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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年1月,，詩人、作家石才夫的詩集《以水流的姿勢》由廣西人民出版社出版,，并由廣西新華書店集團向全國公開發(fā)行,。
石才夫，筆名拓夫,，是我區(qū)壯族詩人,、作家。16歲開始發(fā)表作品,。在相思湖畔熏陶和學習,，從校園詩人成長為成熟詩人，期間歷經(jīng)了20多年,。時代變革,、社會進步、環(huán)境改變,，唯一不變的是詩人對詩歌和文學的熱情,，以及對生活的熱愛和獨特感悟。
《以水流的姿勢》收錄了作者從上世紀80年代至今20多年的詩作,，其中絕大部分在各種報刊發(fā)表過,，有的作品被選入各種選本。在這些詩歌作品中可以看到社會和時代的變遷,，看到我們生活的經(jīng)歷,，看到心理和精神的印記。著名評論家王干先生說,，石才夫的詩歌有氣勢,、有激情，具有廣場感,、音節(jié)感和吟誦感,。詩人熱愛詩如同他熱愛生活。他沒有把詩歌神圣化,，也沒有絲毫的故弄玄虛,，他把詩歌的優(yōu)美與樸實、形象與意象,、敘述與抒情完美融合在一起,，既有宏觀展望又有微觀把握，既滿足了語言的豐富性又突出了詩的韻律性,。既有意氣風發(fā),，也有似水柔情。 (歆 藝）
附一：《以水流的姿勢》序
這一刻,，文字如水般溫柔光亮
王 干
有一種文字是火,，它能點亮熱情、希望和理想,。有一種文字是水,，它能呈現(xiàn)智慧、人生和世界,。這是文學的兩面,，像篆刻里的朱文和白文一樣，朱文如火,，白文似水,。水火在文學里相容，但水火在一個作家身上相容,，卻是比較難的,。因為個人的氣息和時代的要素以及地域的影響常常制約一個作家的單向性，像蘇東坡這樣容玩樂和豪放于一身的大家實在不多,，而像秦少游這樣風格鮮明的作家在文學史上倒不乏其人,。
為石才夫的詩集作序開頭就立這樣一個偉岸的標桿，實在是有點仗“古”欺人,。石才夫顯然不是至少現(xiàn)在還不是蘇東坡,，以后也很難說就能追上這位文學大師，中國幾百年也難得出一個蘇東坡,。但是我們可以向蘇東坡學習,，向蘇東坡致敬，石才夫的詩作就是在向這種“水火兼容”的大師致敬,。
石才夫的詩歌有氣勢,，有激情，特別是那些歌頌時代和祖國的詩尤其有激情,。激情曾經(jīng)是青春的產(chǎn)物,，我們年輕時候都曾經(jīng)有過激情，但隨著時代的變化和年齡的增加,，我們的激情也像荷爾蒙那樣在消退,，但石才夫依然保持著那股激情，那股對時代對人民的激情,。這讓我很慚愧,，讓我們很慚愧。雖然時代和人民在懷疑主義看來已經(jīng)變得很抽象,，但詩歌從來就需要抽象,，如果詩歌具體到像論文那樣拘謹、像小說那么瑣碎,，詩歌就沒有生命力了,。
這可能與石才夫詩歌啟航的源頭有關(guān),。每個作家都有一個啟航點，這個點可能會制約他一生的寫作,。魯迅從《狂人日記》出發(fā),，他的憂憤和深沉貫穿一生；郭沫若以《女神》為起點,，狂飆直至晚年,；王蒙《組織部新來的年輕人》奠定了不可改變的“少共”清結(jié)。石才夫是從哪兒啟航的,？我閱讀這本詩集,，發(fā)現(xiàn)他的熱情源自他是曾經(jīng)的少年詩人。
石才夫在大學校園里就發(fā)表了很多詩歌,。在今天看來,，那些詩歌雖然青澀，但并沒有過時,。那份熱情和自信,，在我們的大學生身上依然清晰可見。上個世紀80年代的詩歌運動,，是文學啟蒙,，也是思想解放，同時也是一代人人生歷練的開始,。我在1986年《深圳青年報》的詩歌大聯(lián)展上,，曾經(jīng)發(fā)過詩歌，還作為某一派的代表人物起草過宣言,，宣稱“詩歌是一種呼吸”,。那時我已經(jīng)離開了校園，但校園詩歌的熱流依然激動著我,，推動著我,。石才夫生逢其時，他作為校園詩歌的參與者留下了很多的“少作”,，他收在這個集子中,。“不悔少作”是一個作家應有的品格,，何況石才夫的少作是那么的“意氣風發(fā),、揮斥方遒”呢！
校園詩歌的一個特點是具有廣場感,。校園詩人寫作時,，會想像面對廣闊的空間和洶涌的人流，石才夫的詩歌很多有這種廣場感,。他想像的受眾不是小我,，而是大我,，是人流如織的群眾，是蓄勢待發(fā)的大軍,。這讓他的聲音有一種音節(jié)感,，你發(fā)現(xiàn)他的詩歌用詞是洪亮的，是穿透的,，是在空氣里能引發(fā)共鳴的。有一種詩歌是有畫面感的,，比如那些意象派的詩歌,，看上去很美，但讀起來很別扭,，因為這些意象詩歌不是通過聽覺而是通過視覺來讓讀者進行聯(lián)想的,。石才夫的詩歌繼承的是朗誦派的傳統(tǒng)，他讓詩歌的聲音飽滿而嘹亮,，因而他的詩歌有吟誦感,。在這個意義上，他繼承的是中國重聲音的詩詞傳統(tǒng),，不是那些重視覺輕誦讀的“看”的詩,。
讀才夫的詩，仿佛看到水中的我,，仿佛看到了我年輕時候的身影和心思,。書名叫《以水流的姿勢》，和我的一本油印詩集名居然異曲同工,，我那本油印詩集叫《水上詩葉》,。這本油印詩集，是我結(jié)婚的紀念和見證,。1982年5月,，我結(jié)婚的時候，用現(xiàn)在的話說,，屬于裸婚,。沒有房子，沒有車子,，夫妻分居兩地,。我們的結(jié)婚紀念是妻子把我的詩歌油印裝訂成一本書，送給參加婚禮的人,。而那時,，我還沒有發(fā)表過一首詩歌。時間過去三十年了,，我至今仍保存著當年沒送出去的油印詩集,。
我和才夫的見面,，事先沒有預約。有預約的見面,，往往是帶有功利性質(zhì)的,。短短的相聚，我發(fā)現(xiàn),，他喜歡的,，也是我喜歡的，他要說的,，常常由我?guī)退f了,，因為在廣西的活動，我是客人,，總是先說話,。當然，他還有很多的思想,，我是想不到的,。在讀了他的詩歌之后，我更加堅信這一點,，他的柔軟,，他的睿智，他的內(nèi)心的豐富和敏感,，是我所不及的,。
在粗粗談了對石才夫的印象之后，我覺得有必要對他的作品進行細讀,。限于篇幅,，我選了一首《樹的影子》來看看這位曾經(jīng)的校園詩人，是如何的柔軟而憂傷,。
樹的影子
很多很多的樹
知名和不知名的樹
被搬到了這里
它們是被連根挖來的
根上有顏色豐富的泥
它們被栽在這里
樹枝和樹葉都被剪掉了
像一根根被剔掉肉的
骨頭
立在風里
后來 它們慢慢長出葉子
慢慢 適應這片新的土地
慢慢 知道這里是城市
風吹過
它們也會互致問候
也會打探
故鄉(xiāng)的消息
沒有人知道
它們是從哪里來的
我們只關(guān)心它們能否在這里成活
為這座城市
添一分新綠
肯定有另一片土地
因為它們的離去而哭泣
那些因它們的離去而留下的深坑
無人填埋
題目叫《樹的影子》,，其實也可以理解為石才夫的影子。我看石才夫的散文知道他也是鄉(xiāng)村的孩子,，如今被“移植”到城市里,，起初身上也帶著“豐富的泥”，后來“漫漫長出葉子”,，“慢慢適應這片新的土地”,，“為這座城市添一片新綠”。如今的石才夫顯然已經(jīng)是一片新綠了,，但不變的鄉(xiāng)土情結(jié)和戀根情懷讓他思考“另一片土地/因為它們的離去而哭泣”,，哭泣的土地讓我們看到水樣柔軟的石才夫，看到詩人難以更改的農(nóng)耕基因。他悲哀那些無人填埋的“深坑”,，于是他用詩一首一首地填埋,。而詩歌，本質(zhì)上正是用來填埋那些心靈的深坑的,。
是為序,。
2010平安夜于潤民居
（注：王干，著名作家,、評論家,，《中華文學選刊》主編?！锻醺呻S筆選》獲第五屆魯迅文學獎,。）
附二：
長在心里的樹（后記）
我開始寫詩，應該是在高中時候,。當然，那時寫的所謂“詩”,，其實很多只是模仿,，沒有多少文學意義，但喜歡詩卻是真的,。到發(fā)表第一首詩歌作品,，已經(jīng)是1985年，當時我是廣西民族學院中文系大二學生,。和全國許許多多同在大學里又同樣喜歡寫詩的人一樣,，我們有一個共同的稱謂——校園詩人。
那個時代,，文學就像遍地生長的野花,，蓬勃而張揚。詩歌當然就是最美艷的那一朵了,。不像現(xiàn)在,，詩人幾乎等同于寂寞。
現(xiàn)在回頭看,，上世紀八十年代的校園詩歌,，可以用一個詞形容，那就是——風起云涌,。長城內(nèi)外,，大江南北，各類高校的象牙塔內(nèi),，都有詩歌的花園,。廣西當然也不例外。除了我就讀的民族大學（當時是民族學院），廣西師大,、廣西大學等,，都活躍著一批熱愛詩歌的學子。相思湖這個名字,，本身就飽含詩意,。所以在湖畔校園里學習的民大學子，一代又一代,，都不缺詩人,。
我有幸與那段歷史結(jié)緣，也最終與詩,、與文學結(jié)緣,，直至今天在這個工作崗位上，與文化結(jié)緣,。我始終以為,，文學，是我內(nèi)心最真實的需要,。而詩歌,，就是長在心里的一棵樹。無論陽光還是風雨,，只要心還在,，樹就會一直生長。
相比散文隨筆,，我其實在寫詩的時候更自信一些,。當然，寫到現(xiàn)在,，雖然也有一點心得,，但因為生性散淡，懶于經(jīng)營,，水平并無多大提高,。
這個集子收錄的詩歌，絕大部分在報刊發(fā)表過,，有一部分被選入各種選本,。例如《明天我們畢業(yè)》，22年前大學畢業(yè)前夕所作,，后來發(fā)表在《民族文學》,。到去年，上海百家出版社做的建國60周年獻禮圖書《中國朗誦詩經(jīng)典》還收了這首作品,。
集子里的作品,，寫作的時間跨越了20多年,。20年間，中國經(jīng)歷著史無前例的偉大變革——我們今天所擁有的和所看到的一切,，在20年前,，都遠遠超出我的想象。這種巨大的變化,，事實上也在人的精神層面,，留下痕跡。現(xiàn)在看,，我的這些詩歌,，難免顯得有些“懷舊”。當然新作也有,，如《初冬,，在一個叫做懷柔的地方》就是2009年11月在懷柔時寫下的?！对谘嘧拥母杪暲飸严搿肥菫榻衲甓宋缢鶎?。
第十輯“山河銘記”，主要是朗誦詩,。這些作品是我近幾年為各種主題演出,、晚會所寫的朗誦詩。包括2008年廣西壯族自治區(qū)成立50周年慶典晚會主題朗誦詩《奔》,、2009年紀念百色起義龍州起義80周年文藝演出主題朗誦詩《山河銘記》等。寫在紙上的文字,，經(jīng)過藝術(shù)家舞臺上的精心詮釋,，聽起來是一種別樣的享受，這些作品也因此得到來自各方的好評,。
關(guān)于散文創(chuàng)作,，我寫過這樣一段話——
面對文字，我是一直懷著敬畏的,，因為文字有生命,。倉頡造字鬼神哭，可見文字對于人類來說,，不僅僅是一種工具,。
文字又是公平的，如同土地,。不同的人可以在地上種不同的東西,，種瓜得瓜，種豆得豆,。
文章就是作家種出來的瓜豆,。散文雖散，仍不離文章法度。文貴真,、貴情,；章有節(jié)、有度,。一如農(nóng)人事稼穡,，順時而作，壟畝分明,。
至于寫什么,，我以為很簡單。倘若自己寫自己看,，那隨便,。但如果要發(fā)表出來，就得有所選擇,，至少,，要有益于世道人心。
上面的觀點,，其實也可以用在詩歌創(chuàng)作上,。甚至，詩歌這種瓜或豆,，更加特別一些,。
如同農(nóng)民，總盼著自己地里的莊稼能有好收成一樣,，寫詩的人自然也都希望自己寫出來的東西能被讀者喜歡,。或者說,，能被大多數(shù)的讀者喜歡,。這就有一個前提，就是這個作品首先要能夠讓人讀懂?，F(xiàn)在有的所謂詩人的一些所謂“詩”,，說實話，我是看不懂的,。這里面可以有兩種解釋,，一是我的水平不夠，二是那樣的詩或許根本就算不上是詩,。但如果一個大學中文系畢業(yè),、寫了二十多年詩的人，還不能讀懂,，那這樣的作品,，到底是寫給什么樣的人看的呢,？
當然，僅僅能讓人讀懂是不難做到的,，大白話也并不等于詩,。詩歌之所以是詩而不是散文或別的文學樣式，毫無疑問是有其獨特藝術(shù)特征的,。比如,，形象和意象的有機融合，敘述和抒情的高度統(tǒng)一,，文字的豐富性和韻律性,，等等。古詩更是規(guī)定了嚴格的格律形式,，平仄對仗,，合轍押韻，絲毫也不能馬虎,。相比之下,，現(xiàn)代詩就自由多了，因此也叫自由詩,。因為自由,，似乎誰都能寫詩，以為把文字分行,，再押上韻（或干脆不押）,，這就是詩了。這其實是誤解,。好的詩為什么能打動人心,，歷經(jīng)歲月而留存？其中就有深刻的藝術(shù)規(guī)律,。
老子《道德經(jīng)》云：“上善若水,。水善利萬物而不爭,，處眾人之所惡,，故幾于道。居善地,，心善淵,，與善仁，言善信,，政善治,，事善能，動善時,。夫唯不爭,，故無尤,。”
我喜歡水,，向往水流的姿勢,，所以就以《以水流的姿勢》作為書名（也是集子里一首詩的標題）。書名定下之后,，偶然間想起,，我在2007年出版的散文隨筆集《坐看云起》，書名就取自王維詩句“行到水窮處,，坐看云起時”,。這下好，云水都有了,。人們常常用“行云流水”來形容文字的自然流暢,，我當然更愿意以此自勉。
感謝廣西人民出版社,，這是他們?yōu)槲页龅牡诙€集子,。每一次，從編校到設(shè)計,，都極認真,、仔細，敬業(yè)精神讓我感動,。
感謝王干先生,，百忙中為我寫序。我與王干先生認識的時間并不長,，但卻一見如故,。這其中除了性情相投，還有一點,，在創(chuàng)作上,，我們的觀點有很多是共同的。他的獲魯迅文學獎的作品《王干隨筆選》,，其中很多的篇章,，我是擊節(jié)贊嘆的。而他讀我的《坐看云起》,，也說是“看書如看兄”,。當然，王干先生的序,，對我和我的作品顯然多有溢美之贊,，我會當成是一種鼓勵，努力寫出更多好的作品,。
感謝我的親人和朋友,。我所有的苦樂情感,，都維系在他們身上。感謝我所供職的單位領(lǐng)導和同事,，他們對我的創(chuàng)作給予了極大的包容和鼓勵,，使我在寫作的時候不至于感覺到“不務正業(yè)”。
有人說,，詩歌屬于青年,。而我已經(jīng)45歲，是不折不扣的中年人了,，但感覺還是有寫作的沖動,。所以我想還會繼續(xù)寫下去。心里的這棵樹,，總要不斷地成長才好,。
2010年12月24日于石在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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