,善以中鋒盡情恣肆,,運筆迅速,,《自敘帖》中“滿座失聲看不及”和“奔蛇走虺勢入座,,驟雨旋風聲滿堂,。”語句把他運筆迅速,,飛動圓轉,,氣勢變化,活龍活現(xiàn)展現(xiàn)于世,。
懷素繼承和發(fā)展了張旭狂草,,所以有“以狂繼顛”之稱,懷素傳世作品有《自敘帖》,、《千字文》,、《圣母帖》、《藏真帖》,、《四十二章經(jīng)》等,。1974年,毛澤東主席曾把精工裝裱的懷素《自敘帖》長卷復制品,,贈送給當時來我國訪問的日本外相太平正芳,,為中日兩國文化交流史冊增添了光輝的篇章。
《自敘帖》是懷素傳世名帖,,狂草,,內容為自述習書經(jīng)歷及士大夫對其書法的贊賞評論。該帖率真,,顛逸,,筆勢圓轉活脫,飛動流淌,,千變萬化,,正如唐韓偓所稱頌的“怪石奔秋澗,寒藤掛古松,,若教臨水照,,字字恐成龍?!薄翱駚磔p世界,,醉中得真如”的懷素在《自敘帖》中用筆可謂隨心所欲,物我兩忘,,《自敘帖》是盡情恣肆的情感作品,,該作品蓋有160多個收藏印章,可見其貴重,。懷素學書,,從自然萬象中吸收營養(yǎng),他“觀夏云多奇峰,,輒常師之,?!睆淖匀滑F(xiàn)象中,獲得感悟,。學草書不可不學懷素《自敘帖》,,學他的用筆,學他的盡情恣肆,,學他的筆斷意連,,學他的毅力,學他的精神,。他為學書,,徒步跋涉,擔及杖錫,,西游上國,,在走萬里路中向有學問的人學習,沿途向碰到碑刻墨跡學習,,向大書法家顏真卿等人學習,。他這種虛心請教,不懂就問,,并借鑒前人的墨跡,,刻苦練習的精神值得后人學習。據(jù)說他由于貧困無錢買紙,,就在居地周圍種植了一萬多株芭蕉,,在芭蕉葉上練字,將自己的庵命名為“綠天”,,后人因稱他為“書蕉老僧”,。吳昌碩曾在一首題畫芭蕉的詩中感慨的說:“今人誰解為草書,蒼天無綠蕉葉枯,,窗前新種兩三本,,夜聽風雨思江湖?!边@么多的蕉葉還不夠寫,,懷素又特地做成漆盤和漆板來代替紙張,一直寫到連盤都磨穿了,,他把用禿的筆堆集起來,,埋在山下,取名叫“筆塚”,,由于超常的毅力和刻苦的練習,,懷素終于以草書的高超絕技而揚名蓋世,成為張旭書圣之后又一“書圣”,與張旭齊名,。
懷素善于用浪漫主義表現(xiàn)手法,,大膽夸張,奇異的變幻,,用筆蒼勁瘦挺又圓潤自然,灑落自如,,飛舞活潑,;結體布局,大小錯落,,正欹參差,,映帶呼應,渾然一體,,有如驟雨旋風,,急流飛瀑,一發(fā)難收,,呈獻出排山倒海之勢,,令人驚心動魄,作品變化萬千,,奇態(tài)各異,,最后又變化統(tǒng)一。
今天我們學草書,,不僅要學張芝,、張旭、懷素他們用筆,,學他們的變化,,更重要的要學他們的毅力,學他們的刻苦精神,,如果有他們的毅力和刻苦精神,,還有什么樣的草書練不出來?
狂草又名大草,,因源于前朝今草,,所以狂草線條表現(xiàn),除具備今草前期基本特點外,,較前期今草更加恣肆放縱,,草書的特點被強調到極端化的程度,已脫離了實用,,成為純藝術產(chǎn)物,,行筆極為勁澀而又流動,若天馬行空,,簡意所造,,如迅雷旋風,,勢不可遏。由于狂草行筆簡捷快速任性,,結體高度簡練概括,,乃至形不可撲捉,跡不可省察,,晉衛(wèi)恒在《四體書勢》中講,,“遠而望之,若鴻鵠群游,,絡繹遷延,;追而視之,端際不可得見,,指歸不可勝原,。”書者似乎忘其所以,,觀者幾乎墜入迷冥之境,。狂草已完全失掉文字的實用意義,,變成了純觀賞的藝術品,。唐張旭、懷素把狂草推上了頂峰,,可謂空前絕后,。
后期今草的發(fā)展,就像唐代正書發(fā)展趨勢一樣,,唐以后,,再沒有涌出驚人的波濤。主要是因為唐代狂草的出現(xiàn),,標志著作為書體之一的草書,,已經(jīng)最后確立。無論是小草表現(xiàn)或以大草表現(xiàn)的草書,,都形成了一定的模式,。事物發(fā)展就是這樣,一旦約定俗成的模式得到確定,,就會產(chǎn)生難以動搖的權威性和楷模力量,。更何況草書表現(xiàn)形式,正契合了人類追求個性解放盡情恣肆的固有欲望,。所以狂草的產(chǎn)生,、發(fā)展、成熟,標志著中國草書發(fā)展過程的完成和終結,。這說明,,此后的再發(fā)展只能在既定模式籠罩下進行。因此,,唐以后草書的發(fā)展,,跟其他書體發(fā)展一樣,多是風格特點變化,,而不是一種新書體的產(chǎn)生,。今草線條具有濃厚的浪漫特色,他能夠盡情恣肆,,筆飛墨舞,,他能淋漓盡致,、精神照人,,他能圓轉活脫、飛動流淌,,能千變萬化,、多樣統(tǒng)一。他能盡情的表達書者的性情,,所以,,草書能以純線條藝術手法,人們用純觀賞的身份來享用,,這是草書為什么收到人們的青睞原因,。
按說草書,特別是狂草的形式與篆,、隸,、楷、行比較,,是最脫離實用而進入審美領域的,,應看到它是在最大程度上擺脫社會束縛取得自由性的一種書體,因為草書志在新奇無定則,,狂來輕世界,,可以盡情恣肆,然而草書為什么不能形成更加波瀾壯闊的發(fā)展態(tài)勢呢,?筆者認為,,關鍵是草書難寫,無定則,。既然無定則,,想怎么寫就怎么寫,能行否?筆者認為不行,。因為,,看似無定則,而實際上定則就在無定則之中,,草書的使轉,,草書的筆帶連,刪繁就簡,,怎么刪,,怎么連,怎么欹,,怎么正,,怎么變化,才有藝術味道,?草書看似沒有規(guī)則,,實際是有規(guī)則的。規(guī)則就在無規(guī)則之中,,就像武術里的無招勝有招一樣,,隨心所欲。如張旭的狂草,,氣勢磅礴,,奔放不羈,如急雨旋風,,驟然而至,,連綿飛動,狀如蛇行藤繞,,飄逸瀟灑,,氣象萬千。懷素草書,,唐代士大夫評為“奔蛇走虺勢入座,,驟雨旋風聲滿堂”,“初疑輕煙澹古松,,又似山開萬仞峰,。”“心手相師勢轉奇,,詭形怪狀翻合宜,,”“志在新奇無定則,古瘦灘驪半無墨,?!边@些評價,,這些觀點就是人們對狂草的總結,這就是規(guī)則,,如沒有變化,,沒有上述特有的線條,狂草又不復存在,,因此,,狂草狂來輕世界,志在新奇無定則,,實際法則無處不存,,無時不在。由于草書線條具有極強的綜合力,,自然界氣象萬千,,其他書體筆意都可入草。這種表現(xiàn)中的難度,,恰是由自身過分恣肆造成的,,可見草書是最高層次書法表現(xiàn)能力的綜合體現(xiàn),須具備相當高技能和學養(yǎng),、修養(yǎng)才能駕馭它,。唐蔡希綜在《法書論》中講過“草法尤難”,,清“自謂于書道頗盡其秘”的包世臣在《藝舟雙楫》中也講,,“唯草書至難”。難在哪里呢,?難就難在“草書難于嚴重”,,東坡語?!皣乐亍奔醋鞑萑缯?,筆要沉下來,從容不迫,,在“無法”和“有法”之中,,唐孫過庭《書譜》中講的好,“一點成一字之規(guī),,一字乃終篇之準,。違而不犯,和而不同,;留不常遲,,遺不恒疾,帶燥方潤,,將濃遂枯,;泯規(guī)矩于方圓,,遁鉤繩之曲直;乍顯乍晦,,若行若藏,,窮變態(tài)于毫端,合情調于紙上,?!边@就是規(guī)則,這就是作草的指南,,只有這樣,,草才有藝術味道,才有觀賞價值,,因此草書難寫是在你沒駕馭它之前難寫,,如你已駕馭它又何難之有呢?
草書難認,。草字往往一字數(shù)體,,或同體異字,似是而非,,可謂字字變,,筆筆變。刪繁就簡筆帶連,,如何簡,?如何連?連了,、簡了還認識否,?如果簡了、連了,,人們都不認識,,成為天書,就失去了“文以載道”的意義,。因此草書結體要學習古人草書寫法,,要讀“草字要訣”。
學習前人的草字,,古為今用,,然后得其方法,推陳出新,,與時俱進,,寫出今天的草書,讓人們大部分都認識,,或借助于草書字典能認識,,這樣的草書我想人們會喜歡,,這有利于草書的進一步發(fā)展。
唐后諸代,,寫小草或大草雖代不乏人,,可總難產(chǎn)生能與張旭、懷素,、“二王”,、張芝相媲美的書家,特別是富于創(chuàng)新意識的曠世大家,。
宋代黃庭堅是繼張旭,、懷素之后,卓有成就的狂草書家,,其草法頗有獨到之處,,突出表現(xiàn)在,懷素狂草線條急促騰躍,,而少頓挫之感,,而黃庭堅則極重線條的輕重疾徐和提按頓挫,故有小草與大草相發(fā)的意趣,。另由于狂草中參用小草乃至行書筆法,,故結構精巧,靈氣充溢,,頗多趣味,,見黃庭堅《諸上座帖》,《杜甫寄賀蘭鉆詩帖》等,。
元代小草的書家不少,,而能狂草的卻沒有,。小草與章草作品均無太大特色,,只是保持傳統(tǒng)而已。明代則草書大興,,名家輩出,,明初至中期后,代表書家有張瑞圖,、黃道周,、倪元璐、王鐸,、傅山等,。清代篆隸大興,以草書稱著的卻罕見,。
近代也有力倡導草書和致力于草書的書家,,如于右任,、林散之、高二適等,。上述書家無疑都對草書發(fā)展做出了一定貢獻,,于右任首倡標準草書,對中國草書的未來產(chǎn)生了深遠影響,。
毛澤東同志在書法上久負盛名,,被公認為20世紀最杰出的書法家之一。他的草書,,為世人稱之為“毛體”,,其書法成就在于狂草,毛澤東草書學張旭,、懷素,,中年以后形成了自己的風格,其狂草書法藝術的獨創(chuàng)性充分體現(xiàn)了他的雄偉氣派和高韻深情,。他的狂草《滿江紅·小小環(huán)球》,、《憶秦娥·婁山關》、《采桑子·重陽》等多幅作品,,縱橫瀟灑,,氣吞山河,如龍蛇飛舞,,俏俊飄逸,,大氣磅礴,豪放酣暢,,跌宕起伏,,采千古之遺韻,熔百家于一爐,,具有了強烈的視覺美感,。他的作品,充滿激情,,既有對立又有統(tǒng)一,,既有變化又有和諧,書法線條有粗有細,,有長有短,,結體有大有小,用筆有快有慢,,有松有緊,,有參差,有疏密,,有正欹,,有主次,,有方圓,有剛柔,、,、、,、,、、毛澤東同志的狂草推進了中國狂草的進一步發(fā)展,。
為什么毛澤東同志的狂草大氣磅礴,,能氣吞山河,能跌宕起伏,?這主要是他采千古遺韻,,熔百家于一爐。這與他是政治家,、思想家,、軍事家……、與字外功夫,、與學養(yǎng),、修養(yǎng)有關。并不是光掌握書法技能就能創(chuàng)造出來的,,這也是毛澤東同志推陳而能出新的原因,。
毛澤東同志對書法理論也很有研究,他說:“字的結構有大小,、疏密,,筆畫有長短、曲直,、交叉,,筆勢上又有虛實,動與靜,,布局上有行與行之間的關系,,黑白之間的關系。你看這一對對的矛盾都是對立的統(tǒng)一?。〖扔忻?,又有協(xié)調統(tǒng)一,。由此看來,中國書法也充滿了辯證法??!”字要寫好,,必須骨神兼?zhèn)洹C珴蓶|同志指出:“人有相貌,、筋骨,、精神,字也要有相貌,、筋骨,、神韻。而字和人一樣,,也有筋骨和靈魂,。練久了就會找到筋骨,寫出神韻,?!泵珴蓶|同志還講過:“學字要有帖,學好后要有發(fā)揮,。習字要有體,,但不一定受一種體的限制,要兼學并蓄,,廣采博取,,有自己的創(chuàng)新,自己的風格,,才能引人入勝,。”由上可以看出為什么毛澤東同志能被人們譽為“行草書圣”之美譽,。毛澤東同志傳世狂草作品,,給后人留下書法至寶,這將為中國書法的普及和以后狂草的發(fā)展起到重大作用并產(chǎn)生深遠影響,。
綜上所述,,我們對草書的產(chǎn)生、發(fā)展,、最后的完善,、成熟進行了分析和討論,對章草,、今草前期,、今草后期名家作了分析比較,其目的是為了與學練草書者或書法愛好者一起切磋,,共同提高,。
草書有小草和大草,大草又名“狂草”,狂草比今草前期更加簡便快速,,它氣勢磅礴,,奔放不羈,如急雨旋風,,驟然而至,,并且連綿飛動,狀如蛇行藤繞,,飄逸瀟灑,,氣象萬千;結體變化多端,,有排山倒海之勢,,書者能盡情恣肆,淋漓盡致,,而又有奇態(tài)各異,,一氣呵成之韻,最后又變化統(tǒng)一,,狂草書有人稱它為“一筆書”,。唐張旭、懷素的草書就是狂草一類,。
狂草便于書法作者心潮澎湃的激情,,較容易產(chǎn)生藝術魅力。但由于結體變化大,、連綿,、曲折牽帶多,用筆迅疾,,起伏跌宕,,不易寫,也較難辨認,。因它已經(jīng)脫離了實用性而作為一種獨立的藝術形式存在,,如果沒有相當?shù)墓P法基礎訓練,沒有足夠的學養(yǎng),、修養(yǎng)和字外的功夫,,是很難寫好的。唐孫過庭在《書譜》中指出:“圖真不悟,,習草將迷”,,初學者應當切忌在未立“穩(wěn)”之前就急于狂“奔”、亂“跑”起來,,那樣就可能流于荒誕狂怪而喪失美感,,喪失藝術感染力。宋姜夔在《續(xù)書譜》中說,,“古人作草,,如今人作真,何嘗茍且,?其相連處特是引帶,。嘗考其字,是點畫處皆重,,非點畫處,,偶相引帶,其筆皆輕,,雖復變化多端,,未嘗亂其法度?!边@雖是經(jīng)驗之談,,但很值得我們在學習草書特別是狂草書時借鑒。
學練草書特別是狂草書,,怎樣學練好,?筆者根據(jù)自己學練的體會,認為先從楷開始,,先打下堅實的基礎,,“立”住后,再學行書,,行能“走”后,,在學練草書。學練草書以張芝,、張旭,、懷素名帖,反復練習,,反復思考,,然后得其筆法,得其變化,,最后練出自己的草書來,。這樣做看上去慢了,實則不慢,。由楷至行,,由行至草,像由“立”到“走”,,有“走”到“跑”,,因循漸進,可收到事半功倍之效,而上來就學練草書,,欲速則不達,。以上看法寫出,供大家參考,,如有不妥,,歡迎批評指正。
作者: 山東大學 張傳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