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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1}周后稷,，名棄。其母有邰氏女,，曰姜原,。姜原為帝嚳元妃①。姜原出野②,，見巨人跡③,，心忻然說④，欲踐之⑤,，踐之而身動如孕者,。 {A1}周的始祖后稷，名叫棄,。他的母親是有邰（ｔáｉ,，臺）氏部族的女兒，名叫姜原,。姜原是帝嚳（ｋù,，酷）的正妃,。姜原外出到郊野，看見一個巨人腳印,，心里欣然愛慕,，想去踩它一腳，一踩就覺得身子振動像懷了孕似的,。 注:①元妃：帝王或諸侯的嫡妻,。按：《索隱》曰：“譙周以為‘棄，帝嚳之胄,，其父亦不著’,，與此紀異也?！雹谝埃阂巴?，郊野。③跡：腳印,。④忻（ｘīｎ,，欣）然：欣然。忻,，同“欣”,。說：同“悅”，喜悅,，高興,。⑤踐：踏，踩,。 {A2}居期而生子⑥,，以為不祥⑦，棄之隘巷⑧,，馬牛過者皆辟不踐⑨,；徙置之林中，適會山林多人⑩,，遷之,；而棄渠中冰上，飛鳥以其翼覆薦之(11),。姜原以為神,，遂收養(yǎng)長之。初欲棄之,，因名曰棄,。 {A2}滿了十月就生下一個兒子，姜原認為這孩子不吉祥，就把他扔到了一個狹窄的小巷里,，但不論是馬還是牛從他身邊經(jīng)過都繞著躲開而不踩他,，于是又把他扔在樹林里，正趕上樹林里人多,，所以又挪了個地方,；把他扔在渠溝的冰上，有飛鳥飛來用翅膀蓋在他身上,，墊在他身下。姜原覺得這太神異了,，就抱回來把他養(yǎng)大成人,。由于起初想把他扔掉，所以就給他取名叫棄,。 注:⑥居期：到了日子,。這里指懷孕滿十月。⑦不祥：不吉利,。⑧隘：狹窄,。⑨辟：同“避”。⑩適會：正趕上,?！斑m”“會”同義。(11)覆：蓋,。薦：藉,，墊。 {A3}棄為兒時,，屹如巨人之志①,。其游戲，好種樹麻,、菽②,，麻、菽美,。及為成人,，遂好耕農(nóng)，相地之宜③,，宜谷者稼穡焉④,，民皆法則之⑤。 {A3}棄小的時候,，就很出眾,，有偉人的高遠志向。他游戲的時候，喜歡種植麻,、豆之類的莊稼,，種出來的麻、豆長得都很茂盛,。到他成人之后,，就喜歡耕田種谷，仔細觀察什么樣的土地適宜種什么,，適宜種莊稼的地方就在那里種植收獲,，民眾都來向他學(xué)習。 注: ①屹：聳立的樣子,。②種樹：種植,。“樹”也是種的意思,。菽：豆類,。③相：仔細察看。④稼穡：種植和收獲,。種植叫稼,，收獲叫穡。⑤法則：效法,、仿效,。 {A4}帝堯聞之，舉棄為農(nóng)師⑥,，天下得其利,，有功。帝舜曰：“棄,，黎民始饑⑦,，爾后稷播時百谷⑧?！狈鈼売谯?，號曰后稷，別姓姬氏⑨,。后稷之興,，在陶唐、虞,、夏之際,，皆有令德⑩。 {A4}堯帝聽說了這情況,，就舉任棄擔任農(nóng)師的官,，教給民眾種植莊稼,，天下都得到他的好處，他做出了很大成績,。舜帝說：“棄,，黎民百姓開始挨餓時，你擔任了農(nóng)師,，播種了各種谷物,。”把棄封在邰,，以官為號,，稱后稷，另外以姬為姓,。后稷的興起,，正在唐堯、虞舜,、夏商的時代,，這一族都有美好的德望,。? 注:⑥舉：舉薦,，提拔。⑦黎民：眾民,。黎,，黑色。因眾民發(fā)黑,，故稱黎民,。⑧后稷：古代掌管農(nóng)業(yè)事務(wù)的官。這里是做后稷以管理農(nóng)務(wù)的意思,。播時：播種,，種植。時,，通“蒔（ｓｈì,，示）”，栽種,。⑨別：另外,。姓姬氏：以姬為姓。⑩令德：美好的德性,。令,，美，善,。 {A5}后稷卒,，子不窋立,。不窋末年，夏后氏政衰,，去稷不務(wù)①,，不窋以失其官而奔戎狄之間②。不窋卒,，子鞠立,。鞠卒，子公劉立,。 {A5} 后稷死后,，他的兒子不窋（ｚｈú，竹）繼位,。不窋晚年夏后氏政治衰敗,，廢棄農(nóng)師，不再務(wù)農(nóng),，不窋因為失了官職就流浪到戎狄地區(qū),，不窋死后，他的兒子鞠（ｊū,，居）繼位,。鞠死后，兒子公劉繼位,。 注:①去稷,，指廢棄農(nóng)師。②戎狄：泛指西北地區(qū)的部族,。 {A6}公劉雖在戎狄之間,，復(fù)修后稷之業(yè)，務(wù)耕種,，行地宜③,，自漆、沮度渭,，取材用④,，行者有資，居者有畜積,，民賴其慶⑤,。百姓懷之⑥，多徙而保歸焉⑦,。周道之興自此始,，故詩人歌樂思其德⑧。公劉卒,，子慶節(jié)立,，國于豳⑨,。 {A6}公劉雖然生活在戎狄地區(qū)，仍然治理后稷的基業(yè),，從事農(nóng)業(yè)生產(chǎn),，巡行考察土地適宜種什么，從漆水,、沮水,，渡過渭水，伐取木材以供使用,，使得出門的人有旅費,，居家的人有積蓄。民眾的生活都靠他好起來,。各姓的人都感念他,，很多人遷來歸附他。周朝事業(yè)的興盛就是從這時候開始的,，所以,，詩人們創(chuàng)歌譜樂來懷念他的功德。公劉去世后,，兒子慶節(jié)繼位,，在豳（ｂīｎ，賓）地建立了國都,。? 注:③行（舊讀ｘìｎｇ,，幸）：察看,。④取材用：《正義》曰：“公劉從漆縣漆水南渡渭水,，至南山取材木為用也?！雹葙嚕阂揽?，仰賴。慶：幸福,。⑥懷：歸向,。⑦保歸：歸附。保,，依,，附。⑧“故詩人”句：《詩經(jīng)·大雅》有《公劉》篇,，歌頌了公劉的偉大業(yè)績和高尚品德,。詩人，指《詩經(jīng)》的作者,。⑨國：國都,。這里是建都的意思,。 {A7} 慶節(jié)卒，子皇仆立,?；势妥洌硬罡チ?。差弗卒,，子毀隃立。毀隃卒,，子公非立,。公非卒，子高圉立,。高圉卒,，子亞圉立。亞圉卒,，子公叔祖類立,。公叔祖類卒，子古公亶父立,。古公亶父復(fù)修后稷,、公劉之業(yè)，積德行義,，國人皆戴之①,。 {A7} 慶節(jié)去世后，兒子皇仆繼位,?；势腿ナ篮螅瑑鹤硬罡ダ^位,。差弗去世后,，兒子毀隃繼位。毀隃去世后,，兒子公非繼位,。公非去世后，兒子高圉（ｙǔ,，語）繼位,。高圉去世后，兒子亞圉繼位,。亞圉去世后,，兒子公叔祖類繼位。公叔祖類去世后,，兒子古公亶父（ｄǎｎｆǔ,，膽,，甫）繼位。古公亶父重修后稷,、公劉的大業(yè),，積累德行，普施仁義,，國人都愛戴他,。 注:①戴：尊奉，擁護,。 {A8}薰育戎狄攻之,，欲得財物，予之,。已復(fù)攻②,，欲得地與民。民皆怒,，欲戰(zhàn),。古公曰：“有民立君③，將以利之,。今戎狄所為攻戰(zhàn)④,，以吾地與民。民之在我,，與其在彼,，何異。民欲以我故戰(zhàn),，殺人父子而君之⑤,，予不忍為?！? {A8}戎狄的薰（ｘūｎ,，熏）育族來侵擾,，想要奪取財物,，古公亶父就主動給他們。后來又來侵擾,，想要奪取土地和人口,。人民都很憤怒，想奮起反擊,。古公說：“民眾擁立君主,，是想讓他給大家謀利益。現(xiàn)在戎狄前來侵犯,，目的是為了奪取我的土地和民眾,。民眾跟著我或跟著他們,，有什么區(qū)別呢？民眾為了我的緣故去打仗,，我犧牲人家的父子兄弟卻做他們的君主,，我實在不忍心這樣干?！? 注:②已：不久,。③有民：民眾。有,，有人認為是上古漢語名詞詞頭,，無義。④所為：等于說“所以”,，這里是表示攻戰(zhàn)的原因或目的,。⑤君之：意思是做他們的君主。 {A9}乃與私屬遂去豳⑥,，度漆,、沮，踰梁山⑦,，止于岐下,。豳人舉國扶老攜弱，盡復(fù)歸古公于岐下,。及他旁國聞古公仁,，亦多歸之。于是古公乃貶戎狄之俗⑧,，而營筑城郭室屋,，而邑別居之⑨。作五官有司⑩,。民皆歌樂之,，頌其德。(11) {A9}于是帶領(lǐng)家眾離開豳地,，渡過漆水,、沮水，翻越梁山,，到岐山腳下居住,。豳邑的人全城上下扶老攜幼，又都跟著古公來到岐下,。以至其他鄰國聽說古公這么仁愛,，也有很多來歸從他。于是古公就廢除戎狄的風俗，營造城郭,，建筑房舍,，把民眾分成邑落定居下來。又設(shè)立各種官職,，來辦理各種事務(wù),。民眾都譜歌作樂，歌頌他的功德,。? 注:⑥私屬：家眾,。⑦踰：越過。⑧貶：減少,，損減,。這里有除去的意思。⑨邑別居之：意思是設(shè)邑落分別居住,。⑩作五官有司：《集解》引《禮記》曰：“天子之五官曰司徒,、司馬、司空,、司土,、司寇，典司五眾,?！庇忠嵭唬骸按艘髸r制?！弊?，設(shè)置。有司,，官吏,。古代設(shè)官分職，各有專司,，所以稱有司,。(11)“民皆”二句：《詩經(jīng)》中《周頌·天作》、《魯頌·閟宮》都有歌頌古公亶父（ｆǔ,，甫）的內(nèi)容,。 {B1}古公有長子曰太伯，次曰虞仲,。太姜生少子季歷,，季歷娶太任，皆賢婦人,，生昌，有圣瑞①,。古公曰：“我世當有興者,，其在昌乎②,？” {B1} 古公的長子名叫太伯，次子叫虞仲,。他的妃子太姜生下小兒子季歷,，季歷娶太任為妻，她也像太姜一樣是賢惠的婦人,。生下昌,，有圣賢的祥兆。古公說：“我們家族有一代要興旺起來,，恐怕就在昌身上應(yīng)驗吧,？” 注:①圣瑞：圣人的吉兆?！墩x》引《尚書帝命驗》云：“季秋之月甲子,，赤爵銜丹書入于酆，止于昌戶,。其書云：‘敬勝怠者吉,，怠勝敬者滅，義勝欲者從,，欲勝義者兇,。凡事不強則枉，不敬則不正,。枉者廢滅,，敬者萬世。以仁得之,，以仁守之,，其量百世。以不仁得之,，以仁守之,，其量十世。以不仁得之,，不仁守之,，不及其世?！卑矗捍藢兕A(yù)言吉兇的讖（ｃｈèｎ,，趁）緯之言，不可信,。②其：恐怕,，大概。 {B2}長子太伯、虞仲知古公欲立季歷以傳昌,，乃二人亡如荊蠻③,，文身斷發(fā)④，以讓季歷,。古公卒,，季歷立，是為公季,。公季修古公遺道,，篤于行義⑤，諸侯順之,。 {B2}長子太伯,、次子虞仲知道古公想讓季歷繼位以便傳給昌，就一塊逃到了南方荊,、蠻之地,，隨當?shù)氐牧曀祝谏砩洗躺匣y,，剪掉了頭發(fā),，把王位讓給季歷。古公去世后,，季歷繼位,，這就是公季。公季學(xué)習實行古公的政教,，努力施行仁義,，諸侯都歸順他。? 注:③亡：逃走,。如：往,，到……去。荊蠻：指當時楚地,?！墩x》：“太伯奔吳，……而云‘亡荊蠻’者,，楚滅越,，其地屬楚，秦滅楚,，其地屬秦,，秦諱楚（指莊襄王子楚）改曰‘荊’，故通號吳越之地為荊,。及北人書史加云‘蠻’,，勢之然也,。”蠻：對南方民族的貶稱,。④文身：用針在身體全身或局部刺出自然或幾何圖形,，然后涂上顏色,。斷發(fā)：截短頭發(fā),。古代吳、越地區(qū)有文身斷發(fā)的習俗⑤篤：專一,，忠誠,。 {B3}公季卒，子昌立,，是為西伯,。西伯曰文王，遵后稷,、公劉之業(yè),，則古公、公季之法①,，篤仁,，敬老，慈少,。禮下賢者②,，日中不暇食以待士③，士以此多歸之,。伯夷,、叔齊在孤竹，聞西伯善養(yǎng)老,，盍往歸之④,。太顛、閎夭,、散宜生,、鬻子、辛甲大夫之徒皆往歸之,。 {B3} 公季去世,，兒子昌繼位，這就是西伯,。西伯也就是文王,，他繼承后稷、公劉的遺業(yè),，效法古公,、公劉的法則,，一心一意施行仁義，敬重老人,，慈愛晚輩,。對賢士謙下有禮，有時到了中午都顧不上吃飯來接待賢士,，士人因此都歸附他,。伯夷、叔齊在孤竹國,，聽說西伯非常敬重老人,，就商量說為什么不去投奔西伯呢？太顛,、閎（ｈōｎｇ,，洪）夭、散宜生,、鬻（ｙù,，玉）子、辛甲大夫等人都一起歸順了西伯,。? 注: ①則：效法,。②禮下賢者：對有才德的人謙下有禮。③不暇食：顧不上吃飯,。暇,，空閑。④盍：往歸之：何不前往歸附他昵,。按：此上二句采自《孟子·離婁上》：“伯夷辟（避）紂,，……曰：‘盍歸乎來！吾聞西伯善養(yǎng)老者,?！鳖粒尾?。 {B4}崇侯虎譖西伯于殷曰①：“西伯積善累德,，諸侯皆向之，將不利于帝,?！钡奂q乃囚西伯羑里。閎夭之徒患之,，乃求有莘氏美女,，驪戎之文馬②，有熊九駟③,，他奇怪物④,，因殷嬖臣費仲而獻之紂⑤,。 {B4}崇侯虎向殷紂說西伯的壞話，他說：“西伯積累善行,、美德,，諸侯都歸向他，這將對您不利呀,！”于是紂帝就把西伯囚禁在羑（ｙǒｕ,，有）里。閎夭等人都為西伯擔心,，就設(shè)法找來有莘氏的美女,，驪戎地區(qū)出產(chǎn)的紅鬃白身,、目如黃金的駿馬,，有熊國出產(chǎn)的三十六匹好馬，還有其他一些珍奇寶物,，通過殷的寵臣費仲獻給紂王,。 注: ①譖（ｚèｎ，怎去聲）：進饞言,，說人的壞話,。②文馬：有彩色花紋的馬?！墩x》：“按：駿馬赤鬣縞身,，目如黃金，文王以獻紂也,?！雹劬篷啠喝ヱR。駟,，古代一車駕四馬,，因稱同駕一車的四馬為駟。④他奇怪物：其他珍奇,、稀有的寶物,。⑤因：通過。嬖臣：親信,、寵幸之臣,。 {B5}紂大說，曰：“此一物足以釋西伯,，況其多乎,！”乃赦西伯，賜之弓矢斧鉞⑥,，使西伯得征伐,。曰：“譖西伯者,，崇侯虎也?！蔽鞑双I洛西之地,，以請紂去炮格之刑⑦。紂許之,。 {B5}紂見了這些非常高興,，說：“這些東西有了一件就可以釋放西伯了，何況這么多呢,！”于是赦免了西伯,，還賜給他弓箭斧鉞，讓他有權(quán)征討鄰近的諸侯,。紂說：“說西伯壞話的是崇侯虎?。 蔽鞑貒缶瞳I出洛水以西的土地,，請求紂廢除炮格的刑法,，這種刑罰就是在銅柱上涂上油，下面燒起炭火,，讓受罰者爬銅柱,，爬不動了就落在炭火里,。紂答應(yīng)了西伯的請求。? 注:⑥鉞：大斧，古代兵器,。⑦炮格：商紂時酷刑之一,?！读信畟鳌罚骸案嚆~柱,，下加之炭，令有罪者行焉,，輒墮炭中,，妲己笑，名曰格烙之法,?！? {B6}西伯陰行善①，諸侯皆來決平②,。于是虞,、芮之人有獄不能決③，乃如周,。入界,，耕者皆讓畔④，民俗皆讓長,。虞,、芮之人未見西伯,，皆慚，相謂曰：“吾所爭,，周人所恥⑤,，何往為，只取辱耳,?！彼爝€，俱讓而去,。諸侯聞之,，曰：“西伯蓋受命之君⑥?！? {B6} 西伯暗中做善事,，諸侯都來請他裁決爭端。當時,，虞國人和芮（ｒｕì,，瑞）國人發(fā)生爭執(zhí)不能斷決，就一塊兒到周國來,。進入周國境后，發(fā)現(xiàn)種田的人都互讓田界,，人們都有謙讓長者的習慣,。虞、芮兩國發(fā)生爭執(zhí)的人,，還沒有見到西伯,，就覺得慚愧了，都說：“我們所爭的,，正是人家周國人以為羞恥的,，我們還找西伯干什么，只會自討恥辱罷了,?！庇谑歉髯苑祷兀及烟锏刈尦鋈缓箅x去,。諸侯聽說了這件事,，都說：“西伯恐怕就是那承受天命的君王?！? ①陰：暗地里,。②決平：決斷，評判,。③獄：爭訟,，官司,。④畔：田界。⑤恥：以為恥,。⑥蓋：大概,，大約。受命之君：受天命的君王,。意思是說將受天命為帝,。 {B7} 明年，伐犬戎,。明年,，伐密須。明年,，敗耆國,。殷之祖伊聞之，懼,，以告帝紂,。紂曰：“不有天命乎？是何能為,！”明年,，伐邘。明年,，伐崇侯虎,。而作豐邑，自岐下而徙都豐,。明年,，西伯崩，太子發(fā)立,，是為武王,。 {B7}第二年，西伯征伐犬戎,。下一年,，征伐密須。又下年,，打敗了耆（ｑí,，其）國。殷朝的祖伊聽說了,，非常害怕,，把這些情況報告給紂帝。紂說：“我不是承奉天命的人嗎？他這個人能干成什么,！”次年,，西伯征伐邘。次年,，征伐崇侯虎,。營建了豐邑，從岐下遷都到豐,。次年,，西伯逝世，太子發(fā)登位,，這就是武王,。? {B8}西伯蓋即位五十年。其囚羑里,，蓋益《易》之八卦為六十四卦①,。詩人道西伯，蓋受命之年稱王而斷虞芮之訟②,。后十年而崩③,，謚為文王④。改法度,，制正朔矣⑤,。追尊古公為太王⑥，公季為王季：蓋王瑞自太王興,。 {B8}西伯在位大約五十年,。他被囚禁在羑里的時候，據(jù)說曾經(jīng)增演《易》的八卦為六十四卦,。詩人稱頌西伯，說他斷決虞,、芮爭執(zhí)以后,，諸侯們尊他為王，那一年就是他承受天命而稱王的一年,。后來過了九（十）年逝世,，謚為文王。他曾改變了殷之律法制度,，制定了新的歷法,。曾追尊古公為太王，公季為王季：那意思就是說,，大概帝王的瑞兆是從太王時開始興起的,。? 注:①《易》：古代占卜的書，今存《周易》，也叫《易經(jīng)》,。八卦：《易》中的八種基本圖形,，每個圖形象征一種自然現(xiàn)象：≡乾（天）、≡坤（地）,、≡震（雷）,、≡兌（澤）、≡離（火）,、≡巽（ｘùｎ,，迅。風）,、≡坎（水）,、≡艮（ｇèｎ，根去聲,。山）,。八卦兩兩重迭演為六十四卦。②“蓋受命”句：《正義》曰：“二國相讓后,，諸侯歸西伯有四十余國,，咸尊西伯為王。蓋此年受命之年稱王也,?！庇郑毫河窭K等據(jù)《論語·泰伯》孔子說文王“三分天下有其二，以服事殷（向紂稱臣）”等記載,，以為《史記》此處記載有誤（見《會注考證》引）,。譯文從原文并參用《正義》說。③后十年：《正義》：“十當為‘九’,?！雹苤u：古代在人死后按其生前事跡評定褒貶給予的稱號。⑤改法度,、制正朔：改變殷之法律制度,，制定新的歷法，即廢除殷歷,，改用周歷,。正，一年的開始,，即正月,。朔，一月的開始,，即每月的第一天,。正朔就是一年開始的時候。古代改朝換代，都要改法度,、制正朔,。夏代以建寅之月（即冬至后二月，相當于現(xiàn)今陰歷正月）為歲首,，殷代以建丑之月（即冬至后一月,，相當于現(xiàn)今陰歷十二月）為歲首，周代以建子之月（即包括冬至的月份,，相當于現(xiàn)今陰歷十一月）為歲首,。按：《正義》以為文王改法度，制正朔的記載亦誤,。⑥“追尊”二句：《正義》引《禮記大傳》云“牧之野武王成大事而退,，追王太王亶父、王季歷,、文王昌”,，認為此二句亦誤。 {C1} 武王即位,，太公望為師①,，周公旦為輔②，召公,、畢公之徒左右王③師,，修文王緒業(yè)④。 {C1} 武王登位,，太公望任太師,，周公旦做輔相，還有召公,、畢公等人輔佐幫助,，以文王為榜樣，承繼文王的事業(yè),。? 注: ①師：太師,，周代輔佐國君的官。②輔：天子左右大臣的通稱,。《尚書大傳》：“古者天子必有四鄰：前曰疑,，后曰丞,，左曰輔，右曰弼,?！雹圩笥遥簬椭o佐。④緒業(yè)：遺業(yè),，事業(yè),。 {C2} 九年，武王上祭于畢,。東觀兵①,，至于盟津。為文王木主②,，載以車,，中軍③。武王自稱太子發(fā),，言奉文王以伐,，不敢自專。 {C2}武王受命第九年,，在畢地祭祀文王,。然后往東方去檢閱部隊，到達盟津,。制做了文王的牌位,，用車載著，供在中軍帳中,。武王自稱太子發(fā),，宣稱是奉文王之命前去討伐，不敢自己擅自作主,。 注:①觀兵：檢閱軍隊,。②木主：神主，即牌位,。用木做成,，書死者謚號以供祭祀。古代帝王出軍,、巡狩或去國,，載廟主及社主以行。③中軍：指置于軍中,。 {C3}乃告司馬,、司徒、司空,、諸節(jié)④：“齊栗⑤,，信哉⑥！予無知,，以先祖有德,，臣⑦小子受先功⑧,，畢立賞罰⑨，以定其功,?！彼炫d師⑩，師尚父號曰：“總爾眾庶(11),，與爾舟楫(12),，后至者斬?！? {C3}他向司馬,、司徒、司空等受王命執(zhí)符節(jié)的官員宣告：“大家都要嚴肅恭敬,，要誠實啊,，我本是無知之人，只因先祖有德行,，我承受了先人的功業(yè)?，F(xiàn)在已制定了各種賞罰制度，來確保完成祖先的功業(yè),?！庇谑前l(fā)兵。師尚父向全軍發(fā)布命令說：“集合你們的兵眾,，把好船槳,，落后的一律斬殺?！? 注:④諸節(jié)：指接受王命的諸官吏,。《集解》引馬融曰：“諸受符節(jié)有司也,?！惫?jié)，符節(jié),，古代朝廷用作憑證的信物,，這里借指王命。⑤齊（ｚｈ?。?，齋）栗：嚴肅恭敬。齊,，莊重,、肅敬。栗,，威嚴,，莊嚴。⑥信：誠實,，不欺,。⑦先祖：祖先。⑧小子：自謙之辭,。⑨畢：盡,，完全。⑩興師：舉兵,。(11)總：聚束,，集中。眾庶：眾人,，民眾,。(12)與：操，持,。楫：船槳,。 {C4}武王渡河，中流(13),，白魚躍入王舟中,，武王俯取以祭。既渡,，有火自上復(fù)于下,，至于王屋，流為烏(14),，其色赤,，其聲魄云(15)。是時,，諸侯不期而會盟津者八百諸侯,。諸侯皆曰：“紂可伐矣?！蔽渫踉唬骸芭粗烀?16),，未可也?！蹦诉€師歸,。 {C4}武王乘船渡河，船走到河中央,，有一條白魚跳進武王的船中,，武王俯身抓起來用它祭天了。渡過河之后,，有一團火從天而降,，落到武王住的房子上,，轉(zhuǎn)動不停，最后變成一只烏鴉,，赤紅的顏色,，發(fā)出魄魄的鳴聲。這時候,，諸侯們雖然未曾約定,，卻都會集到盟津，共有八百多個,。諸侯都說：“紂可以討伐了！”武王說：“你們不了解天命,，現(xiàn)在還不可以,。”于是率領(lǐng)軍隊回去了,。 注:(13)中流：指渡到河的中央,。(14)流為烏：不斷變化，最后現(xiàn)出烏的形象,。流,，往來不定或運轉(zhuǎn)不停。(15)魄：象聲詞,，形容鳥叫的聲音,。云：語氣詞。(16)女（ｒǔ,，汝）：同“汝”,，你，你們,。 {C5} 居二年,，聞紂昏亂暴虐滋甚①，殺王子比干②,，囚箕子③,。太師疵、少師強抱其樂器而奔周,。于是武王遍告諸侯曰：“殷有重罪,，不可以不畢伐④?！? {C5} 過了兩年,，武王聽說紂昏庸暴虐更加嚴重，殺了王子比干,，囚禁了箕子,。太師疵,、少師強抱著樂器逃奔到周國來了。于是武王向全體諸侯宣告說：“殷王罪惡深重,，不可以不討伐了,！” 注:①滋甚：越來越厲害。②殺王子比干：比干為紂王的叔父,，官少師，因?qū)掖蝿裰G紂王,，被剖心而死,。見《殷本紀》。③囚箕子：箕子為當時貴族,，紂王的諸父,，官太師，封于箕（今山西太谷東北）,。比干被剖心以后,，箕子假裝顛狂為奴，紂又囚之,。見《殷本紀》,。④“不可以句”：《會注考證》引梁玉繩曰：“《后書·袁術(shù)傳》引史云‘殷有重罰，不可不伐’,?！弊g文據(jù)此刪“畢”字。 {C6}乃遵文王,，遂率戎車三百乘⑤,，虎賁三千人⑥，甲士四萬五千人⑦,，以東伐紂,。十一年十二月戊午，師畢渡盟津,，諸侯咸會⑧,。曰：“孳孳無怠⑨,！”武王乃作《太誓》⑩,，告于眾庶： {C6}于是遵循文王的遺旨，率領(lǐng)戰(zhàn)車三百輛,，勇士三千人,，披甲戰(zhàn)士四萬五千人，東進伐紂,。第十一年十二月戊午日,，軍隊全部渡過盟津,，諸侯都來會合。武王說：“要奮發(fā)努力,，不能懈?。 蔽渫踝髁恕短摹?，向全體官兵宣告： 注:⑤戎車：戰(zhàn)車,。乘（ｓｈèｎｇ，勝）：古代一車四馬為一乘,。這里可譯為輛,。⑥虎賁（ｂēｎ，奔）：勇士,?！都狻芬装矅唬骸叭艋⒅S（奔）獸，言其猛也,?！雹呒资浚号字俊＂嘞蹋航?，都,。⑨孳孳：同“孜孜”，努力不懈的樣子,。⑩《太誓》：古文《尚書》篇名,，作《泰誓》。 {C7}“今殷王紂乃用其婦人之言(11),，自絕于天,，毀壞其三正(12)，離逷其王父母弟(13),，乃斷棄其先祖之樂,，乃為淫聲(14)，用變亂正聲(15),，怡說婦人(16),。故今予發(fā)維共行天罰(17)。勉哉夫子(18),，不可再(19),，不可三！” {C7}“如今殷王紂竟聽任婦人之言,，以致自絕于天,，毀壞天、地、人的正道,，疏遠他的親族弟兄,，又拋棄了他祖先傳下的樂曲，竟譜制淫蕩之聲,，擾亂雅正的音樂,，去討女人的歡心。所以,，現(xiàn)在我姬發(fā)要恭敬地執(zhí)行上天的懲罰,。各位努力吧，不能再有第二次,，不能再有第三次,！”? 注:(11)乃：竟，竟然,。(12)三正：舊說指天、地,、人或曰夏,、商、周之正統(tǒng),?！都狻芬R融曰：“動逆天地人也?！薄墩x》：“按：三正,，三統(tǒng)也。周以建子為天統(tǒng),，殷以建丑為地統(tǒng),，夏以建寅為人統(tǒng)也?！苯ㄗ?、建丑、建寅,，即以這三個月的朔日（初一）為歲首,。“建”指斗建,，即北斗所指的時辰,，由子至亥，每月遷移一辰,。又《尚書易解》于《甘誓》篇注云：“三正者,，按正與政通，謂政事?！蹲髠鳌肺墓吣陼x卻缺解《夏書》云：‘正德,、利用、厚生謂之三事,?！录慈病,！?13)離逷（ｔì,，替）：疏遠。逷,，同“逖（ｔì,，替），遠,。王父母弟,、同祖親族?！都狻芬嵭唬骸白娓改钢?。必言‘母弟’，舉親者言之也,?！?14)淫聲：指淫蕩的音樂。(15)用：以,，以致,，從而。正聲：雅正的音樂,。(16)怡說（ｙｕè,，悅）：使高興。(17)維：句首語氣詞,，可不譯,。共（ｇōｎｇ，恭）：通“恭”,。天罰：指上天降下的懲罰,。(18)勉：努力。夫子：對將士的尊稱,?！都狻芬嵭唬骸罢煞蛑Q?！?19)再：兩次,，第二次,。 {C8} 二月甲子昧爽①，武王朝至于商郊牧野,，乃誓,。武王左杖黃鉞②，右秉白旄③,，以麾④,。曰：“遠矣西土之人⑤！” {C8}二月甲子日的黎明,，武王一早就來到商郊牧野,，舉行誓師。武王左手拿著黃色大斧,，右手拿著有旄（ｍáｏ,，毛）牛尾做裝飾的白色旗幟，用來指揮,。說：“辛苦了,，西方來的將士們！” 注:①二月：這是用周歷,，殷歷為正月,。昧爽：天將亮未亮之時。②杖：持,，拿著。黃鉞：黃銅制的大斧,。③秉：持,，把。旄：用旄牛尾放在旗桿上做裝飾的旗,。④麾（ｈｕī,，揮）：揮動，指揮,。⑤“遠矣”句：這是慰勞的話,。西土之人，指從西方來的將士,。 {C9}武王曰：“嗟,！我有國冢君⑥，司徒,、司馬,、司空，亞旅,、師氏,，千夫長、百夫長，及庸,、蜀,、羌、髳,、徽,、纑、彭,、濮人⑦,，稱爾戈⑧，比爾干⑨,，立爾矛,，予其誓⑩。 {C9}武王說：“喂,！我的友邦的國君們,，司徒、司馬,、司空,、亞旅、師氏各位卿大夫們,，千夫長,、百夫長各位將領(lǐng)們，還有庸人,、蜀人,、羌人、鬃人,、微人,、纑人、彭人,、濮人,，高舉你們的戈，排齊你們的盾,，豎起你們的矛,，讓我們來發(fā)誓！” 注:⑥有國冢君：稱同來伐紂的諸侯,。有國,，《尚書·牧誓》作“友邦”。冢君：大君,，等于說首領(lǐng),。⑦庸：在今湖北房縣,。蜀：在今四川成都一帶。羌：西戎部落,，在今甘肅境內(nèi),。髳：西戎部落，在今四川東部,。微：在今陜西郿縣,。郿：在今湖北西部。彭：在今四川彭宣縣,。濮：在今湖南沅陵縣,。按：以上八國都是當時屬于武王的部落。⑧稱：舉,。⑨比：并列,，緊靠。這里是排列整齊的意思,。⑩其：語氣詞,，表示將要的意思。 {C10}王曰：“古人有言‘牝雞無晨(11),，牝雞之晨,，惟家之索(12)?！褚笸跫q維婦人言是用(13),，自棄其先祖肆祀不答(14)，昬棄其家國(15),，遺其王父母弟不用,，乃維四方之多罪逋逃是崇是長(16)，是信是使(17),，俾暴虐于百姓(18)，以奸軌于商國(19),。 {C10}武王說：“古人有句老話：‘母雞不報曉,。母雞報曉，就會使家毀敗,?！缃褚笸跫q只聽婦人之言，廢棄祭祀祖先的事不加過問,，放棄國家大政,，拋開親族兄弟不予任用，卻糾合四方罪惡多端的逃犯,，抬高他們,，尊重他們,，信任他們，使用他們,，讓他們欺壓百姓,，在商國為非作歹。 注:(11)牝雞：雌雞,。晨：司晨,，報曉。(12)惟家之索：等于說“惟索家”,，意思是只能使家破敗,。惟，同“唯”,，只,。索，盡,，這里有破敗,、毀敗的意思?！都狻芬装矅唬骸坝鲖D人知外事,，雌代雄鳴，則家盡也,?！?13)惟婦人之言是用：等于說“維用婦人言”，只聽婦人的話,。維,，同“唯”?！兑蟊炯o》：“紂嬖于婦人,，愛妲己，妲己之言是從,?！?14)肆祀：指對祖先的祭祀?！都狻芬嵭唬骸八?，祭名?！贝穑捍鹄?，過問。(15)昬棄：棄去,。昬,，通“泯”,，蔑。（用王引之說）(16)多罪逋（ｂū,，補平聲）逃：指罪惡多端的逃犯,。逋逃，逃亡,。是崇是長：等于說：“崇是長是”,，抬高這些人，重視這些人,。崇,，高，這里是使高,、抬高的意思,。長，以為長,，即重視的意思,。(17)是信是使，等于說“信是使是”,，相信這些人,，使用這些人。(18)俾：使,。(19)奸軌：犯法作亂,。奸，外亂,。軌,，通“宄（ｇｕǐ，軌）,，內(nèi)亂,。” {C11}今予發(fā)維共行天之罰,。今日之事,，不過六步七步，乃止齊焉(20),，夫子勉哉！不過于四伐五伐六伐七伐(21),，乃止齊焉,，勉哉夫子！尚桓桓(22),，如虎如羆,，如豺如離(23),，于商郊，不御克奔(24),，以役西土(25),，勉哉夫子！爾所不勉,，其于爾身有戮,?！笔囊?26),，諸侯兵會者四千乘，陳師牧野(27),。 {C11}現(xiàn)在我姬發(fā)恭敬地執(zhí)行上天的懲罰,。今天我們作戰(zhàn),，每前進六步七步，就停下來齊整隊伍,，大家一定要努力呀,！刺擊過四五次、六七次,，就停下來齊整隊伍,，努力吧，各位將士,！希望大家威風勇武,，像猛虎，像熊羆,，像豺狼,，像蛟龍。在商都郊外,，不要阻止前來投降的殷紂士兵,，要讓他們幫助我們西方諸侯，一定要努力呀,，各位將士,！你們誰要是不努力，你們自身就將遭殺戮,！”誓師完畢,，前來會合的諸侯軍隊，共有戰(zhàn)車四千輛,，在牧野擺開了陣勢,。? 注:(20)齊：指整頓隊伍，使陣列整齊,。(21)伐：擊刺,。(22)尚：表示命令或希望,。桓桓：威武的樣子,。(23)離（ｃｈī,，吃）：同“螭”，傳說中一種似龍的動物,。(24)御：抵擋,，阻止?？吮迹褐改軄肀纪督嫡?。(25)役：助。西土：指周及伐紂各諸侯,。(26)已：止,，完畢。(27)陳師：擺開陣勢,。 {D1} 帝紂聞武王來,，亦發(fā)兵七十萬人距武王①。武王使師尚父與百夫致師②,，以大卒馳帝紂師③,。紂師雖眾，皆無戰(zhàn)之心,，心欲武王亟入④,。紂師皆倒兵以戰(zhàn)⑤，以開武王⑥,。武王馳之,，紂兵皆崩畔紂⑦。 {D1} 帝紂聽說武王攻來了,，也發(fā)兵七十萬來抵抗武王,。武王派師尚父率領(lǐng)百名勇士前去挑戰(zhàn)，然后率領(lǐng)擁有戰(zhàn)車三百五十輛,、士卒兩萬六千二百五十人,、勇士三千人的大部隊急驅(qū)沖進殷紂的軍隊。紂的軍隊人數(shù)雖多,，卻都沒有打仗的心思,，心里盼著武王趕快攻進來。他們都掉轉(zhuǎn)兵器攻擊殷紂的軍隊,，給武王做了先導(dǎo),。武王急驅(qū)戰(zhàn)車沖進來，紂的士兵全部崩潰，背叛了殷紂,。 注: ①七十萬人：《新證》：“殷墟甲骨文記載商代用兵，至多一萬余人,，本文殷紂發(fā)兵七十萬人,，與實際不符合，只可以疑傳疑,?！本啵和熬堋保挚?。②致師：挑戰(zhàn),。《集解》引鄭玄曰：“致師者,，致其必戰(zhàn)之志也,。古者將戰(zhàn)，先使勇力之士犯敵焉,?！雹鄞笞洌汗糯婈牼幹啤,！墩x》：“大卒,，謂戎車三百五十乘，士卒二萬六千二百五十人,，有虎賁三千人,。”馳：驅(qū)趕車馬向前沖,。④亟：急,，速。⑤倒兵：掉轉(zhuǎn)兵器攻擊自己一方,，即倒戈,。⑥開：引導(dǎo)。⑦畔：通“叛”,，背叛,。 {D2}紂走，反入登于鹿臺之上⑧,，蒙衣其殊玉⑨,，自燔于火而死⑩。武王持大白旗以麾諸侯,，諸侯畢拜武王,，武王乃揖諸侯(11)，諸侯畢從。武王至商國(12),，商國百姓咸待于郊(13),。于是武王使群臣告語商百姓曰(14)： {D2}殷紂敗逃，返回城中登上鹿臺,，穿上他的寶玉衣,，投火自焚而死。武王手持太白旗指揮諸侯,，諸侯都向他行拜禮,，武王也作揖還禮，諸侯全都跟著武王,。武王進入商都朝歌,，商都的百姓都在郊外等待著武王。于是武王命令群臣向商都百姓宣告說： 注:⑧反：同“返”,。鹿臺：又稱南單之臺,。故址在今河南湯陰朝歌鎮(zhèn)南，殷紂王所筑,。⑨蒙：包,，裹。衣（舊讀ｙì,，益）,；穿（衣）。殊玉：大約是指極少見的美玉,?！墩x》引《周書》云：“甲子夕，紂取天智玉琰五,，環(huán)身以自焚,。”注：“天智,，玉之善者,，縫環(huán)其身自厚也。凡焚四千玉也,，庶玉則銷,，天智玉不銷，紂身不盡也,?！雹忪埽ǎ妯ⅲ睿玻悍贌?。(11)揖：拱手為禮,。商國：商之國都,。(12)百姓：百官。在戰(zhàn)國以前,，百姓是貴族的總稱,，因為當時只有貴族才有姓，一般平民沒有姓,。(13)咸：都,。(14)告語（ｙù，玉）：告訴,，對……宣告。 {D3}“上天降休(15),！”商人皆再拜稽首(16),，武王亦答拜。遂入,，至紂死所(17),。武王自射之，三發(fā)而后下車,，以輕劍擊之(18),，以黃鉞斬紂頭，縣大白之旗(19),。已而至紂之嬖妾二女(20),。二女皆經(jīng)自殺(21)。武王又射三發(fā),，擊以劍,，斬以玄鉞(22)，縣其頭小白之旗,。武王已乃出復(fù)軍(23),。 {D3}“上天賜福給你們！”商都人全都拜謝,，叩頭至地,，武王也向他們回拜行禮。于是進入城中,，找到紂自焚的地方,。武王親自發(fā)箭射紂的尸體，射了三箭然后走下戰(zhàn)車,，又用輕呂寶劍刺擊紂尸,，用黃色大斧斬下了紂的頭，懸掛在大白旗上,。然后又到紂的兩個寵妃那里,，兩個寵妃都上吊自殺了,。武王又向她們射了三箭，用劍刺擊,，用黑色的大斧斬下了她們的頭,，懸掛在小白旗上。武王做完這些才出城返回軍營,。? 注:(15)休：吉慶,，美善。(16)稽（ｑǐ,，啟）首：叩頭到地,。古時九拜禮儀中最恭敬的一種。(17)所：處所,，地方,。(18)輕劍：據(jù)《正義》引《周書》作“輕呂之劍”。輕呂,，劍名,。(19)縣（ｘｕáｎ，懸）：同“懸”,，懸掛,。(20)嬖（ｂì，辟）：寵愛,。(21)經(jīng)：縊死,，上吊。(22)玄鉞：黑色的大斧,?！都狻芬尉骸靶X用鐵，不磨礪,?！?23)復(fù)軍：返回軍中。 {D4} 其明日①,，除道,，修社及商紂宮②，及期,，百夫荷罕旗以先驅(qū)③,。武王弟叔振鐸奉陳常車④，周公旦把大鉞,，畢公把小鉞⑤,，以夾武王⑥。散宜生,、太顛,、閎夭皆執(zhí)劍以衛(wèi)武王,。 {D4}第二天，清除道路,，修治祭祀土地的社壇和商紂的宮室,。開始動工時，一百名壯漢扛著有幾條飄帶的云罕旗在前面開道,。武王的弟弟叔振鐸護衛(wèi)并擺開了插著太常旗的儀仗車,，周公旦手持大斧，畢公手持小斧,，待衛(wèi)在武王兩旁,。散宜生、太顛,、閎夭都手持寶劍護衛(wèi)著武王,。 注: ①明日：第二天。②社：祭祀土神的地方,。③荷（ｈè，賀）：擔負,。罕旗：有九條飄帶的旗幟,。《集解》引蔡邕《獨斷》曰：前驅(qū)有九旒（ｌｉú,，流）云罕,。”④“武王弟”句：《會注考證》：“《克殷解》云：‘叔振鐸奏拜假（ｇé,，格）,，又陳常車?！保ò菁?，或為古樂名。）陳,，陳列,。常車，儀仗車,。因車上插著畫有日,、月圖象的太常旗，所以叫常車,。⑤畢公：梁玉繩以為是“召公”之誤,。（見《會注考證》引）⑥夾：在左右待衛(wèi)。 {D5}既入,，立于社南大卒之左右畢從,。毛叔鄭奉明水⑦,，衛(wèi)康叔封布茲⑧，召公奭贊采⑨,，師尚父牽牲⑩,。尹佚策祝曰(11)： {D5}進了城，武王站在社壇南大部隊的左邊,，群臣都跟在身后,。毛叔鄭捧著明月夜取的露水，衛(wèi)康叔封輔好了公明草編的席子,，召公奭（ｓｈì,，式）獻上了彩帛，師尚父牽來了供祭祀用的牲畜,。伊佚朗讀祝文祝禱說： 注:⑦明水：指明月夜里的露水,。《集解》引鄭玄曰：“取月之水,，欲得陰陽之潔氣,。陳明水以為玄酒?！雹嗖迹狠o設(shè),。茲：草席?！端麟[》：“茲,，一作‘苙’（ｌì，立）,，公明草也,。言‘茲’，舉成器,；言‘苙’見絜草也,。”⑨贊：奉獻,。采：幣帛,，絲織品。⑩牲：供祭祀用的家畜,，如豬,、牛、羊等,。(11)策祝：意思是讀策書祝文,。（據(jù)《正義》） {D6}“殷之末孫季紂，殄廢先王明德(12),，侮蔑神祇不祀(13),，昏暴商邑百姓(14),，其章顯聞于天皇上帝(15)?！庇谑俏渫踉侔莼?，曰：“膺更大命(16)，革殷(17),，受天明命,。”武王又再拜稽首,，乃出,。 {D6}“殷的末代子孫季紂，完全敗壞了先王的明德,，侮慢鬼神,，不進行祭祀，欺凌商邑的百姓,，他罪惡昭彰,，被天皇上帝知道了?！庇谑俏渫醢萘藘砂?，叩頭至地，說：“承受上天之命,，革除殷朝政權(quán),，接受上天圣明的旨命,?！蔽渫跤职萘藘砂荩殿^至地,，然后退出,。? 注:(12)殄廢：滅絕。(13)神祇（ｑí,，齊）：泛指神鬼,。祇，地神,。(14)暴：欺凌,。(15)章顯：顯著。章同“彰”,。天皇上帝：天帝,。(16)膺：受，接受,。更：換,，改變,。大命：指上天降下的命令。(17)革：革除,，廢除,。 {D7}封商紂子祿父殷之余民。武王為殷初定未集①,，乃使其弟管叔鮮,、蔡叔度相祿父治殷②。已而命召公釋箕子之囚,。命畢公釋百姓之囚,，表商容之閭③。命南宮括散鹿臺之財,，發(fā)鉅橋子粟④,，以振貧弱萌隸⑤。 {D7} 武王把殷朝的遺民封給商紂的兒子祿父,。武王因為殷地剛剛平定,，還沒有安定下來，就命令他的弟弟管叔鮮,、蔡叔度輔佐祿父治理殷國,。然后命令召公把箕子從牢獄里釋放出來。又命令畢公釋放了被囚禁的百姓,，表彰商容的里巷,，以褒揚他的德行。命令南宮括散發(fā)鹿臺倉庫的錢財,，發(fā)放鉅橋糧倉的糧食,，賑濟貧弱的民眾。 注: ①集：和睦,，安定,。②相：輔佐,。③表：稱表,，表彰。閭：閭里,，閭巷,。④發(fā)：散發(fā)。⑤振：同“賑”,，賑濟,、救濟。萌隸：指民眾。萌,，通“氓”,，外來的百姓，也泛指老百姓,。隸,，奴隸。 {D8}命南宮括,、史佚展九鼎保玉⑥,。命閎夭封比干之墓⑦。命宗祝享祠于軍⑧,。乃罷兵西歸,。行狩⑨，記政事,，作《武成》⑩,。封諸侯，班賜宗彝(11),，作《分殷之器物》(12),。武王追思先圣王，乃褒封神農(nóng)之后于焦,，黃帝之后于祝,，帝堯之后于薊，帝舜之后于陳,，大禹之后于杞,。 {D8}命令南宮括、史佚展示傳國之寶九鼎和殷朝的寶玉,。命令閎夭給比干的墓培土筑墳,。命令主管祭祀的祝官在軍中祭奠陣亡將士的亡靈。然后才撤兵回西方去,。路上武王巡視各諸侯國,，記錄政事,，寫下了《武成》,，宣告滅殷武功已成。又分封諸侯,，頒賜宗廟祭器,，寫下《分殷之器物》，記載了武王的命令和各諸侯得到的賜物,。武王懷念古代的圣王,，就表彰并賜封神農(nóng)氏的后代于焦國，賜封黃帝的后代于祝國，賜封堯帝的后代于薊,，賜封舜帝的后代于陳,，賜封大禹的后代于杞。 注:⑥展：展示,，展覽,。九鼎：相傳夏禹收天下之金鑄成九鼎，象征九州,。后來成了象征國家政權(quán)的傳國之寶,。成湯遷之于商邑，周武王遷之于洛邑,。保玉：即寶玉,。《集解》引徐廣曰：“保,，一作‘寶’,。”⑦封：聚土筑墳,。此處指在墓上添土,。⑧享祠：祭祀鬼神。⑨行狩：到各諸侯國巡視,。⑩《武成》：古文《尚書》篇名,。《集解》引孔安國曰：“武功成也,?！?11)班賜：分賜。班,，同“頒”,，頒發(fā)。宗彝：宗廟里用來盛酒的禮器,?！都狻芬嵭唬骸白谝停趶R樽也,?！?12)《分殷之器物》：《尚書》篇名，當作“分器”,，已亡佚,。《集解》引鄭玄曰：“作《分器》,，著王之命及受物,。”分器事在《左傳·定公四年》有記載。 {D9}于是封功臣謀士,，而師尚父為首封(13),。封尚父于營丘，曰齊,。封弟周公旦于曲阜,，曰魯。封召公奭于燕,。封弟叔鮮于管,，弟叔度于蔡。余各以次受封,。 {D9}然后分封功臣謀士,，其中師尚父是第一個受封的。把尚父封在營丘,，國號為齊,。把弟弟周公旦封在曲阜，國號為魯,。封召公奭于燕,。封弟弟叔鮮于管，封弟弟叔度于蔡,。其他人各自依次受封,。? {E1} 武王征九牧之君①，登豳之阜②,，以望商邑,。武王至于周，自夜不寐,。周公旦即王所③,，曰：“曷為不寐？”王曰：“告女：維天不饗殷④,，自發(fā)未生于今六十年,，麋鹿在牧⑤，蜚鴻滿野⑥,。天不享殷,，乃今有成。 {E1}武王召見九州的長官,，登上豳（ｂīｎ,，賓）城附近的土山,，遠遠地向商朝的國都眺望,。武王回到周都鎬京，直到深夜不能安睡。周公旦來到武王的住處,，問道：“你為什么不能入睡,？”武王說：“告訴你吧：上天不享用殷朝的祭品，從我姬發(fā)沒出生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六十年了,，郊外怪獸成群,，害蟲遍野。上天不保佑殷朝,，才使我們?nèi)〉昧私裉斓某晒Α? 注:①證：召集,。九牧之君：九州的長官。②阜：土山,。③即：走近,，到。④維：句首語氣詞,。饗：同“享”,，鬼神享用祭品叫饗。⑤麋鹿：也稱“四不象”,，一般認為它角似鹿非鹿,，頭似馬非馬，身似驢非驢,，蹄似牛非牛,。《集解》引徐廣曰：“此事出周書及《隨巢子》,，云‘夷羊在牧’,。牧，郊也,。夷羊,，怪物也?！蹦粒航紖^(qū),。 {E2}維天建殷，其登名民三百六十夫⑦,，不顯亦不賓滅⑧,，以至今。我未定天保⑨,，何暇寐,？”王曰：“定天保，依天室⑩,，悉求夫惡(11),，貶從殷王受(12),。日夜勞來定我西土(13)。我維顯服(14),，及德方明(15),。 {E2}上天建立殷朝，曾經(jīng)任用有名之士三百六十人,，雖然說不上政績光著,，但也不至于滅亡，才使殷朝維持至今,。我還不能使上天賜給周朝的國運永葆不變,，哪里顧得上睡覺呢？”武王又說：“我要確保周朝的國運不可改變,，要靠近天帝的居室,，要找出所有的惡人，懲罰他們,，像對待殷王一樣,。我要日夜勤勉努力，確保我西方的安定,，我要辦好各種事情,，直到功德在四方放光。 注:⑦登,，進用,，任用。名民：賢人,。三百六十夫：三百六十人,。夫，成年男子,。⑧顯：指成績顯著,。賓（ｂìｎ，殯）滅：滅除,。賓,，通“擯”，遺棄,，排斥,。⑨定：確定，穩(wěn)固,。天保：皇統(tǒng),，國運。⑩依：使服從,。天室,，指天子的住處,。(11)惡：指惡人。(12)貶從殷王受：像處置殷王那樣處置他,。從,，隨,，像……一樣,。受，即紂,。(13)勞（ｌàｏ,，澇）來（ｌàｉ，賴）：勤勉努力,?！皠凇薄皝怼蓖x。(14)顯服：辦好各種事情,。顯,，明。服,，事,。(15)方：遍。(16)塗（ｒｕì,，銳）：水流彎曲處,。 {E3}自洛汭延于伊汭(16)，居易毋固(17),，其有夏之居,。我南望三塗，北望岳鄙(18),，顧詹有河(19),，粵詹洛、伊(20),，毋遠天室(21),。”營周居于洛邑而后去(22),?？v馬于華山之陽(23)，放牛于桃林之虛(24),；偃干戈(25),，振兵釋旅(26)：示天下不復(fù)用也。 {E3}從洛水灣直到伊水灣,，地勢平坦沒有險阻,，是從前夏朝定居的地方,。我南望三涂，北望岳北,，觀察黃河,，仔細察看了洛水、伊水地區(qū),，這里離天帝的居室不遠,，是建都的好地方?！庇谑菍υ诼逡匦藿ㄖ芏歼M行了測量規(guī)劃,，然后離去。把馬放養(yǎng)在華山南面,，把牛放養(yǎng)在桃林區(qū)域,；讓軍隊把武器放倒，進行整頓然后解散：向天下表示不再用兵,。? 注:(16)塗（ｒｕì,，銳）：水流彎曲處。(17)居：處,。易：平坦,。勿：同“無”。固：險固,。(18)鄙：邊遠之地,。(19)顧詹：回望。詹,，通“瞻”,，遠望。有河：即“河”,，黃河,。(20)粵：句首語氣詞，無義,。(21)毋遠天室：大意是在此可以建都,。《正義》：“言審慎瞻雒,、伊二水之陽,，無遠離此為天室也?！?22)營：度量,，測量。周居：指周都,。(23)縱馬：放馬,，牧馬,。陽：山的南面。(24)虛：區(qū)域,，所在地,。(25)偃：倒下，這里是放倒,、放下的意思,。干戈：兵器的統(tǒng)稱。(26)振兵釋旅：整頓部隊,，然后解散,。振,，整頓,。釋，解散,。旅,，古代以士卒五百人為一旅。這里泛指軍隊,。 {E4}武王已克殷①,，后二年，問箕子殷所以亡,?；硬蝗萄砸髳海源嫱鰢烁姊?。武王亦丑③,，故問以天道④。? {E4} 武王戰(zhàn)勝殷朝之后二年,，向箕子詢問殷朝滅亡的原因,。箕子不忍心說殷朝的不好,，就向武王講述了國家存亡道理,。武王也覺得不太好意思，所以又故意詢問了天地自然規(guī)律的事,。? 注:①克：打敗,，戰(zhàn)勝。②存亡國宜：存國與亡國的事宜,。宜,，事宜，適宜的事,。③丑：感到羞慚,，不好意思,。④天道：指自然規(guī)律。 {E5} 武王病,。天下未集,，群公懼，穆卜①,，周公乃祓齋②,，自為質(zhì)③，欲代武王,，王有瘳④,。后而崩，太子誦代立,，是為成王,。 {E5} 武王生了病。這時,，天下還沒有統(tǒng)一,，王室大臣非常擔心，虔誠地進行占卜,；周公齋戒沐浴,，禱告上天，為武王消災(zāi)除邪,，愿意用自己的身體去代替武王,，武王病漸漸好了。后來武王逝世了,，太子誦繼承了王位,，這就是成王。? 注: ①穆：恭敬地,。②祓（ｆú,，弗）：古代習俗，為去災(zāi)除邪而舉行儀式,。齋：齋戒,，指在舉行祓除儀式之前清身潔心，以示莊敬,。③質(zhì)：抵押品,。這里是指周公自己愿意代替武王生病。④瘳（ｃｈōｕ,，抽）：病愈,。 {E6} 成王少，周初定天下，周公恐諸侯畔周,，公乃攝行政當國①,。管叔、蔡叔群弟疑周公,，與武庚作亂②,，畔周。周公奉成王命,，伐誅武庚,、管叔③，放蔡叔④,，以微子開代殷后⑤,，國于宋⑥。 {E6} 成王年紀小,，周又剛剛平定天下,，周公擔心諸侯背叛周朝，就代理成王管理政務(wù),，主持國事,。管叔,、蔡叔等弟兄懷疑周公篡位,，聯(lián)合武庚發(fā)動叛亂，背叛周朝,。周公奉成王的命令,，平復(fù)叛亂，誅殺了武庚,、管叔,，流放了蔡叔。讓微子開繼承殷朝的后嗣,，在宋地建國,。 注:①攝行：代理執(zhí)行。政：指國政,。當國：主持國事,。②與：聯(lián)合。③伐誅：誅殺,，殺死,。④放：流放。按：誅管叔,、放蔡叔事詳《管蔡世家》,。⑤開：本為“啟”，這里是避漢景帝劉啟諱改作“開”。⑥國：這里是立國,、建國的意思,。事詳《宋微子世家》。 {E7}頗收殷余民⑦,，以封武王少弟封為衛(wèi)康叔,。晉唐叔得嘉谷⑧，獻之成王,，成王以歸周公于兵所⑨,。周公受禾東土，魯天子之命⑩,。 {E7}又收集了殷朝的全部遺民,，封給武王的小弟弟封，讓他做了衛(wèi)康叔,。晉唐叔得到一種二苗同穗的禾谷,，獻給成王。成王又把它贈給遠在軍營中的周公,。周公在東方接受了米谷,，頌揚了天子賜禾谷的圣命。 注:⑦頗：盡,，皆,。⑧嘉谷：《集解》引鄭玄曰：“二苗同為一穗?！雹釟w（ｋｕì,，饋）：通“饋”，贈送,。⑩魯：嘉美,，頌揚。 {E8}初,，管,、蔡畔周，周公討之,，三年而畢定,，故初作《大誥》(11)，次作《微子之命》(12),，次《歸禾》(13),，次《嘉禾》(14)，次《康誥》,、《酒誥》,、《梓材》(15),，其事在《周公》之篇(16)。周公行政七年,，成王長,，周公反政成王(17)，北面就群臣之位(18),。 {E8}起初,，管叔、蔡叔背叛了周朝,，周公前去討伐,，經(jīng)過三年時間才徹底平定，所以先寫下了《大誥》,，向天下陳述東征討伐叛逆的大道理,；接著又寫下了《微子之命》，封命微子繼續(xù)殷后,；寫下了《歸禾》,、《嘉禾》，記述和頌揚天子贈送嘉禾,；寫下《康誥》,、《酒誥》、《梓材》,，下令封康叔于殷,，訓(xùn)誡他戒除嗜酒，教給他為政之道。那些事件的經(jīng)過記載在《魯周公世家》中。周公代行國政七年,，成王長大成人,，周公把政權(quán)交還給成王，自己又回到群臣的行列中去,。? 注:(11)《大誥》：《尚書》篇名,。偽孔氏傳：“陳大道以誥天下?！?12)《微子之命》：古文《尚書》篇名,。《集解》引孔安國曰：“封命之書,?！狈饷阜饷⒆哟蠛蟆?13)《歸禾》：《尚書》篇名,。書序云：“唐叔得禾,，異苗同穎，獻諸天子。天子命唐叔歸周公于東,，作《歸禾》,。”歸,，《魯周公世家》作“餽”,。(14)《嘉禾》：《尚書》篇名。書序云：“周公既得命禾,，旅天子之命,，作《嘉禾》?！?15)《康誥》：《尚書》篇名,。為周公對康公的訓(xùn)誡之辭?！毒普a》：《尚書》篇名,，內(nèi)容是周公告誡康公以殷為鑒，戒除嗜酒之風,?！惰鞑摹罚骸渡袝菲,！都狻芬装矅唬骸案婵凳逡詾檎?，亦如梓（ｚǐ，子）人之治材也,。(16)其事在《周公》之篇：意思是這件事記載在《魯周公世家》中,。這是《史記》記事使用互見法的一種用語。(17)反：同“返”,，這里是交還的意思,。(18)北面：古代君主面南而坐，臣子朝見君主則面北,，所以謂稱臣為北面,。就：歸就。 {E9} 成王在豐,，使召公復(fù)營洛邑,，如武王之意①。周公復(fù)卜申視②,，卒營筑③,，居九鼎焉④。曰：“此天下之中,，四方入貢道里均⑤,?！弊鳌墩僬a》、《洛誥》⑥,。成王既遷殷遺民,，周公以王命告，作《多士》,、《無佚》⑦,。 {E9} 成王住在豐邑，派召公再去洛邑測量,，目的是為了遵循武王的遺旨,。周公又進行占卜，反復(fù)察看地形,，最后營建成功,，把九鼎安放在那里。說：“這里是天下的中心,，四方進貢的路程都一樣,。”在測量和營建洛邑的過程中,，寫下了《詔誥》,、《洛誥》。成王把殷朝遺民遷徙到那里,，周公向他們宣布了成王的命令,，寫下了訓(xùn)誡殷民的《多士》、《無佚》,。 注: ①如：順,，遵從。②申：重復(fù),，多次,。③卒：最終。④居：安放,。⑤道里：指路途的遠近,。均：相同，相等,。⑥《召誥》、《洛誥》：《尚書》篇名,。召公主持營建洛邑,，周公前去視察，作《召誥》,、《洛誥》,?！墩僬a》書序云：“成王在豐，欲宅洛邑,，使召公先相宅,，作《召誥》”以此篇為召公所作，故稱《詔誥》,。⑦《多士》：《尚書》篇名,。為周公向殷之頑民宣布的成王之命?！稛o佚》：《尚書》篇名,，作“無逸”。偽孔氏傳：“成王即政,，恐其逸豫,，本以所戒名篇?！睋?jù)此本篇為周公戒成王之作,。此處與《多士》并列，則司馬遷似以為也是告殷遺民之辭,。佚,，同“逸”，安逸,。 {E10}召公為保⑧,，周公為師⑨，東伐淮夷,，殘奄⑩,，遷其君薄姑。成王自奄歸,，在宗周,，作《多方》(11)。既絀殷命(12),，襲淮夷,，歸在豐，作《周官》(13),。興正禮樂,，度制于是改，而民和睦,，頌聲興,。成王既伐東夷，息慎來賀,，王賜榮伯作《賄息慎之命》(14),。 {E10}召公擔任太保,，周公擔任太師，往東征伐淮夷,，滅了奄（ｙǎｎ,，掩）國，把奄國國君遷徙到薄姑,。成王從奄國回來,，在宗周寫下了《多方》，告誡天下諸侯,。成王消滅了殷朝的殘余勢力,，襲擊了淮夷，回到豐邑,，寫下了《周官》,，說明周朝設(shè)官分職用人之法，重新規(guī)定了禮儀,，譜制了音樂,，法令、制度這時也都進行了修改,，百姓和睦,、太平，頌歌四處興起,。成王討伐了東夷之后,，息慎前來恭賀，成王命令榮伯寫下了《賄息慎之命》,。 注:⑧保,，太保。⑨師：太師,。⑩殘：傷害,，毀壞。這里是消滅的意思,。(11)《多方》：《尚書》篇名,。《集解》引孔安國曰：“告眾方天下諸侯,?！笔侵芄赏醺嬲]天下諸侯之辭。(12)絀（ｃｈù,，黜）：通“黜”,，罷黜，廢除,。(13)《周官》：古文《尚書》篇名,。《集解》引孔安國曰：“言周家設(shè)官分職用人之法,?！?14)《賄息慎之命》：《尚書》篇名，已亡佚,。賄,，以財物送人。 {F1} 成王將崩,，懼太子釗之不任①,，乃命召公、畢公率諸侯以相太子而立之,。成王既崩,，二公率諸侯，以太子釗見于先王廟,，申告以文王,、武王之所以為王業(yè)之不易，務(wù)在節(jié)儉,，毋多欲,，以篤信臨之②，作《顧命》③,。 {F1} 成王臨終,，擔心太子釗（ｚｈāｏ,，招）勝任不了國事,，就命令召公、畢公率領(lǐng)諸侯輔佐太子登位,。成王逝世之后,，召公、畢公率領(lǐng)諸侯,，帶著太子釗去拜謁先王的宗廟,，用文王、武王開創(chuàng)周朝王業(yè)的艱難反復(fù)告誡太子,，要他一定力行節(jié)儉,，戒除貪欲，專心辦理國政,，寫下了《顧命》,，要求大臣們輔佐關(guān)照太子釗。 注:①不任：擔不起,，勝任不了,。②臨之：指臨朝政,，治理國政。③《顧命》：《尚書》篇名,?！都狻芬嵭唬骸芭R終出命，故謂之顧,。顧,，將去之意也?！庇帧渡袝捉狻芬S生《義府》云：“書以《顧命》名,，顧，眷顧也,。命大臣輔嗣主,，鄭重而眷顧之也?！弊g文依黃說,。 {F2}太子釗遂立，是為康王,?？低跫次唬楦嬷T侯,，宣告以文武之業(yè)以申之,，作《康誥》④。故成康之際,，天下安寧,，刑錯四十余年不用⑤?？低趺鞑弋吂志永?，成周郊⑥，作《畢命》⑦,。 {F2}太子釗于是登位,，這就是康王?？低跫次?，通告天下諸侯，向他們宣告文王,、武王的業(yè)績,，反復(fù)加以說明寫下了《康詔》（康王之誥）。所以在成王、康王之際,，天下安寧,，一切刑罰都放置一邊，四十年不曾使用,?？低趺町吂珜懽鞑邥屆癖姺謩e村落居住,，劃定周都郊外的境界，作為周都的屏衛(wèi),，為此寫下《畢命》,，記錄了畢公受命這件事。? 注:④《康誥》：《尚書》篇名,，古文《尚書》作《康王之誥》,。按：此篇與《顧命》歷來有合為一篇稱《顧命》的，有分為兩篇的,。⑤錯：同“措”,，放置，擱放,。⑥策：策書,，古代帝王對臣下使用的一種文書，用以書教令,。分居里,，成周郊：《集解》引孔安國曰：“分別民之居里，異其善惡也,。成定東周郊境,，使有保護也?！雹摺懂吤罚汗盼摹渡袝菲?，偽孔氏傳：“言畢公見命之書?！? {F3} 康王卒,，子昭王瑕立。昭王之時,，王道微缺①,。昭王南巡狩不返②。卒于江上,。其卒不赴告③,。諱之也。立昭王子滿，是為穆王,。穆王即位,，春秋已五十矣④。王道衰微,，穆王閔文武之道缺⑤,，乃命伯冏申誡太仆國之政，作《冏命》⑥,。復(fù)寧,。 {F3}康王逝世之后，兒子昭王瑕（ｘｉá,，霞）繼位,，昭王在位的時候，王道衰落了,。昭王到南方巡視,，沒有回來，因為當?shù)厝嗽鲪核?，給他一只用膠粘合的船,，結(jié)果淹死在江中。他死的時候沒有向諸侯報喪,，是因為忌諱這件事,。后來立了昭王的兒子滿，這就是穆王,。穆王繼位時,，已經(jīng)五十歲了。國家政治衰微,，穆王痛惜文王,、武王的德政遭到損害，就命令伯冏（ｊｉǒｎｇ,，烱）反復(fù)告誡太仆,，要管好國家的政事，寫下了《冏命》,。這樣,，天下才又得以安定。 注:①微缺：衰微,，衰落,。“微”“缺”同義,。②“昭王南巡狩不返”句：《正義》引《帝王世紀》云：“昭王德衰,，南征（遠行）,，濟于漢，船人惡之,，以膠船進王,，王御船至中流，膠液船解,，王及祭公俱沒于水中而崩,。其右辛游靡長臂且多力，游振得王,，周人諱之,。”③赴告：訃告,，報喪,。④春秋：指年齡。⑤閔：憂傷,。⑥冏（ｊｉǒｎｇ，炯）命：古文《尚書》篇名,。偽孔氏傳：“以冏見命名篇,。” {F4} 穆王將征犬戎,，祭公謀父諫曰：“不可,。先王耀德不觀兵①。夫兵戢而時動②,，動則威,，觀則玩③，玩則無震④,。是故周文公之頌曰：⑤‘載戢干戈⑥,，載橐弓矢⑦，我求懿德⑧,，肆于時夏⑨,，允王保之⑩?！? {F4} 穆王準備去攻打犬戎,，祭（ｚｈàｉ寨）公謀父勸他說：“不能去。我們先王都以光耀德行來服人,，而不炫耀武力,。軍隊平時蓄積力量，待必要時才出動,，一出動就有威力,。如果只是炫耀武力,，就會漫不經(jīng)心，漫不經(jīng)心就沒有人懼怕了,。所以歌頌周公的頌詩說：“收起干與戈,，藏起弓和箭。求賢重美德,，華夏都傳遍,，王業(yè)永保全?！? 注:①觀兵：炫耀武力,。觀，給人看,。②戢：聚集,，收藏。時動：適時出動,。③玩：輕視,，習慣而不經(jīng)心。④震：懼怕,。⑤周文公之頌：指《詩·周頌·時邁》,。周文公，周公旦的謚號,。⑥載：句首語氣詞,，無義。⑦橐（ｇ?。?，高）：古代收藏弓箭的袋子。這里是用箭袋收藏的意思,。⑧懿（ｙì,，意）德：美德。⑨肆：傳布,。時：是,，此。夏：華夏,，指中國,。⑩允：確實，一定,。 {F5}先王之于民也,，茂正其德而厚其性(11)，阜其財求而利其器用(12),，明利害之鄉(xiāng)(13),，以文修之(14),，使之務(wù)利而辟害(15)，懷德而畏威(16),，故能保世以滋大(17),。昔我先王世后稷以服事虞、夏(18),。及夏之衰也,，棄稷不務(wù)，我先王不窋用失其官(19),，而自竄于戎狄之間(20),。 {F5}先王對待民眾，努力端正他們的品德,，使他們的性情純厚,，增加他們的財產(chǎn)，改善他們的器用,，讓他們懂得利和害的所在,，用禮法來教育他們，使他們專心致力于有利的事情而躲避有害的事情,，心懷德政而懼怕刑威,，所以才能保住先王的事業(yè)世代相承日益壯大。從前我們的先祖世代擔任農(nóng)師,，為虞舜、夏禹謀事,。當夏朝衰落的時候,，夏朝廢棄農(nóng)師，不務(wù)農(nóng)事,，我們的先王不窋因而失掉官職,，自己流落到戎狄地區(qū)。 注:(11)茂：通“懋”,，勉力,，盡力。正：端正,。厚：寬厚,，富厚。這里是使寬厚的意思,。(12)阜：物資多,，豐富。這里是使多的意思,。(13)鄉(xiāng)：地方,。(14)文：指禮法,。修，告誡,。(15)務(wù)：致力于,，從事。(16)懷：心里藏著,，心中裝著,。(17)滋：滋長，增長,。(18)世后稷：世代做農(nóng)官,。(19)用：因此。(20)竄：流浪,。 {F6}不敢怠業(yè),，時序其德(21)，遵修其緒(22),，修其訓(xùn)典(23),，朝夕恪勤(24)，守以敦篤,，奉以忠信,。奕世載德(25)，不忝前人(26),。至于文王,、武王，昭前之光明而加之以慈和(27),，事神保民(28),，無不欣喜。 {F6}但對農(nóng)事卻不敢松懈,，時時宣揚棄的德行,，繼續(xù)他的事業(yè)，修習他的教化法度,，早晚恭謹努力,，用敦厚篤實的態(tài)度來保持，用忠實誠信的態(tài)度來奉行,。后來世代繼承這種美德,，沒有玷污前人。到文王,、武王的時候,，發(fā)揚先人的光明美德，再加上慈祥和善,，侍奉鬼神,，保護民眾,，普天之下沒有不高興的。 注:(21)序：布舒,、宣揚,。(22)緒：事業(yè)。(23)訓(xùn)典：指教化法度,。(24)恪勤：恭謹而努力,。恪，恭敬,，謹慎,。(25)奕世：累世。奕,，累,，重。(26)忝：辱沒,，玷污,。前人：指后稷等周代先王。(27)昭：使光大,。(28)事：侍奉,。 {F7}商王帝辛大惡于民，庶民不忍(29),，載武王(30),，以致戎于商牧(31)。是故先王非務(wù)武也,，勤恤民隱而除其害也(32),。夫先王之制，邦內(nèi)甸服(33),，邦外侯服(34)，侯衛(wèi)賓服(35),，夷蠻要服(36),，戎翟荒服(37)。 {F7}商王帝辛對民眾犯下了大罪惡,，民眾再也不能忍受,，都高興地擁戴武王，因此才發(fā)動了商郊牧野的戰(zhàn)爭,。所以說,，先王并不崇尚武力，而是勤勤懇懇地體恤民眾的疾苦,，為民除害,。先王的制度規(guī)定：國都近郊五百里內(nèi)陸區(qū)是甸服,，句服以外五百里的地區(qū)是侯服，侯服至衛(wèi)服共二千五百里內(nèi)陸區(qū)總稱為賓服,，蠻夷地區(qū)為要（ｙ?。铮┓?，戎狄地區(qū)為荒服,。 注:(29)不忍：忍受不了。(30)（ｘīｎ,，欣）：同“欣”,。載：擁戴，擁護,。(31)戎：指戎事,。商牧：商都郊野，即牧野,。(32)恤：體恤,，憐憫。隱：傷痛,，痛苦,。(33)邦內(nèi)：國都郊外四周五百里以內(nèi)。甸服：國都郊外四周五百里的地區(qū),。服,，服待，服役,，指為天子服役,。按：古代把天子所居京都以外的地區(qū)按遠近分為五等地區(qū)，每個地區(qū)五百里,，叫“五服”,，即甸服、侯服,、綏服,、要服、荒服,。(34)侯服：甸服以外的五百里地區(qū),。(35)侯衛(wèi)賓服：意思是侯服至衛(wèi)服總稱賓服。按：古代又有“九服”的區(qū)劃法,；王畿以外五百里為侯服,，侯服以外五百里為甸服，甸服五百里以外為男服，男服以外五百里為采服,，采服以外五百里為衛(wèi)服,，衛(wèi)服以外五百里為蠻服，蠻服以外五百里為夷服,，夷服以外五百里為鎮(zhèn)服,，鎮(zhèn)服五百里以外為藩服?！百e服”是侯服,、甸服、男服,、采服,、衛(wèi)服的總稱。這里五服,、九服混說,，諸服的遠近次序紛錯不同。(36)夷蠻：古代對東方,、南方少數(shù)民族的總稱：東部的叫夷,，南部的叫蠻。帶有蔑視的感情色彩,。要（ｙ?。铮┓哼@里指賓服以外的五百里地區(qū),。(37)戎翟（ｄí,，狄）：古代對西方、北方少數(shù)民族的總稱,。戎,，指西戎。翟,，同“狄”,，北狄。這也是蔑稱,?；姆阂酝獾奈灏倮锏貐^(qū)。 {F8}甸服者祭(38),，侯服者祀(39)，賓服者享(40),，要服者貢(41),，荒服者王(42)。日祭(43),，月祀(44),，時享(45),，歲貢(46)，終王(47),。先王之順祀也(48),，有不祭則修意(49)，有不祀則修言(50),，有不享則修文(51),，有不貢則修名(52)，有不王則修德(53),，序成而有不至則修刑(54),。 {F8}甸服地區(qū)要供日祭，即供給天子祭祀祖父,、父親的祭品,；侯服地區(qū)要供月祀，即供給天子祭祀高祖,、曾祖的祀品,；賓服地區(qū)要供時享，即供給天子祭祀遠祖的祭品,；要服地區(qū)要供歲貢,，即供給天子祭神的祭品；荒服地區(qū)要來朝見天子,。祭祀祖父,、父親，每日一次,；祭祀高祖,、曾祖，每月一次,；祭祀遠祖,，每季一次；祭神,，每年一次,；朝見天子，終生一次,。先王留下這樣的遺訓(xùn)：有不供日祭的,，就檢查自己的思想；有不供月祀的,，就檢查自己的言論,；有不供時享的，就檢查自己的法律制度；有不供歲貢的,，就檢查上下尊卑的名分,；有不來朝見的，就檢查仁義禮樂等教化,。以上幾點都依次檢查完了,，仍然有不來進獻朝見的，就檢查刑罰,。 注:(38)祭：指供給祭祀天子祖父和父親的祭品,。(39)祀：指供給祭祀天子高祖、曾祖的祭品,。(40)享：獻,，指供給祭祀天子遠祖的祭品。(41)貢：納貢,，指供給天子祭神的祭品,。(42)王：朝見天子?！都狻芬f昭曰：“王,，王事天子也。詩曰‘莫敢不來王’,?！?43)日祭：每日祭祀。(44)月祀：每月祭祀,。(45)時享：按季貢獻祭品,。(46)歲貢：每年納貢。(47)終王：終身朝見天子一次,。(48)先王之順祀：《集解》引徐廣云：“《外傳》云‘先王之訓(xùn)’,。”順,，通“訓(xùn)”,，教誨，教導(dǎo),。祀,，當是衍文。(49)修意：指檢查自己的思想意念,。(50)言：指言語號令,。(51)文：指典法，法律制度,。(52)名：名分,，名號,，指上下尊卑和貢賦的等級。(53)德：文德,，指仁義禮樂等教化。(54)序成：指以上五種依次做完了,。刑：施以刑罰,，懲罰。 {F9}于是有刑不祭,，伐不祀(55),，征不享(56)，讓不貢(57),，告不王(58),。于是有刑罰之辟(59)，有攻伐之兵,，有征討之備(60),，有威讓之命(61)，有文告之辭(62),。布令陳辭而有不至(63),，則增修于德，無勤民于遠(64),。 {F9}因此有時就懲罰不祭的,，攻伐不祀的，有征討不享的,，譴責不貢的,，告諭不來朝見的，于是也就有了懲罰的法律,，有了攻伐的軍隊,，有了征討的裝備，有了嚴厲譴責的命令,，有了告諭的文辭,。如果宣布了命令，發(fā)出了文告,，仍有不來進獻朝見的,，就進一步檢查自己的德行，而不是輕易地勞民遠征,。 注:(55)伐：攻打,，征伐。(56)征：征討,，討伐,。按：古代有天子討而不伐的說法,。這兩句“伐”與“征”對舉，伐指命諸侯去征伐,，征指天子派兵去征討,。(57)讓：責備，譴責,。(58)告：同“誥”,，諭告，指上告下,。(59)辟：法,。(60)備：指武力裝備。(61)命：命令,。(62)辭：文書,，公文。(63)布：發(fā)布,。陳：陳述,。(64)無：同“毋”，不,，不要,。勤：勞。使勞頓,。 {F10}是以近無不聽,，遠無不服。今自大畢,、伯士之終也(65),，犬戎氏以其職來王(66)，天子曰‘予必以不享征之,，且觀之兵’(67),，無乃廢先王之訓(xùn)(68)，而王幾頓乎(69),？吾聞犬戎樹敦(70),，率舊德而守終純固(71)，其有以御我矣,?！蓖跛煺髦?72)，得四白狼四白鹿以歸,。自是荒服者不至,。 {F10}這樣一來，不論是近是遠,，就沒有不服,，沒有不歸順的了,。如今自從大畢、伯士死后,，犬戎各族按照荒服的職分前來朝見,，而您卻說‘我要用賓服不享的罪名征伐它，而且要讓它看到我的軍隊的威力’,，這豈不是違背先王的教誨,，而您也將遭受勞頓嗎？我聽說犬戎已經(jīng)建立了敦厚的風尚,，遵守祖先傳下來的美德，始終如一地堅守終生入朝的職分,，看來他們是有力量來和我們對抗的,。”穆王終究還是去征伐西戎了,，結(jié)果只獲得四只白狼和四只白鹿回來,。從此以后，荒服地區(qū)就不來朝見天子了,。? 注:(65)終：死,。(66)職：職分，指“荒服者王”的職分,。(67)天子：這里指周穆王,。(68)無乃：不是，恐怕,。(69)幾：將,。頓：疲困。(70)樹敦：《集解》引韋昭曰：“樹,，立也,。言犬戎立性敦篤也?！币徽f：樹敦為犬戎君長名,。(71)率：遵從。舊德：指祖先傳下來的美好的品德,、風尚,。守終：指能守其“終王”的職分。純固：專一,。(72)遂：終于,。 {G1} 諸侯有不睦者，甫侯言于王,，作修刑辟①,。王曰：“吁②,，來！有國有土③,，告汝祥刑④,。在今爾安百姓，何擇非其人⑤,，何敬非其刑⑥,，何居非其宜與⑦？兩造具備⑧,，師聽五辭⑨,。 {G1} 諸侯有不親睦的，甫侯向穆王報告,，于是制定了刑法,。穆王說：“喂，過來,！各位有國家的諸侯和有采地的大臣,，我告訴你們一種完善的刑法。現(xiàn)在你們安撫百姓,，應(yīng)該選擇什么呢,，不是賢德的人才嗎？應(yīng)該嚴肅對待什么呢,，不是刑法嗎,？應(yīng)該怎樣處置各種事務(wù)，不是使用刑罰得當嗎,？原告和被告都到齊了,，獄官通過觀察言語、臉色,、氣息,、聽話時的表情、看人時的表情來審理案件,。 注: ①刑辟：刑法,。辟，法度,，法律,。②吁：嘆詞。③有國：有國者,，指諸侯,。有土：有土者，指有采地的大臣,。④祥刑：善刑,。⑤何擇非其人：意思是選擇什么呢,，不是那些賢人嗎。⑥何敬非其刑：意思是：應(yīng)該嚴肅對待什么,，不是刑罰嗎,。敬，嚴肅,，認真,。⑦何居非其宜：意思是應(yīng)該怎樣處理事務(wù)呢，不是使用刑罰得當嗎,。居,，舉，這里指辦事,。宜,，合宜，指用刑得當,。⑧兩造具備：指原告和被告雙方都到齊了?！都狻芬鞆V曰：“造一作‘遭’,。”《尚書易解》據(jù)錢大昕說注云：“兩遭,，猶兩曹,。《說文》：曹,，獄之兩曹也,。”⑨師：士師,，典獄官,。聽：治。五辭：舊注以為是五種審訊方法,?！墩x》：“《漢書·刑法志》云：‘五聽，一曰辭聽,，二曰色聽,，三曰氣聽，四曰耳聽,，五曰目聽,。’《周禮》云‘辭不直則言繁,，目不直則視眊（ｍàｏ,，冒,。目不明的樣子），耳不直則對答惑,，氣不直則數(shù)喘’也,。”《尚書易解》以為“辭”即五刑之辭,。 {G2}五辭簡信⑩,，正于五刑(11)。五刑不簡,，正于五罰(12),。五罰不服，正于五過(13),。五過之疵(14),，官獄內(nèi)獄(15)，閱實其罪,，惟鈞其過(16),。五刑之疑有赦(17)，五罰之疑有赦,，其審克之(18),。簡信有眾(19)，惟訊有稽(20),。 {G2}五種審訊的結(jié)果確鑿無疑了,，就按照墨、劓（ｙì,，亦）,、臏（ｂìｎ，殯）,、宮,、大辟五種刑的規(guī)定來判決。如果五刑不合造,，就按照用錢贖罪的五種懲罰來判決,。如果用五刑不合適，就按照五種過失來判決,。按照五種過失來判決會產(chǎn)生弊病,，這就是依仗官勢，乘機報恩報怨,，通過宮中受寵女子進行干預(yù),，行賄受賄，受人請托。遇有這類情況,，即使是大官貴族,，也要查清罪狀，與犯罪的人一樣判他們的罪,。判五刑之罪如果有疑點,，就減等按五罰處理；判五罰之罪如果有疑點,，就減等按五過處理,；一定要審核清楚。要在眾人中加以核實,，審訊的結(jié)果要與事實相符,。 注:(11)正于五刑：按五種刑罰判決。正,，定罪,。五刑，即下文的墨,、劓,、臏、宮,、大辟,。(12)罰：出錢贖罪。服：從,，這里有合適的意思。(13)五過：五種過失,。(14)疵：毛病,，弊病?！端麟[》：“按：《呂刑》云‘惟官,，惟反，惟內(nèi),，惟貨,，惟來’，今此似闕少,，或從省文,。”按：《呂刑》即《尚書·呂刑》,?！肮佟敝敢勒坦賱荩胺础敝笀蠖鲌笤梗皟?nèi)“指通過宮中受寵女子來干預(yù)，“貨”指行賄受賄，“來”,，《尚書易解》據(jù)《釋文》以為當作“求”,，指受人請求。(15)官獄內(nèi)獄：《會注考證》引孫星衍曰：”官獄內(nèi)獄者,，舉其重也。官獄，謂貴官之獄,；內(nèi)獄，謂中貴之獄,?；蛭犯呙鳎蛲妒蠹善饕??！?16)閱實其罪，惟鈞其過：意思是要查清他們的罪狀,，他們的罪過和犯法的人相同,。《集解》引馬融曰：“以此五過出入人罪,，與犯法者等,。”閱,，考核,，核查。鈞,，通“均”,，等同。(17)疑：指有疑點,。有赦：有所寬赦,，即減罪，減等處理,，這里指五刑減為五罰,。下句“有赦”指由五罰減為五過。(18)審克：審核清楚,。(19)簡信有眾：意思是在眾人中加以核實,。(20)訊：訊問?；汉?，同，即與事實相符。 {G3}無簡不疑(21),，共嚴天威(22),。黥辟疑赦(23)，其罰百率(24),，閱實其罪,。劓辟疑赦(25)，其罰倍灑(26),，閱實其罪,。臏辟疑赦(27)，其罰倍差(28),，閱實其罪,。 {G3}沒有確鑿的證據(jù)的就不要懷疑，應(yīng)當共同尊敬上天的聲威,，不要輕易用刑,。要判刺面的墨刑而有疑點的，可以減罪,，罰以黃銅六百兩,，但要認真核實，如果確實有罪,，還應(yīng)施刑,。要判割鼻的劓刑而有疑點的，可以減罪,，,，罰以黃銅一千二百兩，比墨刑加倍,，但也要認真核實,，如果確實有罪，還應(yīng)施刑,。判挖掉膝蓋骨的臏（ｂìｎ,，殯）刑而有疑點的,，可以減罪,，罰以黃銅三千兩，比劓刑加一倍半,，但也要認真核實,，如果確實有罪，還應(yīng)施刑,。 注:(21)無簡：指沒有確鑿證據(jù),。(22)嚴：敬，尊敬，敬畏,。(23)黥辟：即墨刑,，刺面，涂以墨,。五刑之一,。(24)其罰百率（ｌǜ，律）：意思是罰以黃銅六百兩,。率,，《集解》引徐廣曰：“率即鍰也，音刷,?！笨装矅唬骸傲鶅稍绘D。鍰,，黃鐵也,。”(25)劓：劓刑,，割鼻,，五刑之一。(26)倍灑（ｘǐ,，洗）：加倍或為五倍,，即二百鍰或五百鍰。灑《集解》引徐廣曰：“一作‘蓰’,。五倍曰蓰,。”按《尚書·呂刑》此句作“其罰惟倍”,，譯文據(jù)此譯為加倍,。(27)臏：臏刑，挖去膝蓋骨,。五刑之一,。(28)倍差：于加倍之外又加差數(shù)，這里就是加一倍半,，指比劓刑加一倍半,，為五百鍰。 {G4}宮辟疑赦(29),，其罰五百率(30),，閱實其罪。大辟疑赦(31),，其罰千率,，閱實其罪,。墨罰之屬千，劓罰之屬千,，臏罰之屬五百,，宮罰之屬三百，大辟之罰其屬二百(32)：五刑之屬三千,?！泵弧陡π獭?33)。 {G4}判破壞生殖機能的宮刑而有疑點的,，可以減罪,，罰以黃銅三千六百兩，但也要認真核實,，如果確實有罪,，還應(yīng)施行。判殺頭之刑大辟而有疑點的,，可以減罪,，罰以黃銅六千兩，但也要認真核實,，如果確證有罪,，還應(yīng)施行。五刑的條文,，墨刑類有一千條,，劓刑類有一千條，臏刑類有五百條,，宮刑類有三百條,，大辟類有二百條。這套刑法因為是甫侯提出來的,，所以叫做《甫刑》,。? 注:(29)宮：宮刑，破壞男女生殖機能,，五刑之一,。(30)五：《集解》引徐廣曰：“一作‘六’?！渡袝涡獭纷鳌傲?。譯文依此。(31)大辟：死刑,。五刑之一,。(32)“墨刑之屬”五句：五句中的數(shù)目為刑罰的條目,?！渡袝捉狻芬龑O星衍曰：“罪之條目必有定數(shù)者,，恐后世妄加之?！?33)《甫刑》：即《尚書·呂刑》,。周穆王采納呂侯的意見，制定刑律,，布告天下,，謂之《呂刑》。因呂侯又為甫侯,，所以又名《甫刑》,。 {G5}穆王立五十五年，崩,，子共王繄扈立,。共王游于涇上，密康公從,，有三女奔之,。其母曰①：“必致之王②。夫獸三為群,，人三為眾,，女三為粲③。王田不取群④,，公行不下眾⑤,，王御不參一族⑥，夫粲,，美之物也,。 {G5} 穆王在位五十五年逝世，兒子共王繄扈（ｙīｈù,，醫(yī)戶）繼位,。共王出游到?jīng)埽ǎ戗睿纾瑥剑┧吷?，密康公跟隨著,，有三個女子來投奔密康公。密康公的母親說：“你一定要把她們獻給國王,。野獸夠三只就叫‘群’,，人夠三個就叫‘眾’，美女夠三人就叫‘粲’,。君王田獵都不敢獵取太多的野獸,，諸侯出行對眾人也要謙恭有禮，君王娶嬪妃不娶同胞三姐妹,。那三個女子都很美麗,。 注:①其母：《集解》引《列女傳》曰：“康公母,，姓隗（wěｉ，委）氏,。②致：送上,，獻給。③粲（ｃàｎ,，燦）：眾多,。這里指美女眾多。④田：田獵,，打獵,。⑤公：指諸侯。下眾：對眾人謙下,。按：此句《國語》無“不”字,，梁玉繩、張文虎皆以為“不”字衍,。（見《會注考證》）⑥御：嬪妃,。不參（ｓāｎ,，三）族：意思是不要娶同胞三姊妹,。參，三,。一族：指同胞姊妹,。 {G6}眾以美物歸女⑦，而何德以堪之⑧,？王猶不堪⑨,，況爾小丑乎⑩！小丑備物,，終必亡,。”康公不獻,，一年,，共王滅密。共王崩,，子懿王囏立(11),。懿王之時，王室遂衰,，詩人作刺(12),。 {G6}那么多美人都投奔你，你有什么德行承受得起呢,？君王尚且承受不起,，更何況你這樣的小人物呢,？小人物而擁有寶物，最終準會滅亡,。”康公沒有獻出那三個女子,，只一年,，共王就把密國滅了。共王逝世后,，他的兒子懿王囏（ｊｉ?。睿D）登位,。懿王在位的時候,，周王室衰落了，詩人們開始作詩譏刺,。? 注:⑦歸：通“餽”,，贈予，送給,。女：你,。⑧而：你?？埃航闷?，受得住。⑨猶：尚且,。⑩小丑：等于說小人物,。丑，類,。(11)囏（ｊｉ?。睿D）：《索隱》曰：“《系（世）本》作‘堅’,?！?12)作刺：作詩加以諷刺?！稌⒖甲C》引《漢書·匈奴傳》云：“懿王時,，戎狄交侵，中國被其苦,。詩人作詩疾而歌之曰：‘靡（沒有）室靡家,，狁之故?！眱删湟姟对娊?jīng)·小雅·采薇》,。 {G7} 懿王崩,，共王弟辟方立，是為孝王,。孝王崩,，諸侯復(fù)立懿王太子燮，是為夷王,。 {G7} 懿王逝世,，共王的弟弟辟方登位，這就是孝王,。孝王逝世后,，諸侯又擁立懿王太子燮（ｘｉè，謝）,，這就是夷王,。? {G8} 夷王崩，子厲王胡立,。厲王即位三十年,，好利，近榮夷公,。大夫芮良夫諫厲王曰：“王室其將卑乎①,？夫榮公好專利而不知大難②。夫利,，百物之所生也,，天地之所載也，而有專之,，其害多矣,。 {G8}夷王逝世后，兒子厲王胡繼位,。厲王登位三十年,，貪財好利，親近榮夷公,。大夫芮（ｒｕì,，銳）良夫規(guī)諫厲王說：“王室恐怕要衰微了！那個榮公只喜歡獨占財利,，卻不懂得大禍難,。財利，是從各種事物中產(chǎn)生出來的,，是天地自然擁有的,，而有誰想獨占它，那危害就大了。 注: ①其：恐怕,，大概,。卑：衰微。②專：獨占,，獨享,。 {G9}天地百物皆將取焉，何可專也,？所怒甚多③,，而不備大難。以是教王,，王其能久乎④,？夫王人者⑤,，將導(dǎo)利而布之上下者也⑥,。使神人百物無不得極⑦，猶日怵惕懼怨之來也⑧,。故《頌》曰‘思文后稷⑨,，克配彼天⑩，立我蒸民(11),，莫匪爾極’(12),。 {G9}天地間的萬物誰都應(yīng)得到一份，哪能讓一個人獨占呢,？獨占就會觸怒很多人,，卻又不知防備大禍難。榮公用財利來引誘您,，君王您難道能長久嗎,？做人君的人，應(yīng)該是開發(fā)各種財物分發(fā)給上下群臣百姓,。使神,、人、萬物都能得到所應(yīng)得的一份,，即使這樣,，還要每日小心警惕，恐怕招來怨恨呢,。所以《頌詩》說：‘我祖后稷有文德,，功高能比天與地。種植五谷養(yǎng)萬民,，無人不向你看齊,。’ 注:③所怒：所觸怒的人。怒,，使怒,。④其：難道。⑤王（ｗàｎｇ,，旺）人者：做人之王的人,，統(tǒng)治天下的人。⑥導(dǎo)：開,。⑦極：中正,，標準，法則,。⑧怵惕：警惕,。⑨《頌》：指《詩經(jīng)·周頌·思文》。思：助詞,，放在形容詞前,，不必譯出。文：文德,。⑩克：能夠,。配：匹配。(11)蒸：同“丞”,，眾,，眾多。(12)匪：同“非”,，不,。爾極：等于說“極爾”，意思是把你當做榜樣,。 {G10}《大雅》曰‘陳錫載周’(13),。是不布利而懼難乎，故能載周以至于今,。今王學(xué)專利,，其可乎？匹夫?qū)＠?14),，猶謂之盜,，王而行之(15)，其歸鮮矣(16),。榮公若用,，周必敗也?！眳柾醪宦?，卒以榮公為卿士,，用事(17)。 {G10}《大雅》說：‘廣施恩澤開周業(yè),?！@不正是說要普施財利而且要警惕禍難來臨嗎？正是因為這樣,，先王才能建立起周朝的事業(yè)一直到現(xiàn)在,。而如今，君王您卻去學(xué)獨占財利,，這怎么行呢,？普通人獨占財利，尚且被人稱為是強盜,；您如果也這樣做,，那歸服您的人就少啦。榮公如果被重用,，周朝肯定要敗亡了,。”厲王不聽勸諫,，還是任用榮公做了卿士,，掌管國事,。? 注:(13)《大雅》：指《詩經(jīng)·大雅·文王》,。陳：布施。錫：賜予,。載：開始,，開創(chuàng)。(14)匹夫：凡夫,。(15)而：如果,。(16)歸：歸服、歸順,。(17)用事：主管國事,，掌權(quán)。 {H1} 王行暴虐侈傲①,，國人謗王②,。召公諫曰③：“民不堪命矣?！蓖跖?，得衛(wèi)巫，使監(jiān)謗者,，以告則殺之,。其謗鮮矣④，諸侯不朝⑤。三十四年,，王益嚴,，國人莫敢言⑥，道路以目⑦,。厲王喜,，告召公曰：“吾能弭謗矣⑧，乃不敢言,?！? {H1}厲王暴虐無道，放縱驕傲,，國人都公開議論他的過失,。召公勸諫說：“人民忍受不了您的命令了！”厲王發(fā)怒,，找來一個衛(wèi)國的巫師,，讓他來監(jiān)視那些議論的人，發(fā)現(xiàn)了后就來報告,，立即殺掉,。這樣一來，議論的人少了,，可是諸侯也不來朝拜了,。三十四年，厲王更加嚴苛,，國人沒有誰再敢開口說話,，路上相見也只能互遞眼色示意而已。厲王見此非常高興,，告訴召公說：“我能消除人們對我的議論了,，他們都不敢說話了。 注:①侈傲：放縱驕傲,。②謗：指責別人的過失,。③召公：這里是召公奭的后代，名虎,，謚穆公,。④鮮（ｘｉǎｎ，顯）：少,。⑤不朝：不來朝覲,。⑥國人：國都的人。⑦道路以目：是說人們在道路上相見,，不敢說話,，只以眼色示意,。⑧弭（ｍǐ，米）：消除,。 {H2}召公曰：“是障之也⑨,。防民之口，甚于防水,。水壅而潰⑩,，傷人必多，民亦如之,。是故為水者決之使導(dǎo)(11),，為民者宣之使言(12)。 {H2}召公說：“這只是把他們的話堵回去了,。堵住人們的嘴巴,，要比堵住水流更厲害。水蓄積多了,，一旦決口,，傷害人一定會多；不讓民眾說話,，道理也是一樣,。所以，治水的人開通河道,，使水流通暢,，治理民眾的人，也應(yīng)該放開他們,，讓他們講話,。 注:⑨障：阻塞,，阻止,。⑩雍：水流堵塞。潰：水沖破堤防,。(11)為水：治水,。決：排除阻塞物，疏通水道,。導(dǎo)：通,，疏導(dǎo)。(12)宣：放開,。 {H3}故天子聽政,，使公卿至于列士獻詩(13)，瞽獻曲(14),，史獻書(15),，師箴(16),，瞍賦(17)，矇誦(18),，百工諫(19),，庶人傳語(20)，近臣盡規(guī)(21),，親戚補察(22),，瞽史教誨，耆艾修之(23),，而后王斟酌焉,，是以事行而不悖(24)。 {H3}所以天子治理國政,，使公卿以下直到列士都要獻諷喻朝政得失的詩篇,，盲人樂師要獻所映民情的樂曲，史官要獻可資借鑒的史書,，樂師之長要獻箴戒之言,，由一些盲樂師誦讀公卿列士所獻的詩，由另一些盲樂師誦讀箴戒之言,，百官可以直接進諫言,，平民則可以把意思輾轉(zhuǎn)上達天子，近臣要進行規(guī)諫,，同宗親屬要補察過失,，樂師、太史要負責教誨,，師,、傅等年長者要經(jīng)常告誡，然后由天子斟酌而行,，所以事情做起來很順當,，沒有錯誤。 注:(13)獻詩：指采集民間諷諭朝政得失的詩歌獻給國王,。(14)瞽（ｇǔ,，鼓）：盲者，指樂師,。(15)史：太史,，史官，掌記事,。書：指歷史文獻,，可供統(tǒng)治者借鑒。(16)師：太師,，樂官之長,。箴（ｚｈēｎ,，針）：箴言，規(guī)誡之言,。這里是進箴言的意思,。(17)瞍（ｓǒｕ，叟）：沒有眼珠的盲人,，為樂師,。賦：指誦讀公卿列士所獻之詩。(18)矇：有眼珠的盲人,，為樂師,。誦：指誦讀箴誡之言。(19)百工：百官,，眾官,。(20)傳語：指由別人把意見傳給王。(21)規(guī)：規(guī)勸,，規(guī)諫,。(22)親戚：指王之同宗親屬。補察：補察王之過失,。(23)耆艾：老年人,，這里指師傅。古以六十為耆,，五十為艾,。修：告誡。(24)悖（ｂèｉ,，背）：違背,。 {H4}民之有口也，猶土之有山川也,，財用于是乎出,；猶其有原隰衍沃也(25)，衣食于是乎生,?？谥砸玻茢∮谑呛跖d(26),。行善而備敗，所以產(chǎn)財用衣食者也,。 {H4}民眾有嘴巴,，就如同大地有山川，財貨器用都是從這里生產(chǎn)出來,；民眾有嘴巴,，又好像大地有饒?zhí)镂忠?，衣服糧食也是從這里生產(chǎn)出來的。民眾把話從嘴里說出來了,，政事哪些好哪些壞也就可以從這里看出來了,。好的就實行，壞的就防備這個道理,，就跟大地出財物器用衣服糧食是一樣的,。 注:(25)原：高而平之地。隰（ｘí,，習）：低而濕之地,。衍：低平之地。沃：有水流灌溉之地,。(26)善?。汉脡摹? {H5}夫民慮之于心而宣之于口,，成而行之(27),。若雍其口，其與能幾何(28),？”王不聽,。于是國莫敢出言，三年,，乃相與畔(29),，襲厲王。厲王出奔于彘,。 {H5}民眾心里想什么嘴里就說什么,，心里考慮好了就去做。如果堵住他們的嘴巴,，那能維持多久呢,！”厲王不聽勸阻。從此,，國人都不敢說話,，過了三年，大家就一起造反,，襲擊厲王,。厲王逃到彘（ｚｈì，智）,。? 注:(27)成：指慮成于心,，即心里考慮好了。(28)與：語氣詞,。幾何：多久,。(29)相與：一起,，共同。 {H6} 厲王太子靜匿召公之家①,，國人聞之,，乃圍之。召公曰：“昔吾驟諫王②,，王不從,，以及此難③也。今殺王太子,，王其以我為讎而懟怒乎④,？夫事君者，險而不讎懟⑤,，怨而不怒,，況事王乎？”乃以其子代王太子,，太子竟得脫⑥,。 {H6}厲王的王太子靜被藏在召公家里，國人知道了,，就把召公家包圍起來,，召公說：“先前我多次勸諫君王，君王不聽,，以至于遭到這樣的災(zāi)難,。如果現(xiàn)在王太子被人殺了，君王將會以為我對他們記仇而在怨恨君王吧,？待奉國君的人,，即使遇到危險也不該怨恨；即使怨恨也不該發(fā)怒,，更何況待奉天子呢,？”于是用自己的兒子代替了王太子，王太子終于免遭殺害,。 注:①匿：隱藏,。②驟：屢次，多次,。③及：趕上,，招致。④讎（ｃｈóｕ,，仇）：仇恨,。懟：怨恨。⑤險：指處于險境,。⑥竟：最終,，終于。 {H7} 召公,、周公二相行政①,，號曰：“共和”②。共和十四年,，厲王死于彘,。太子靜長于召公家，二相乃共立之為王,，是為宣王,。宣王即位，二相輔之,，修政,，法文、武,、成,、康之遺風，諸侯復(fù)宗周③,。十二年,，魯武公來朝。 {H7} 召公,、周公二輔相共理朝政,，號稱“共和”（前841）。共和十四年（前828）,，厲王死在彘地,。太子靜已在召公家長大成人，二輔相就一塊兒扶立他為王,，這就是宣王,。宣王登位之后，由二相輔佐,，修明政事,，師法文王、武王,、成王,、康王的遺風，諸侯又都尊奉周王室了,。十二年（前816）,，魯武公前來朝拜天子。? 注: ①周公：周公旦次子的后代。周公長子伯禽封于魯,，次子留京輔佐周室,，世為周公。②共和：周厲王被國人趕下臺之后,，國政由大臣召公和周公共同執(zhí)掌,。史稱“共和”。共和元年,，即公元前841年,，是戰(zhàn)國歷史有確切紀年的開始。③宗：尊奉,。 {H8} 宣王不修籍于千畝①,，虢文公諫曰不可，王弗聽,。三十九年,，戰(zhàn)于千畝，王師敗績于姜氏之戎②,。 {H8} 宣王不到千畝去耕種籍（ｊｉè,，借）田，這是專供天子帶頭親耕以示重農(nóng)的田地,，虢文公勸諫說這樣不行,，宣王不聽。三十九年（前789）,，在千畝打了一仗,，宣王的軍隊被姜戎打得大敗。? 注: ①修籍（ｊｉè,，借）：耕種籍田,。籍，籍田,，帝王親自耕種的田地,。實際上只在春耕時象征性地參加耕作，以示重農(nóng),。②敗績：潰敗,。 {H9} 宣王既亡南國之師①，乃料民于太原②,。仲山甫諫曰：“民不可料也,。”宣王不聽,，卒料民,。 {H9}宣王丟掉了南方江,、淮一帶的軍隊，就在太原清點人口以備征兵,。仲山甫勸諫說：“人口是不能清點的,。”宣王不聽勸阻,，最終還是清點了,。? 注:①南國：南方,?！都狻芬f昭曰：“南國，指江,、淮之間,。”師：軍隊,。②料：《集解》引韋昭曰：“料,，數(shù)也?！敝盖妩c民眾數(shù)字,，以便征兵。 {I1}四十六年,，宣王崩,，子幽王宮湦立。幽王二年,，西周三川皆震,。伯陽甫曰：“周將亡矣。夫天地之氣,，不失其序③,； {I1} 四十六年（前782），宣王逝世,，他的兒子幽王宮湦（ｓｈēｎｇ,，生。按又作“涅”）繼位,。幽王二年（前780）,，西周都城和附近涇水、渭水,、洛水三條河的地區(qū)都發(fā)生了地震,。伯陽甫說：“周快要滅亡啦。天地間的陰陽之氣,，不應(yīng)該沒有秩序,； 注:③序：次序,。 {I2}若過其序④，民亂之也⑤,。陽伏而不能出,，陰迫而不能蒸⑥，于是有地震,。今三川實震⑦,，是陽失其所而填陰也⑧。陽失而在陰⑨,，原必塞⑩,；原塞，國必亡,。 {I2}如果打亂了秩序,，那也是有人使它亂的。陽氣沉伏在下,，不能出來,，陰氣壓迫著它使他不能上升，所以就會有地震發(fā)行,。如今三川地區(qū)發(fā)生地震,，是因為陽氣離開了它原來的位置，而被陰氣壓在下面了,。陽氣不在上面卻處在陰氣的下面,，水源就必定受阻塞，水源受到阻塞,，國家一定滅亡,。 注:④過：失。⑤民亂之：實際是說天子亂之,?！都狻芬f昭曰：“言民，不敢斥王者也,?！雹奁龋簤浩取Ｕ簦簹怏w升騰上升,。⑦實：句中語氣詞,，表示肯定。⑧填陰：為陰氣所鎮(zhèn)伏,。填,，通“鎮(zhèn)”?！秶Z·周語上》作“鎮(zhèn)”,。⑨陽失而在陰：指陽氣失去它應(yīng)處的位置處在了陰氣之下,。⑩原：同“源”，水源,?！秶Z·周語上》作“川源必塞”。 {I3}夫水土演而民用(11)也,。土無所演,，民乏財用，不亡何待,！昔伊,、洛竭而夏亡(12)，河竭而商亡,。今周德若二代之季矣(13),，其川原又塞，塞必竭,。 {I3}水土通氣才能供民眾從事生產(chǎn)之用。土地得不到滋潤,，民眾就會財用匱乏,，如果到了這種地步，國家不滅亡還等待什么,！從前,，伊水、洛水干涸夏朝就滅亡了,；黃河枯竭商朝就滅亡了,。如今周的氣數(shù)也像商、周兩代末年一樣了,，河源的水流又被阻塞,，水源被阻塞，河流必定要枯竭,。 注:(11)演：水土通氣,，滋潤。(12)竭：干涸,，枯竭,。(13)二代：指夏、商二代,。季：末,，末世，末年,。 {I4}夫國必依山川,，山崩川竭,，亡國之征也(14)。川竭必山崩,。若國亡不過十年,，數(shù)之紀也(15)。天之所棄,，不過其紀,。”是歲也,，三川竭,，岐山崩。 {I4}一個國家的生存,，一定要依賴于山川,，高山崩塌，河川枯竭,，這是亡國的征象,。河川枯竭了，高山就一定崩塌,。這樣看來,，國家的滅亡用不了十年了，因為十剛好是數(shù)字的一個循環(huán),。上天所要拋棄的,，不會超過十年?！边@一年,，果然三川枯竭了，岐山崩塌了,。? 注:(14)征：征象,，征兆。(15)數(shù)：數(shù)目,，數(shù)字,。紀：極，終,?！都狻芬f昭曰：“數(shù)起于一，終于十,，十則更,，故曰紀也?！? {I5} 三年,，幽王嬖愛褒姒①,。褒姒生子伯服，幽王欲廢太子,。太子母申侯女,，而為后。后幽王得褒姒,，愛之,，欲廢申后，并去太子宜臼②,，以褒姒為后,，以伯服為太子。周太史伯陽讀史記曰③： {I5}三年（前779）,，幽王寵愛褒姒（ｓì,，似）。褒姒生的兒子叫伯服,，幽王想廢掉太子,。太子的母親是申侯的女兒，是幽王的王后,。后來幽王得到褒姒,，非常寵愛，就想廢掉申后,，并把太子宜臼也一塊兒廢掉，好讓褒姒當王后,，讓伯服做太子,。周太史伯陽誦讀歷史典籍，感慨道： 注: ①嬖：寵愛,。②去：廢掉,。③史記：史書的通稱，古時各國都有自己的史記,。 {I6}“周亡矣,。”昔自夏后氏之衰也,，有二神龍止于夏帝庭而言曰④：“余⑤,，褒之二君⑥?！毕牡鄄窔⒅c去之與止之⑦,，莫吉⑧。卜請其漦而藏之⑨,，乃吉,。 {I6}“周朝就要滅亡啦,。”從前還是夏后氏衰落時候,，有兩條神龍降落在夏帝的宮廷,，說：“我們是褒國的兩個先君?！毕牡鄄恢朗窃摎⒌羲鼈?，還是趕跑他們，還是留住他們,，就進行占卜,，結(jié)果不吉利。又卜占要他們的唾液藏起來,，結(jié)果才吉利,。 注:④庭：同“廷”，朝廷,，宮廷,。⑤余：我，我們,。⑥褒：當時的國名,。⑦卜殺之與去之與止之：意思是通過占卜來決定是殺掉它們還是趕走它們還是留住它們。⑧莫吉：沒有一樣是吉祥的,。⑨請：求,。漦（ｌí，離）：涎沫,?！秶Z·鄭語》韋昭注：“漦，龍所吐沫,?！? {I7}于是布幣而策告之⑩，龍亡而漦在(11),，櫝而去之(12),。夏亡，傳此器殷,。殷亡,，又傳此器周。比三代(13),，莫敢發(fā)之(14),。至厲王之末，發(fā)而觀之。漦流于庭,，不可除,。 {I7}于是擺設(shè)出幣帛祭物，書寫簡策,，向二龍禱告,，二條龍不見了，留下了唾液,。夏王讓拿來木匣子把龍的唾液收藏起來,。夏朝滅亡之后，這個匣子傳到了殷朝,，殷朝滅亡之后,，又傳到了周朝。連著三代,，從來沒有人敢把匣子打開,。但到周厲王末年，打開匣子看了,。龍的唾液流在殿堂上,，怎么也清掃不掉。 注:⑩幣：泛指用作禮物的絲織品,。策告之：《集解》引韋昭曰：“以簡策之書告龍,，而請其漦也?！?11)亡：消失,。(12)櫝（ｄú，讀）：木匣子,。這里是用匣子裝的意思,。(13)比：接連，連續(xù),。(14)發(fā)：打開。 {I8}厲王使婦人裸而噪之(15),。漦化為玄黿(16),，以入王后宮(17)。后宮之童妾既齔而遭之(18),，既笄而孕(19),，無夫而生子(20)，懼而去之,。宣王之時童女謠曰(21)：“檿弧箕服(22),，實亡周國。 {I8}周厲王命令一群女人，赤身裸體對著唾液大聲呼叫,。那唾液變成了一只黑色的大蜥蜴,，爬進了厲王的后宮。后宮有一個小宮女,，六,、七歲，剛剛換牙,，碰上了那只大蜥蜴,，后到成年時竟然懷孕了，沒有丈夫就生下孩子,，她非常害怕,，就把那孩子扔掉了。在周宣王的時代,，小女孩們唱著這樣的兒歌：“山桑弓,，箕木袋，滅亡周國的禍害,?！? 注:(15)裸：赤身。噪：很多人一起叫嚷,，喧嘩,。(16)玄黿：蜥蜴之類。黿,，也作“蚖”,。(17)后宮：古代帝王妃嬪所處的地方叫“后宮”。(18)童妾：小女婢,。,。既齔（ｃｈèｎ，趁）：剛剛換完牙,。齔,，兒童換牙。遭：遇上,，碰上,。(19)既笄（ｊī，機）：成年以后,。笄,，古代盤頭發(fā)用的簪子，這里指女子可以插笄的年齡,，即成年,。(20)子：孩子。古代男女通稱子。(21)謠：歌謠,。(22)檿（ｙǎｎ,，眼）弧：山桑木制成的弓,?；。??；夯局瞥傻募摇７?，箭囊,。 {I9}于是宣王聞之，有夫婦賣是器者,，宣王使執(zhí)而戮之(23),。逃于道，而見鄉(xiāng)者后宮童妾所棄妖子出于路者(24),，聞其夜啼,，哀而收之(25)，夫婦遂亡,，奔于褒,。褒人有罪，請入童妾所棄女子者于王以贖罪,。 {I9}宣王聽到了這首歌,，有一對夫妻正好賣山桑弓和箕木制的箭袋，宣王命人去抓捕他們,，想把他們殺掉,。夫婦二人逃到大路上，發(fā)現(xiàn)了先前被小宮女扔掉的嬰孩,，聽著她在深更半夜里啼哭,，非常憐憫，就收留了她,。夫婦二人繼續(xù)往前逃,，逃到了褒國。后來褒國人得罪了周朝,，就想把被小宮女扔掉的那個女孩獻給厲王，以求贖罪,。 注:(23)使：派人,。執(zhí)：捉拿，拘捕。戮：斬,，殺,。(24)鄉(xiāng)（ｘｉàｎｇ，向）先前,。鄉(xiāng),，同“向”。妖子：夭子,，嬰孩,。夭：初生的?！都狻芬鞆V曰：“妖,，一作‘夭’。夭,，幼少也,。”(25)哀：憐憫,，同情,。 {I10}棄女子出于褒，是為褒姒,。當幽王三年,，王之后宮見而愛之(26)，生子伯服,，竟廢申后及太子,，以褒姒為后，伯服為太子,。太史伯陽曰：“禍成矣,，無可奈何(27)！” {I10}因為當初這個被扔掉的女孩是褒國獻出,，所以叫她褒姒,。周幽王三年，幽王到后宮去,，一見到這女子就非常喜愛,，生下兒子伯服，最后竟把申后和太子都廢掉了,，讓褒姒當了王后,，伯服做了太子。太史伯陽感慨地說：“禍亂已經(jīng)造成了,，沒有法子可想了,！”? 注:(26)之后宮：到后宮去,。(27)無可奈何：意思是沒有辦法可以改變了。 {J1}褒姒不好笑,，幽王欲其笑萬方①,，故不笑②。幽王為烽燧大鼓③,，有寇至則舉烽火④,。諸侯悉至⑤，至而無寇,，褒姒乃大笑,。幽王說之⑥，為數(shù)舉烽火⑦,。其后不信,，諸侯益亦不至⑧。 {J1}褒姒不愛笑,，幽王為了讓她笑,，用了各種辦法，褒姒仍然不笑,。周幽王設(shè)置了烽火狼煙和大鼓,，有敵人來侵犯就點燃烽火。周幽王為了讓褒姒笑,，點燃了烽火,，諸侯見到烽火，全都趕來了,，趕到之后,，卻不見有敵寇，褒姒看了果然哈哈大笑,。幽王很高興,，因而又多次點燃烽火。后來諸侯們都不相信了,，也就漸漸不來了,。? 注:①萬方：各種方法。②故：依舊：終究,。③烽燧：古時遇敵人來犯,，邊防人員點火報警，夜里點的火叫烽,，白天燒的煙叫燧,。《正義》認為：“晝?nèi)杖挤橐酝馃?，夜舉燧以望火光也,?！雹芸埽罕I匪或入侵的敵人。烽火：泛指上文的烽燧,。⑤悉：全都。⑥說：同“悅”,。⑦數(shù)：多次,，屢次。⑧益：漸漸,。 {J2}幽王以虢石父為卿,，用事，國人皆怨,。石父為人佞巧①,，善諛好利②，王用之,。又廢申后,，去太子也。申侯怒,，與繒,、西夷犬戎攻幽王。幽王舉烽火征兵③,，兵莫至,。遂殺幽王驪山下，虜褒姒,，盡取周賂而去④,。于是諸侯乃即申侯而共立故幽王太子宜臼⑤，是為平王,，以奉周祀⑥,。 {J2}周幽王任用虢（ｇｕó，國）石父做卿,，在國中當政,，國人都忿忿不平。石父為人奸詐乖巧,，善天阿諛奉承,，貪圖財利，周幽王卻重用他,。幽王又廢掉了申后和太子,。申侯很氣憤，聯(lián)合繒（ｚēｎｇ,，增）國,、犬戎一起攻打幽王,。幽王點燃烽火召集諸侯的救兵。諸侯們沒有人再派救兵來,。申侯就把幽王殺死在驪山腳下,，俘虜了褒姒，把周的財寶都拿走才離去,。于是諸侯都靠攏申侯了,，共同立幽王從前的太子宜臼為王，這就是平王,，由他來繼承周朝的祭祀,。? 注: ①佞巧：巧言諂媚。②諛：用言語奉承,，討好,。③征兵：征集四方諸侯的救兵。④賂（ｌù,，路）：財物,。按：自武王滅殷至此,，史稱西周,?！都狻芬都弛＜o年》曰：“自武王滅殷以至幽王，凡二百五十七年也,?！雹菁矗航咏繑n,。⑥奉周祀：繼承周朝的祭祀,。 {J3}平王立，東遷于雒邑①,，辟戎寇,。平王之時，周室衰微,，諸侯強并弱,，齊、楚,、秦,、晉始大，政由方伯②,。 {J3}平王登位之后,，把國都遷到東都洛邑，以躲避犬戎的侵擾,。平王的時候,，周王室衰微,，各諸侯以強并弱，齊國,、楚國,、秦國、晉國勢力開始強大,，一切政事都要經(jīng)由各方諸侯的首領(lǐng),。? 注:①東遷于雒邑：往東遷都到雒邑。自平王東遷洛邑（公元前770年）開始了東周時代,。②方伯：一方諸侯之長。 {J4} 四十九年,，魯隱公即位,。? 五十一年，平王崩,，太子洩父蚤死①,，立其子林，是為桓王,?；竿酰酵鯇O也,。? {J4}四十九年（前722）,，魯隱公登位。? 五十一年（前720）,，周平王去世,，而太子泄父（ｆǔ，甫）死得早,，立了他的兒子林,，這就是桓王?；竿?，是周平王的孫子。? 注:①蚤：通“早”,。 {J5}桓王三年,，鄭莊公朝，桓三不禮②,。五年,，鄭怨，與魯易許田,。許田,，天子之用事太山田也③,。八年，魯殺隱公,，立桓公,。十三年，伐鄭,，鄭射傷桓王④,，桓王去歸。? {J5} 桓王三年（前717）,，鄭莊公前來朝見,，桓王沒有按禮節(jié)接待他。五年（前715）,，鄭國因怨恨桓王,，和魯國調(diào)換了許地的田地。許地的田地,，是天子用來祭祀泰山的專用田,。八年（前712），魯國人殺掉隱公,，擁立桓公,。十三年（前707），周桓王征伐鄭國,，鄭國人祝聃（ｄ?。睿ぃ┥鋫嘶竿醯募绨?，桓王就撤離回去了,。? 注:②不禮：沒有以禮相待。③“許田”句：《索隱》：“《左傳》鄭伯以璧假許田,，卒易祊（ｂēｎｇ,，崩）。祊是鄭祀太山之田,，許是魯朝京師之湯沐邑,，有周公廟，鄭以其近,，故易取之,。此云‘許田天子用事太山田’，誤,?！庇檬拢褐讣漓搿＂茑嵣鋫竿酰菏乱姟蹲髠鳌る[公八年》，繻（ｒú,，如）葛之役,，鄭將祝聃傷桓王肩膀。 {J6} 二十三年,，桓王崩,，子莊王佗立。莊王四年,，周公黑肩欲殺莊王而立王子克,。辛伯告王，王殺周公,。王子克奔燕,。 {J6}二十三年（前697），桓王去世,，兒子莊王佗（ｔｕó,，駝）登位。莊王四年（前693）,，周公黑肩想殺掉莊王擁立王子克。辛伯把這個消息報告給莊王,，莊王殺掉周公,，王子克逃往燕國。? {J7}十五年,，莊王崩,，子釐王胡齊立。釐王三年,，齊桓公始霸①,。? {J7}十五年（前677），莊王去世,。兒子釐（ｘī,，西）王胡齊登位。釐王三年（前679）,，齊桓公開始稱霸諸侯,。? 注:①霸：稱霸。霸,，即春秋戰(zhàn)國時諸侯國的盟主,。 {J8}五年，釐王崩,，子惠王閬立,。惠王二年。初,，莊王嬖姬姚,，生子穨，穨有寵①,。及惠王即位,，奪其大臣園以為囿②，故大夫邊伯等五人作亂③,，謀召燕,、衛(wèi)師，伐惠王,。 {J8}五年（前677）,，釐王去世，兒子惠王閬登位,?；萃醵辏ㄇ?75）。起初,，莊王寵愛姚姬,，生下一子叫釐，很受寵愛,。到惠王即位后,，又奪了大臣的園林做為自己豢養(yǎng)牲畜的場所，因為這事,，大夫邊伯等五人就起來做亂,，打算召集燕國、衛(wèi)國的軍隊,，攻打惠王,。 注: ①有寵：受寵愛。②囿（ｙòｕ,，又）：豢養(yǎng)各種動物的園林,。③“故大夫邊迫等五人”：據(jù)《左傳·莊公十九年》記載，五人是蒍（wěｉ,，委）國,、邊伯、詹父,、子禽,、祝跪。 {J9}惠王奔溫,，已居鄭之櫟,。立釐王弟頹為王,。樂及遍舞④，鄭,、虢君怒,。四年，鄭與虢君伐殺王頹,，復(fù)入惠王⑤,。惠王十年,，賜齊桓公為伯⑥,。 {J9}惠王逃到溫邑，后來又住到鄭國的櫟（ｌì,，力）邑去了,。邊伯等擁立釐王的弟弟頹為王。他們奏樂,，表演各種歌舞,，鄭國、虢國的國君知道了很惱火,。四年（前673）,，鄭國和虢國一起發(fā)兵進攻，殺死了周王頹,，又把惠王護送回朝廷,，惠王十年（前667），賜封齊桓公為諸侯首領(lǐng),。 注:④遍舞：各種音樂舞蹈?！秶Z·周語上》韋昭曰：“遍舞,，六代之樂。謂黃帝曰云門,，堯曰咸池,、舜曰簫韶，禹曰大夏,，殷曰大獲,，周曰大武也?！雹萑耄菏谷?，這里指送回朝廷。⑥伯：諸侯之長,。 {J10}二十五年,，惠王崩。子襄王鄭立。襄王母蚤死,，后母曰惠后,。惠后生叔帶,，有寵于惠王,，襄王畏之。三年,，叔帶與戎,、翟謀伐襄王，襄王欲誅叔帶,，叔帶奔齊,。齊桓公使管仲平戎于周①，使隰朋平戎于晉,。王以上卿禮管仲②,。管仲辭曰： {J10}二十五年（前652），惠王逝世,，兒子襄王鄭登位,。襄王的母親早已去世。繼母就是惠后,?；莺笊耸鍘В苁芑萃醯膶檺?，襄王不放心他,。三年（前649）叔帶和戎國、翟國商議攻打襄王,，襄王想要殺掉叔帶,，叔帶逃到了齊國。齊桓公派管仲去勸說戎和周講和,，派隰（ｘí,，習）朋去勸說戎和晉講和。襄王以上卿的禮節(jié)接待管仲,。管仲辭謝道： 注:①平戎于周：讓戎與周講和,。平，媾和,，和睦,。這里是講和的意思。②以上卿禮管仲：按照上卿的禮節(jié)款待管仲,。按：管仲在齊國為下卿,。 {J11}“臣賤有司也③,，有天子之二守國、高在④,。若節(jié)春秋來承王命⑤,，何以禮焉。陪臣敢辭⑥,?！蓖踉唬骸熬耸息撸嗉文藙注?，毋逆朕命⑨,。”管仲卒受下卿之禮而還⑩,。九年,，齊桓公卒。十二年,，叔帶復(fù)歸于周,。 {J11}“我身為下卿，不過是個低下的一般官吏,，齊國還有天子您親自任命的兩位大臣上卿國氏,、高氏在，如果他們屆時在春,、秋兩季來朝見天子,，您將怎樣接見他們呢？我以天子和齊桓公的雙重臣子的身份冒昧地辭謝了,?！毕逋跽f：“你是我舅父家的使臣，我贊賞你的功績,，請不要拒絕我的好意,。”管仲最終還是接受了下卿的禮節(jié),，然后回國了。九年（前643）,，齊桓公逝世,。十二年（前640），叔帶又返回到周朝,。 注:③賤有司：微賤的臣子,。④守：守臣，天子任命的大臣,?！抖Y記·王制》：“大國三卿,，皆命于天子……次國三卿，二卿命于天子,，一卿命于其君,。”齊為次國,，二卿為天子所命,，即國、高二氏,，為上卿,。一卿為桓公所命，即管仲,，為下卿,。⑤節(jié)春秋承王命：意思是按季節(jié)在春秋兩季來朝覲。⑥陪臣：雙重稱臣,。諸侯的臣子對天子來說,，即陪臣《集解》引服虔曰：“陪，重也,?！备遥罕硎局t敬，有冒味的意思,。辭：辭謝,。⑦舅氏：管仲為周之同姓，此處周王稱他為舅氏,，是據(jù)齊與周的關(guān)系,。周武王娶齊太公女為后，故齊,、周世代為舅甥關(guān)系,。⑧嘉：稱許、贊賞,。乃：你的,。勛：功勛，即上文所說的平戎之功,。⑨逆：不順,，違背。朕：我,，我的,。⑩卒：最終，終于,。 {K1}十三年,，鄭伐滑,，王使游孫、伯服請滑①,，鄭人囚之,。鄭文公怨惠王之入不與厲公爵②，又怨襄王之與衛(wèi)滑③,，故囚伯服,。王怒，將以翟伐鄭,。富辰諫曰：“凡我周之東徙,，晉、鄭焉依④,。子穨之亂,，又鄭之由定⑤，今以小怨棄之,！”王不聽,。 {K1}十三年（前639），鄭國攻打滑國,。周襄王派游孫,、伯服為滑說情，鄭國拘禁了這兩個人,。鄭文公怨恨惠王被護送回朝廷之后,，送給虢公酒器玉爵而不送給鄭厲公，又怨恨襄王幫助衛(wèi)國和滑國,，所以拘禁了伯服,。襄王很地氣，給予翟國軍隊去攻打鄭國,。富辰勸諫襄王說：“周東遷的時候,，靠的是晉國和鄭國的力量。子頹叛亂,，又是依靠鄭國得以平定,，如今能因為一點小小的怨恨就拋棄它嗎？”襄王不聽勸阻,。 注:①請滑：為滑求情,。②爵：酒器。周惠王巡視鄭,、虢,，送給虢公一只玉爵,，而送給鄭伯一塊有飾帶的銅鏡,，鄭伯由此怨恨周王,。（事見《左傳·莊公二十一年》）③與：幫助。④晉,、鄭焉依：等于說“依晉,、鄭”，依靠晉國和鄭國,。焉,，是，之,。⑤鄭之由：等于說“由鄭”,。 {K2}十五年，王降翟師以伐鄭⑥,。王德翟人⑦,，將以其女為后，富辰諫曰：“平,、桓,、莊、惠皆受鄭勞,，王棄親親翟,，不可從?！蓖醪宦?。十六年，王絀翟后⑧,，翟人來誅,。殺譚伯。富辰曰：“吾數(shù)諫不從,，如是不出,，王以我為懟乎？”乃以其屬死之⑨,。 {K2}十五年（前637）,，襄王派翟國的軍隊前去攻打了鄭國。襄王感激翟人,，準備把翟王的女兒立為王后,。富辰又勸諫說：“平王、桓王,、莊王,、惠王都曾受到鄭國的好處，君王您拋開同姓之親的鄭國而去親近翟國,，這樣做實在不可取,?！毕逋跞允遣宦牎Ｊ辏ㄇ?36）,，襄王廢黜了翟后,，翟人前來誅討，殺死了周大夫譚伯,。富辰說：“我屢次勸諫君王,，君王都不聽，如今到了這個局面,，我若不出去迎戰(zhàn),，君王可能會以為我在怨恨他吧！”于是就帶領(lǐng)著他的屬眾出去與狄子作戰(zhàn),，結(jié)果戰(zhàn)死,。? 注:⑥降：賜予，給予,。⑦德：感恩,。⑧絀（ｃｈù，觸）：通“黜”,，廢,，貶退。⑨屬：徒屬,，屬眾,。死之：指與狄?guī)熥鲬?zhàn)而死。 {K3} 初,，惠后欲立王子帶,，故以黨開翟人①，翟人遂入周,。襄王出奔鄭,，鄭居王于。子帶立為王,，取襄王所絀翟后與居溫②,。十七年，襄王告急于晉,，晉文公納王而誅叔帶③,。 {K3}當初，惠后想立王子叔帶為太子,，所以用親信給翟人做先導(dǎo),，翟人這才攻進了周都。襄王逃到鄭國，鄭國把他安置在氾（ｆáｎ,，凡）邑,。子帶立為王，娶了襄王黜的翟后和她一起住在溫邑,。十七年（前635），襄王向晉國告急,，晉文公把襄王護送回朝,，殺死了叔帶。 注:①黨：黨羽,。開：導(dǎo),。②取：同“娶”,。與居溫：跟她住在溫邑,。③納：收容，接納,。 {K4}襄王乃賜晉文公珪鬯弓矢④,，為伯，以河內(nèi)陸與晉,。二十年,，晉文公召襄王，襄王會之河陽,、踐土,，諸侯畢朝，書諱曰“天王狩于河陽”⑤,。 {K4}襄王就賜給晉文公玉珪,、香酒、弓箭,，讓他擔任諸侯的首領(lǐng),，并把河內(nèi)的地盤賜給晉國。二十年（前632）,，晉文公召見襄王,，襄王前往河陽、踐土與他相會,，諸侯都前去朝見,，史書因避諱以臣召君這種事，就寫成了“天王到河陽巡視”,。? 注:④珪：同“圭”,。上尖下方的玉器。鬯（ｃｈàｎｇ，唱）：祭祀用的香酒,。一說通“”,，裝弓的袋子。⑤天王：指周天子,。狩：巡狩,，帝王巡察諸侯或地方官治理的地方。按：此句見《左傳·僖公二十八年》,，《公羊傳》“狩”作“守”（同“狩”）,。 {K5} 二十四年，晉文公卒,。 三十一年,，秦穆公卒。 三十二年,，襄王崩,，子頃王壬臣立。頃王六年,，崩,，子匡王班立?？锿趿?，崩，弟瑜立,，是為定王,。 {K5}二十四年（前628），晉文公逝世,。? 三十一年（前621）,，秦穆公逝世。? 三十二年（前620）,，周襄王逝世,。兒子頃王壬臣登位。頃王六年（前613）,，頃王逝世,，兒子匡王班登位?？锿趿辏ㄇ?07）,，匡王逝世，他的弟弟瑜登位,，這就是周定王,。? {K6}定王元年,，楚莊王伐陸渾之戎①，次洛②,，使人問九鼎③,。王使王孫滿應(yīng)設(shè)以辭④，楚兵乃去,。十年,，楚莊王圍鄭，鄭伯降,，已而復(fù)之,。十六年，楚莊王卒,。 {K6} 定王元年（前606），楚莊王征伐陸渾地方的戎族,，軍隊駐扎在洛邑,，楚王派人詢問九鼎的大小輕重。定王命王孫滿用巧妙的辭令應(yīng)付了他,，楚兵這才離去,。十年（前597），楚莊王包圍了鄭國,，鄭伯投降,，不久又恢復(fù)了鄭國。十六年（前591）,，楚莊王去逝,。? 注: ①陸渾之戎：戎族的一支，世居陸渾（在秦晉兩國的西北）,，后被秦,、晉二國誘而徙之伊川（今河南省伊川縣和嵩縣東北一帶。）②次：臨時駐扎,。③問九鼎：問九鼎的大小輕重,。九鼎相傳是夏禹集天下之金所鑄，以象征九州,。后來成了象征中央王權(quán)的國寶,。楚莊王問鼎，表現(xiàn)出要取代周王朝的野心,。④王孫滿應(yīng)設(shè)以辭：意思是準備辭令來回答,。事見《左傳·宣公三年》。 {K7} 二十一年,，定王崩,，子簡王夷立,。簡王十三年，晉殺其君厲公,，迎子周于周,，立為悼公。 十四年,，簡王崩,，子靈王泄心立。靈王二十四年,，齊崔杼弒其君莊公①,。 {K7}二十一年（前586），定王逝世,，兒子簡王夷登位,。簡王十三年（前573），晉人殺了他們的國君厲公,，從周迎回了子周,，立為悼公。? 十四年（前572）,，簡王逝世,，兒子靈亡泄心登位。靈王二十四年（前548）,，齊國的崔杼殺了他們的君王莊公,。? 注:①弒：古代統(tǒng)治階級稱子殺父、臣殺君為弒,。 {K8}二十七年,，靈王崩，子景王貴立,。景王十八年,，后太子圣而蚤卒①。二十年,，景王愛子朝,，欲立之，會崩②,，子丐之黨與爭立,，國人立長子猛為王，子朝攻殺猛,。猛為悼王,。晉人攻子朝而立丐，是為敬王,。 {K8} 二十七年（前545）,，靈王逝世,，兒子景王貴立。景王十八年（前527）,，王后所生的太子精明通達卻過早去逝,。二十年（前525），景王喜愛子朝,，想立他為太子,，正好這時景王逝世，子丐的黨徒和他爭奪王位,，朝臣擁立長子猛為王,，子朝攻殺猛。猛就是悼王,。晉人攻打子朝扶立丐為王,，這就是敬王。? 注:①圣：精明通達,。②會崩：正趕上景王逝世,。 {K9} 敬王元年，晉人入敬王,，子朝自立,，敬王不得入,；居澤,。四年，晉率諸侯入敬王于周,，子朝為臣,，諸侯城周①。十六年,，子朝之徒復(fù)作亂,，敬王奔于晉。十七年,，晉定公遂入敬王于周,。 {K9}敬王元年（前519），晉人護送敬王回朝,。因子朝已自立為王,，敬王不能進入國都，就居住在澤邑,。四年（前516）,，晉率領(lǐng)諸侯把敬王護送回周，子朝做了臣子,，諸侯給周修筑都城,。十六年（前504）,，子朝的黨與們又起來做亂，敬王逃奔到晉國,。十七年（前503）,，晉定公終于把敬王護送回周了。? 注:①城周：為周筑都城,。城,，筑城。 {K10}三十九年,，齊田常殺其君簡公①,。 {K10} 三十九年（前481），齊國田常殺了他們的國君簡公,。? 注:①“齊田?！本洌禾锍Ｓ邶R簡公四年殺簡公，立平公,，自任齊相,，齊國之政由此歸田氏。至周安王時,，命田常曾孫田和為諸侯,，齊由田氏代替了姜氏統(tǒng)治。事詳《田敬仲完世家》,。 {L1} ?四十一年,，楚滅陳?？鬃幼?。 四十二年，敬王崩,，子元王仁立,。元王八年，崩,，子定王介立,。 定王十六年，三晉滅智伯①,，分有其地,。 {L1} 四十一年（前479），楚滅掉了陳國,?？鬃釉谶@一年去世。? 四十二年（前478）,，周敬王逝世,，兒子元王仁登位,。元王八年（前469），逝世,，兒子定王介登位,。? 定王十六年（前453），韓,、趙,、魏三家消滅了智伯，瓜分了他的土地,。? 注: ①三晉：指韓,、趙、魏三國,。 {L2}二十八年,，定王崩，長子去疾立,，是為哀王,。哀王立三月，弟叔襲殺哀王而自立,，是為思王,。思王立五月，少弟嵬攻殺思王而自立,，是為考王,。此三王皆定王之子。 {L2}二十八年（前441）,，定王逝世,，長子去疾登位,，這就是哀王,。哀王登位三個月，他的弟弟叔襲殺了哀王,，自己登上王位,，這就是思王。思王登位五個月,，他的小弟弟嵬（wéｉ,，圍）攻殺思王自立為王，這就是考王,。這三個王都是定王的兒子,。 {L3} 考王十五年，崩,，子威烈王午立,。 {L3} 考王十五年（前426）,，逝世，兒子威烈王午登位,。? {L4} 考王封其弟于河南,，是為桓公，以續(xù)周公之官職①,?；腹洌油?。威公卒,，子惠公代立，乃封其少子于鞏以奉王,，號東周惠公,。 {L4} 考王把他的弟弟封在河南，這就是桓公,，讓他承續(xù)周公這個官位職事,。桓公死后,，兒子威公繼任,。威公死后，兒子惠公繼任,，把他的小兒子封在鞏地以護衛(wèi)周王,，號為東周惠公。? 注: ①續(xù)周公之官職：周公黑肩被周莊王殺了之后,，周公之職就空缺了,，這時又讓桓公來擔任周公之官位職事。 {L5} 威烈王二十三年,，九鼎震,。命韓、魏,、趙為諸侯,。 二十四年，崩,，子安王驕立,。是歲盜殺楚聲王。 {L5} 威烈王二十三年（前403）,，九鼎震動,。這一年，周王命韓、魏,、趙為諸侯,。? 二十四年（前402），威烈王逝世,，兒子安王驕登位,。這一年，盜賊殺了楚聲王,。? {L6} 安王立二十六年,，崩，子烈王喜立,。烈王二年,，周太史儋見秦獻公曰：“始周與秦國合而別，別五百載復(fù)合,，合十七歲而霸王者出焉①,。” {L6} 安王登位二十六年（前376）,，逝世,，兒子烈王喜登位。烈王二年（前374）,，周太史儋（ｄ?。睿瑩┌菀娗孬I公說：“當初周和秦是合在一起的,，后來分開了,，分開五百年之后又合在一起，合在一起十七年后,，將會有一位稱霸統(tǒng)一天下的人出現(xiàn),。”? 注: ①“始周”三句：這是太史儋（ｄ?。?，擔）所說的一段預(yù)言吉兇禍福的讖語，《史記》中四見,，不可信,。對這三句的解說歷來不一,，《會注考證》引中井積德曰：“秦祖事周,，未別封，是始合也,。襄公始列為諸侯,，是別也。及西周獻地,，是復(fù)合也,。霸王,，指始皇一人。若年數(shù)少差,，固所不論,，是讖文之常也?！苯皲浻诖?，以供參考。霸王（ｗàｎｇ,，旺）者,，稱霸稱王的人。 {L7}十年①,，烈王崩,，弟扁立，是為顯王,。顯王五年,，賀秦獻公，獻公稱伯,。九年,，致文武胙于秦孝公②。二十五年,，秦會諸侯于周,。二十六年，周致伯于秦孝公③,。三十三年,，賀秦惠王。三十五年,，致文武胙于秦惠王,。四十四年，秦惠王稱王,。其后諸侯皆為王,。 {L7} 〔七〕（十）年（前369），周烈王逝世,，他的弟弟扁登位,，這就是顯王。顯王五年（前364）,，祝賀秦獻公,，獻公稱霸。九年（前360），顯王又送上了祭祀文王,、武王的胙（ｚｕò,，作）肉。二十五年（前344）,，秦在周國與諸侯會盟,。二十六年（前343），周王把諸侯之長方伯這個名稱送給秦孝公,。三十三年（前336）,，祝賀秦惠王。三十五年（前334）,，又送上了祭祀文王,、武王的胙肉。四十四年（前325）,，秦惠王稱王,。自此以后，諸侯都各自稱王了,。? 注: ①十年：《會注考證》曰：“據(jù)《表》,，‘十’當作‘七’。②胙（ｚｕò,，作）：祭祀用的肉,。③致伯：送給“伯”的稱號。 {L8}四十八年,，顯王崩,，子慎靚王定立。慎靚王立六年,，崩,，子赧王延立。王赧時東西周分治④,。王赧徙都西周,。 {L8} 四十八年（前321），周顯王逝世,，兒子慎靚（ｊìｎｇ,，靜）王定登位。慎靚王登位六年,，逝世,，兒子赧（ｎǎｎ，上聲南）王延登位,。王赧在位時,，東西周各自為政,。赧王把國都遷到了西周,。? 注:④東西周分治：周赧（ｎǎｎ,，上聲南）王時，周天子微弱,，實際已成傀儡,，所以東西周分治，各自為政,。東都在鞏,，西都在洛陽。 {L9} 西周武公之共太子死,，有五庶子①,，毋適立②。司馬翦謂楚王曰：“不如以地資公子咎③,，為請?zhí)?。”左成曰：“不可,。周不聽,，是公之知困而交疏于周也④。不如請周君孰欲立,，以微告翦⑤,，翦請令楚（賀）〔資〕之以地?！惫⒐泳虨樘?。 {L9} 西周武公的共太子死了，還有五個兒子都是庶出的,，沒有嫡子可以立為太子,。司馬翦（ｊｉǎｎ，剪）對楚王說：“不如用土地資助公子咎,，替他請求立為太子,。”左成說：“不行,。如果我們用土地資助了公子咎,，而周卻不聽我們的，這樣您的主意就行不通了,，與周的交情也疏遠了,。不如去問問周君想要立誰為太子，悄悄地告訴給翦,，然后翦再讓楚國資助給他土地,?！苯Y(jié)果，西周真的立公子咎為太子,。? 注: ①庶子：非王后所生的兒子,。②毋適立：沒有嫡子可立為太子。適,，通“嫡”,。③資：助。④知（ｚｈì,，智）困：智謀不利,，主意行不通。知,，同“智”,。⑤微告：暗中告訴。微,，暗中,。 {L10} 八年，秦攻宜陽,，楚救之,。而楚以周為秦故①，將伐之,。蘇代為周說楚王曰：“何以周為秦之禍也,？言周之為秦甚于楚者，欲令周入秦也,，故謂‘周秦’也②,。周知其不可解，必入于秦,，此為秦取周之精者也③,。為王計者④，周于秦因善之⑤,，不于秦亦言善之,，以疏之于秦。周絕于秦⑥,，必入于郢矣,。” {L10} 八年（前307）,，秦攻打宜陽,，楚派兵去援救。而楚國以為周是幫助秦國,，所以想攻打周,。蘇代為周游說楚王說：“您怎么知道周是幫助秦國,？說周幫助秦國比幫助楚國更出力的人，是想讓周投到秦國方面去,，所以人們都把周,、秦放在一起說‘周秦’啊。周明白了自己解脫不了,，就必定投向秦國一方,，這真是幫助秦國取周的妙計呀,。如果為大王考慮,，周為秦出力，您要好好待他,；不為秦出力,，仍然好好待他，這樣,，才能讓它與秦疏遠,。周與秦絕了交，就一定投向楚國郢都的,?！? 注: ①楚以周為秦：楚國認為周幫助秦。為,，助,。《索隱》：“宜陽,，韓也,，秦攻而楚救之，周為韓出兵,，而楚疑周為秦,，因加兵伐周?！雹谥芮兀骸端麟[》：“周秦相近,，秦欲并周而外睦于周，故當時諸侯咸謂‘周秦’,?！雹劬撸褐妇钪嫛＂苡嫞嚎紤],，打算,。⑤于：為。⑥絕于秦：與秦斷交,。 {M1} 秦借道兩周之間①,，將以伐韓,，周恐借之畏于韓，不借畏于秦,。史厭謂周君曰：“何不令人謂韓公叔曰‘秦之敢絕周而伐韓者②,，信東周也。公何不與周地,，發(fā)質(zhì)使之楚’③,？ {M1} 秦向東周和西周借道，想通過兩周之間的地區(qū)去攻打韓國,，周擔心借了會得罪韓,，不借又會得罪秦。史厭對周君說：“為什么不派人去見韓公叔呢,？就對韓公叔說：‘秦國敢穿過周地去攻打韓國,，是由于信任東周。您為什么不給周一些土地,，并派出人質(zhì)前往楚國呢,？’ 注:①兩周之間：東周與西周之間，為秦伐韓必經(jīng)之路,。②絕：橫過,，穿過。③發(fā)：派出,。質(zhì)：人質(zhì),。 {M2}秦必疑楚不信周，是韓不伐也,。又謂秦曰‘韓強與周地④,，將以疑周于秦也⑤，周不敢不受’,。秦必無辭而令周不受,，是受地于韓而聽于秦?！? {M2}這樣,，秦國一定會懷疑楚國，不相信周君,，也就不會攻打韓國了,。您再派人去對秦國說：‘韓國非要給我們周一些土地，想以此來讓秦國懷疑周君,，周不敢不接受,。’秦國也就沒有說詞兒,，不讓周接受韓國的土地了,，這樣就既得到了韓的土地,，又是聽命于秦國了?！? 注:④強（ｑｉǎｎｇ,，搶）：強行，竭力堅持,。⑤疑周于秦：使周被秦懷疑,。 {M3} 秦召西周君，西周君惡往①,，故令人謂韓王曰：“秦召西周君,，將以使攻王之南陽也，王何不出兵于南陽,？周君將以為辭于秦②,。周君不入秦,，秦必不敢踰河而攻南陽矣③,。” {M3} 秦國召見西周君,，西周君不愿意去,，就派人對韓王說：“秦國召見西周君，他是想攻打大王的南陽,，大王為什么不派兵駐守南陽,？周君將以此為借口不到秦國去。周君不到秦國去,，秦國就一定不敢渡河來攻打南陽了,。”? 注: ①惡往：不樂意前往,。②以為辭：拿它作為托辭,。③踰：越過，渡過,。 {M4} 東周與西周戰(zhàn),，韓救西周?；驗闁|周說韓王曰：“西周故天子之國,，多名器重寶。王案兵毋出①,，可以德東周,，而西周之寶必可以盡矣?！? {M4} 東周和西周打仗,，韓國派兵去救援西周,。有人為東周游說韓王說：“西周原先是天子的國都，有許多鐘鼎寶器和貴重的寶物,。您如果控制住軍隊不出動,，就可以讓東周感激您，又可以使您盡得西周的寶物,?！? 注: ①案：壓住，止住,。 {M5}王赧謂成君①,。楚圍雍氏，韓征甲與粟于東周②,，東周君恐,，召蘇代而告之。代曰：“君何患于是,。臣能使韓毋征甲與粟于周,，又能為君得高都?！敝芫唬骸白悠埬堍?，請以國聽子?！? {M5}周王赧被稱做成君,。楚包圍了韓國的雍氏，韓國向東周要兵器和糧草,，東周君害怕了,，叫來蘇代把這事告訴了他。蘇代說：“您何必為這件事?lián)鷳n呢,！我能使韓國不向東周要兵器和糧草,，又能讓您得到高都?！敝芫f：“你如果能辦到,，我可以把國政交給你?！? 注: ①王赧謂成君：《集解》引徐廣曰：“《戰(zhàn)國策》曰：‘韓兵入西周,，西周令成君辯說秦求救?！斒钦f此事而脫誤也,。”按：今本《戰(zhàn)國策》無徐廣所引一段。②征：求,。③茍：如果,。 {M6}代見韓相國曰：“楚圍雍氏，期三月也④,，今五月不能拔,，是楚病也⑤。今相國乃征甲與粟于周,，是告楚病也,。”韓相國曰：“善,。使者已行矣,。”代曰：“何不與周高都,？” {M6}蘇代會見了韓相國公仲侈說：“楚國包圍了雍氏,，原來計劃三個月攻下，如今五個月了,，還攻不下來,，這說明楚兵已經(jīng)疲憊了。現(xiàn)在您向周要兵器糧草,，就是向楚宣告您自己已經(jīng)疲備了,。”韓相國說：“對,。可是使者已經(jīng)派出去了,?！碧K代于是說：“為什么不把高都送給周呢？” 注:④期：約期,，預(yù)期,。⑤病：疲,。 {M7}韓相國大怒曰：“吾毋征甲與粟于周亦已多矣,，何故與周高都也？”代曰：“與周高都,，是周折而入于韓也,，秦聞之必大怒忿周⑥，即不通周使,，是以高都得完周也⑦,。曷為不與⑧？”相國曰：“善?！惫c周高都,。 {M7}韓相國非常生氣，說：“我不向周要兵器糧草也就夠可以了,，為什么還要把高都送給周呢,？”蘇代說：“把高都送給周，周會轉(zhuǎn)過來投向韓國,，秦國聽了一定很惱火,，怨恨周，與周斷絕使者的往來,，這樣就等于是拿一個破爛的高都換來一個完整的周,。為什么不給呢？”韓相國說：“好,?！惫话迅叨妓徒o周了。? 注:⑥忿：怨恨,。⑦：同“弊”,，破舊的。完：完整的,。⑧曷：何,。 {M8} 三十四年，蘇厲謂周君曰：“秦破韓,、魏,，撲師武①，北取趙藺,、離石者,，皆白起也。是善用兵,，又有天命,。今又將兵出塞攻梁，梁破則周危矣,。君何不令人說白起乎,？曰‘楚有養(yǎng)由基者，善射者也,。 {M8} 三十四年（前281）,，蘇厲對周君說：“秦攻克了韓國、魏國,，打敗了魏將師武,，往北攻取了趙的藺、離石二縣，這些都是白起干的,。這個人善于用兵,，又有天命佑助。而今他又帶兵出伊闕塞去攻打梁國,，如果梁國被攻破,，那么周就危險了。您為什么不派人去勸說白起呢,？您可以說：‘楚國有個養(yǎng)由基,，是個善于射箭的人。 注: ①撲：打敗,。 {M9}去柳葉百步而射之,，百發(fā)而百中之。左右觀者數(shù)千人,，皆曰善射,。有一夫立其旁，曰“善,，可教射矣”,。養(yǎng)由基怒，釋弓搤劍②,，曰：“客安能教我射乎,？”客曰“非吾能教子支左詘右也③。 {M9}離柳葉百步之外射箭,，可以百發(fā)百中,。左右帝觀的人有好幾千，都說他箭射得好,?？墒怯幸粋€漢子站在他的旁邊，說：“好,，可以教給他射箭了?！别B(yǎng)由基很生氣,，扔掉弓，握住劍說“你有什么本事教我射箭呢”,？那個人說“并不是說我能教你怎么伸直左臂撐住弓身,，怎樣彎曲右臂拉開弓弦。 注:②釋：放下,。搤（è,，扼）：握。③支左詘（ｑū，屈）右：指左手伸直,，撐住弓身,，右手彎曲拉開弓弦。詘,，彎曲,。 {M10}夫去柳葉百步而射之，百發(fā)而百中之,，不以善息④,，少焉氣衰力倦⑤，弓撥矢鉤⑥,，一發(fā)不中者,，百發(fā)盡息?！苯衿祈n,、魏，撲師武,，北取趙藺,、離石者，公之功多矣,。今又將兵出塞,，過兩周，倍韓⑦,，攻梁,，一舉不得，前攻盡棄,。公不如稱病而無出⑧’,。” {M10}一個人在百步之外射柳葉,，百發(fā)百中,，如果不在射得最好的時候停下來，過一會兒力氣小了,，身體累了,，弓擺不正，箭射出去不直,，只要有一發(fā)射不中,，那么一百發(fā)就全部作廢了”。如今,，您攻克了韓國,、魏國,，打敗了師武，往北攻取了趙國的藺,、離石二縣,，您的功績是很大了。現(xiàn)在您又帶兵出伊闕塞,，過東西兩周,，背對韓國，攻打梁國,，這一次如果打不勝,，就會前攻盡棄。您不如假稱有病,，不要出伊闕塞去攻打梁國了’,。”? 注:④以善息：在恰到好處的時候停下來,。息,，停止。⑤少焉：一會兒,。⑥撥：不正,。鉤：不直。⑦倍：同“背”,，背向,。⑧稱病：假稱有病,。 {N1} 四十二年,，秦破華陽約①。馬犯謂周君曰：“請令梁城周,?！蹦酥^梁王曰：“周王病若死，則犯必死矣,。犯請以九鼎自入于王,，王受九鼎而圖犯?！雹诹和踉唬骸吧?。”遂與之卒,，言戍周③。 {N1} 四十二年（前273）,，秦國攻破了魏國的華陽,。周的大臣馬犯對周君說：“請允許我去讓梁國給周筑城,。”他去對梁王說：“周王病了,，如果他真的死了,，我也一定活不成。請讓我把九鼎獻給大王,，您拿到了九鼎之后希望能想辦法救我,。”梁王說：“好,?！庇谑墙o他一批士兵，聲稱是去保衛(wèi)周,。 注: ①秦破華陽約：《正義》引司馬彪云：“秦昭王三十三年,，秦背魏約，使客卿胡傷擊魏將芒卯華陽,，破之,。”又《會注考證》引中井積德曰：“‘約’字疑衍,?！弊g文據(jù)刪。②圖：謀,，這里是給……出主意的意思,。③戍：防守，守衛(wèi),。 {N2}因謂秦王曰：“梁非戍周也,，將伐周也。王試出兵境以觀之,?！鼻毓霰Ｓ种^梁王曰：“周王病甚矣④,，犯請后可而復(fù)之⑤,。今王使卒之周，諸侯皆生心⑥,，后舉事且不信⑦,。不若令卒為周城，以匿事端⑧,?！绷和踉唬骸吧啤,！彼焓钩侵?。 {N2}馬犯又去對秦王說：“梁并非是想保衛(wèi)周,，而是要攻打周。您可以派兵到國境去看看,?！鼻毓怀霰ｑR犯又去對梁王說：“周王病好了,，九鼎的事沒有辦成,，請您讓我在以后找適當?shù)臋C會再獻九鼎吧。但是現(xiàn)在您已經(jīng)派兵到周去了,，諸侯都起了疑心,，懷疑您要伐周，以后您辦事將不會有人相信了,。不如讓那些士兵為周筑城,，借此把諸侯懷疑您要伐周的事端蓋住?！绷和跽f：“好,。”于是就讓那些士兵給周筑城,。 注:④甚：《索隱》：“《戰(zhàn)國策》甚作‘瘉’(愈）,。”譯文從之,。⑤請后可而復(fù)之：《索隱》：“犯請后可而復(fù)之者,，言王病愈，所圖不遂（沒有成功）,，請得在后（以后）有可之時（可能的時候）以鼎入梁也,。”⑥生心：產(chǎn)生疑心,。⑦且：將,，將會。⑧事端：這里指諸侯懷疑梁伐周這件事情,。 {N3} 四十五年,，周君之秦客謂周（最）〔冣〕曰：“公不若譽秦王之孝①，因以應(yīng)為太后養(yǎng)地②,，秦王必喜,，是公有秦交。交善,，周君必以為公功,。交惡，勸周君入秦者必有罪矣,?！? {N3} 四十五年（前270）,，周君的秦國賓客對周冣說：“您不如稱贊秦王的孝道，趁便把應(yīng)地獻給秦國作為太后的供養(yǎng)之地,，秦王一定很高興，這樣您和秦國就有了交情,。交情好了,，周君一定認為這是您的功績；交情不好,，勸周君歸附秦國的人一定會獲罪,。 注: ①譽：稱揚，贊美,。②養(yǎng)地：即食邑,，供養(yǎng)之地。 {N4}秦攻周,，而周冣謂秦王曰：“為王計者不攻周,。攻周，實不足以利,，聲畏天下③,。天下以聲畏秦，必東合于齊,。兵于周④,，合天下于齊，則秦不王矣,。天下欲秦,，勸王攻周。秦與王下⑤,，則令不行矣,。” {N4}秦去攻打周,，周冣對秦王說：“如果為大王您考慮,，那就不應(yīng)該去攻打周。攻打周,，實在利益不多,，卻使您的名聲讓天下人都害怕。天下人都因為秦攻打周的名聲而害怕,，一定會往東邊去與齊國聯(lián)合,。您的軍隊在周打得疲憊了，又使天下都去與齊聯(lián)合,，這樣,，秦國就稱不了王統(tǒng)一不了天下了,。天下正希望使秦國疲憊呢，所以鼓勵您去攻打周,。如果秦國和諸侯都疲憊了,，那樣您的教命就不會通行于諸侯了?！? 注:③聲：名聲,，聲勢。畏：使害怕,。④：疲,，這里是使疲憊的意思。⑤秦與天下：《戰(zhàn)國策·西周》作“與天下俱罷（ｐí,，疲）”,。 {N5}五十八年，三晉距秦,。周令其相國之秦,，以秦之輕也，還其行①,?？椭^相國曰：“秦之輕重未可知也。秦欲知三國之情②,。 {N5} 五十八年（前257）,，韓、趙,、魏三國與秦國相對抗,。周派相國前往秦國，因為怕遭到秦國的輕視,，就半路返回來了,。有人對相國說：“秦國是輕視您還是重視您，這個還不能確料,。秦是想要了解那三國的實情,。 注:①還其行：意思是返歸周。②情：實情,。 {N6｝公不如急見秦王曰‘請為王聽東方之變’,，秦王必重公。重公,，是秦重周,，周以取秦也；齊重，則固有周聚以收齊：是周常不失重國之交也,?！鼻匦胖埽l(fā)兵攻三晉,。 {N6}您不如趕快去拜見秦王,，就說‘請讓我來給您打探東方三國的變化’，秦王一定會重視您,。秦王重視您,，就表明秦重視周，周因此也取得了秦國的信任,。至于齊國對周的重視，那么早就有周冣和齊國聯(lián)絡(luò)好了：這樣,，周就可以永遠不會失去與強國的交情,。”秦信任周了,，就發(fā)兵去攻打韓,、趙、魏三國,。? {N7} 五十九年,，秦取韓陽城負黍①，西周恐,，倍秦,，與諸侯約從②，將天下銳師出伊闕攻秦③,，令秦無得通陽城,。秦昭王怒，使將軍摎攻西周,。西周君奔秦,，頓首受罪，盡獻其邑三十六,?？谌f④。秦受其獻,，歸其君于周,。 {N7} 五十九年（前256），秦攻取了韓國的陽城負黍,，西周很害怕,，背叛了秦國，與東方各諸侯相聯(lián)合，率領(lǐng)天下的精銳部隊出伊闕塞去攻打秦國,，使得秦國與陽城之間無法相通,。秦昭王很生氣，派將軍摎（ｊｉū,，糾）攻打西周,。西周君跑到秦國，叩頭認罪,，把全部三十六邑三萬人口都獻給了秦王,。秦接受了西周君獻的人口、土地,，讓他又回到西周去了,。? 注: ①負黍：亭名，在陽城西南,。②約從：相約聯(lián)合,。縱,，南北為縱,。約縱就是合縱東方諸侯聯(lián)合抗秦。③銳師：精銳部隊,。④口三萬：人口三萬,。 {N8} 周君、王赧卒,，周民遂東亡①,。秦取九鼎寶器，而遷西周公于狐,。后七歲②,，秦莊襄王滅東（西）周。東西周皆入于秦,，周既不祀③,。 {N8} 周君、王赧逝世后,，周地的民眾就向東方逃亡,。秦收取了九鼎和其他珍寶器物，又把西周公遷到狐,。此后七年,，秦莊襄王滅掉了東周。東西周就全都歸屬于秦了,，周朝的祭祀從此斷絕,。? 注: ①東亡：向東方逃亡,。②歲：年。③既：完結(jié),，盡,。不祀：沒有人主持祭祀之事。意思是周朝滅亡了,。 {N9}太史公曰：學(xué)者皆稱周伐紂,，居洛邑，綜其實不然①,。武王營之,，成王使召公卜居，居九鼎焉,，而周復(fù)都豐,、鎬。至犬戎敗幽王,，周乃東徙于洛邑,。所謂“周公葬（我）〔于〕畢”，畢在鎬東南杜中,。秦滅周。漢興九十有余載,，天子將封泰山,，東巡狩至河南，求周苗裔②,，封其后嘉三十里地,，號曰周子南君，比列侯③,，以奉其先祭祀,。 {N9} 太史公說：學(xué)者都說周伐紂之后，定居在洛邑,，綜合考察它的實際情況并非如此,。洛邑是武王測量的，成王又派召公去進行了占卜,，把九鼎安放在那里,，而周都仍然是在豐邑、鎬（ｈàｏ,，浩）京,。一直到犬戎打敗了幽王，周都才東遷到洛邑,。所謂“周公安葬于畢”,，畢在鎬京東南的杜中。秦滅掉了周。漢朝建立九十多年后,，天子將要去泰山封禪,，向東巡視到河南時，訪求周的后代,，把三十里的土地封給周的后代嘉,，號為周子南君，和其他列侯平列,，讓他供奉對周朝祖先的祭祀,。 注:①綜：綜合考察。②求：訪求,。苗裔：后裔,，后代。③比：并列,，與……等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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