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劍客李白的膽量與義氣

　　 李白有一個鐵桿粉絲叫魏顥，又名魏萬,，他在《李翰林集序》里說李白“眸子迥然,，哆如惡虎”，一個雙目如電的人物決不是一般詩人的形象,，應(yīng)該是俠客一類的人物,。李白對自己在《上安州裴長史書》中說：我在四川憋了很多年，四川是個好地方,，但大丈夫志在四方,，所以我“仗劍去國，辭親遠(yuǎn)游”,。
　　 注意,，雖然唐代詩人喜歡佩劍，但是,，我們有沒有在杜甫詩里看到他仗劍遠(yuǎn)游?。繘]有,！只有“十五好劍術(shù),，遍干諸侯”（《與韓荊州書》）的李白一直把劍帶著。
　　 李白從讀書時代開始,，就與劍結(jié)下了不解之緣,。在《贈從兄襄陽少府皓》中說：“結(jié)發(fā)未識事，所交盡豪雄,?！苯Y(jié)發(fā)是剛滿十五歲的年齡，還不懂世道是什么樣的時候,，他就廣交天下英雄,，殺仇敵，誅強(qiáng)梁,，“托身白刃里,，殺人紅塵中?！焙喼本褪且粋€快意恩仇的江湖義俠,，行俠仗義，揚(yáng)名立萬,。
　　 唐代文人裴敬寫過一篇文章《翰林學(xué)士李公墓碑》,，里面講李白“常心許劍舞。裴將軍,，予曾叔祖也,。嘗投書曰：'如白愿出將軍門下’?！贝蠹铱?，為了學(xué)習(xí)劍術(shù)，他甘愿投在著名劍客裴旻門下,。大唐有三絕,，李白的詩歌、裴旻的劍術(shù),、張旭的草書,。張旭和李白都是飲中八仙,，是哥們兒。而裴將軍是李白的師父,，是大唐第一劍客,。唐人筆記小說里夸贊裴將軍劍舞高明，說幾個人在一起喝酒,，裴將軍騎著馬,，拔出劍就舞，舞到高興的時候把劍往天上一扔,，騎著馬狂奔,，拿手一接，那劍就到鞘里了,。
　　 宋郭若虛《圖畫見聞志》上說：
　　 唐開元中,，將軍裴旻居喪，詣吳道子,，請于東都天宮寺畫神鬼數(shù)壁,，以資冥
　　 助。道子答曰：'吾畫筆久廢,，若將軍有意,，為吾纏結(jié)，舞劍一曲,，庶因猛厲,，以
　　 通幽冥！’旻于是脫去縗服,，若常時裝束,，走馬如飛，左旋右轉(zhuǎn),，擲劍入云,，高數(shù)
　　 十丈，若電光下射,。旻引手執(zhí)鞘承之,，劍透室而入。觀者數(shù)千人,，無不驚栗,。遭子
　　 于是援毫圖壁，颯然風(fēng)起,，為天下之壯觀,。道子平生繪事，得意無出于此。
　　 大畫家居然要裴旻舞劍助興,，才能夠畫出絕妙畫圖,，大概這就是藝術(shù)相通的緣故吧。
　　 李白還有一個徒弟,，有詩《贈武十七諤》為證,。李白在詩前的序言里說：“門人武諤，深于義者也,。質(zhì)本沉悍，慕要離之風(fēng),，潛釣川海,，不數(shù)數(shù)于世間事。聞中原作難,，西來訪余,。余愛子伯禽在魯，許將冒胡兵以致之,。酒酣感激,，援筆而贈?！痹娫疲?br>　　 馬如一匹練,，明日過吳門。
　　 乃是要離客,，西來欲報(bào)恩,。
　　 笑開燕匕首，拂拭竟無言,。
　　 狄犬吠清洛,，天津成塞垣。
　　 愛子隔東魯,，空悲斷腸猿,。
　　 林回棄白璧，千里阻同奔,。
　　 君為我致之,，輕赍涉淮原。
　　 精誠合天道,，不愧遠(yuǎn)游魂,。
　　 要離是春秋時期的著名刺客，幫吳王闔閭刺殺了力大無窮的慶忌,。而武諤也是要離這樣甘心為義獻(xiàn)身的人,，他聽說安史之亂爆發(fā)了，就來找恩師李白，準(zhǔn)備為國效力,。李謫仙想到兒子伯禽在山東,，自己沒有辦法去看他，而武諤一口允諾有本事把少主人救出來,。謫仙在感激之余,，就寫下了這首詩送給武諤。
　　 武諤是個殺手,，不是詩人,。他拜李白為師，是要學(xué)武藝,，而不是學(xué)詩文,。李白是性情中
　　人，沒有名氣的人他一般是看不上的,，但他很自負(fù),，有一種惺惺相惜的心態(tài)，所以他會對投
　　到自己門下的殺手武諤這么敬重,。
　　 做俠客都非常講義氣,。李白酒隱安陸時，曾經(jīng)給安州裴長史寫了一封《上安州裴長史書》,，信里說了自己曾經(jīng)做過的兩件事：
　　 “曩昔東游維揚(yáng),，不逾一年，散金三十余萬,，有落魄公子,，悉皆濟(jì)之，此則是
　　 白之輕財(cái)好施也,。又昔與蜀中友人吳指南同游于楚,，指南死于洞庭之上，白禫服慟
　　 哭,，若喪天倫,，炎月伏尸，泣盡而繼之以血,。行路聞?wù)?，悉皆傷心；猛虎前臨,，堅(jiān)
　　 守不動,，遂權(quán)殯于湖側(cè)。便之金陵,，數(shù)年來觀,，筋骨尚在,；白雪泣持刃，躬申洗削,，
　　 裹骨徒步,，負(fù)之而趨，寢興攜持,，無輟身手,，遂丐貸營葬于鄂城之東。故鄉(xiāng)路遙,，
　　 魂魄無主,，禮以遷窆，式昭朋情,，此則白存交重義也,。”
　　他從四川出來,，順江而下，到了維揚(yáng)（今揚(yáng)州一帶）,。在不到一年的時間里,，花了三十多萬。怎么花的呢,？只要有哪位朋友落魄了,，沒飯吃了，他就管吃管住——這就是我李白的“輕財(cái)好施”,，說明李白還是很有心計(jì)的,，是有領(lǐng)袖氣質(zhì)的劍俠。
　　 而且他又說從四川出來的時候還帶了一個蜀中朋友吳指南一起去楚地洞庭湖旅游,，結(jié)果吳指南患病死了,，李白這位老兄居然能夠在大熱天伏在尸體上哭。猛虎來了要吃他,，他就跟猛虎搏斗,，堅(jiān)守朋友的尸體。因?yàn)槲耶?dāng)時囊中羞澀,，就在湖邊草草地把他埋了,。過幾年回來，發(fā)現(xiàn)吳指南尸體上“筋骨尚在”,，他就一邊哭,，一邊用刀把尸骨刮干凈，再用布裹起來,，背著步行到鄂城之東,，將他重新安葬。
　　 就這兩件事，我們就可以判斷,，李白是一個任俠仗義的劍客,。

　　 29. 杜甫的狂傲

　　 杜甫自然也繼承了杜氏家族的遺傳基因。年輕時,，他性豪業(yè)嗜酒,，嫉惡懷剛腸， 飲酣視八極,，俗物多茫茫（《壯游》）,，喜歡飲酒打獵；在咸陽客棧閑來無事時,，甚至敞開衣服與旅客一起賭博逞強(qiáng),， 憑陵大叫呼五白（《今夕行》）。長安求仕遇阻,、心情苦悶時,，依然縱酒狂喊：“儒術(shù)于我何有哉，孔丘盜跖俱塵埃,！”（《醉時歌》）
　　 杜甫晚年流落到四川成都,，寓居城西浣花溪畔的草堂，得到坐鎮(zhèn)成都的劍南節(jié)度使嚴(yán)武的關(guān)照,。嚴(yán)武的父親嚴(yán)挺之,，與杜家有舊交，所以嚴(yán)武待杜甫很好,，時常登門造訪,。但杜甫喜歡與田夫野老交往，不拘小節(jié),，簡傲放達(dá),。嚴(yán)武來訪時，杜甫不整衣冠相見,，弄得嚴(yán)武很尷尬,。有一次，在宴會上杜甫乘醉大叫： 想不到嚴(yán)挺之有這樣的兒子,！ 在大庭廣眾面前直呼封疆大吏的父親的名字,，這是很不禮貌的。嚴(yán)武怒目瞪視杜甫,，說： 杜審言的孫子,，妄想捋虎須是吧？ 在場的人都笑了起來,，從中斡旋調(diào)停,。嚴(yán)武說： 我和諸位飲酒,，圖的是高高興興，何至于羞辱到祖先呢,！ 事后,，嚴(yán)武的母親害怕嚴(yán)武心萌殺機(jī)，便用小船送杜甫一家離開了成都,。唐代宗大歷元年（766）,，杜甫沿江東下來到夔州（今重慶奉節(jié)）。這位五十六歲的老人,，在一次參加宴會時,，想重溫一下青年時期裘馬頗清狂的派頭，執(zhí)意馳馬前往,，結(jié)果墜馬摔傷,，但他仍然自鳴得意： 向來皓首驚萬人，自倚紅顏能騎射,。（《醉為馬墜,，諸公攜酒相看》）
　　 至于在詩歌上，杜甫就更自尊自愛,、當(dāng)仁不讓了,。他說吾祖詩冠古（《贈蜀僧閭丘師兄》），夸耀祖父杜審言的詩前無古人,；又說詩是吾家事（《宗武生日》），自稱詩歌是杜家的專業(yè),。對自己的詩文,，杜甫也自視很高，說賦或似（司馬）相如（《酬高使君相贈》）,，說集賢學(xué)士如堵墻,，觀我落筆中書堂（《莫相疑行》）?；蛟S正是因?yàn)橛羞@種超強(qiáng)的自信自傲,，才使杜甫成為唐代的詩圣吧！

　　 杜甫的民胞物與
　　 杜甫歷來被人們稱為人民詩人,，我們不說他的《茅屋為秋風(fēng)所破歌》,，不說他的“三吏”“三別”，讀一讀《又呈吳郎》就知道他是怎樣地關(guān)心百姓困苦了,。當(dāng)然,，這首詩同《宿五松山荀媼家》一樣，根本不是與草根階層的友情,，而是出于一種民胞物與的詩人良心,，為窮苦百姓深情呼喚：
　　 堂前撲棗任西鄰,，無食無兒一婦人。
　　 不為困窮寧有此,？只緣恐懼轉(zhuǎn)須親,。
　　 即防遠(yuǎn)客雖多事，便插疏籬卻甚真,。
　　 已訴征求貧到骨,，正思戎馬淚盈巾。
　　 在漂泊到四川夔府的第二年,，即大歷二年（767）,，杜甫住在瀼西的一所草堂里。草堂前有幾棵棗樹,，秋天,，西鄰的一個貧窮的寡婦常來打棗，杜甫還常常帶著孩子們?yōu)樗龔埩_拾棗,。后來,，杜甫把草堂讓給一位姓吳的親戚（即詩中吳郎），自己搬到東屯去了,。不料這位吳郎一來就在草堂的周圍插上籬笆,，嚴(yán)禁打棗。這樣就斷了這位寡婦的生計(jì),。杜甫聽說后便寫此詩去勸告吳郎,。以前杜甫寫過一首《簡吳郎司法》，所以此詩題作《又呈吳郎》,。雖然吳郎的年輩要比詩人小,，但杜甫用“呈”字既表示對吳郎的尊重，又表示自己對這事鄭重嚴(yán)肅的態(tài)度,，希望吳郎能夠重視且易于接受,。
　　 詩人把這個寡婦來打棗的前因后果告訴吳郎：那打棗的女人命運(yùn)很悲慘，沒有兒女,，沒有食物來源,，實(shí)在非常可憐,，值得大家同情,。然后勸吳郎設(shè)身處地地想一下，如果不窮困,，她為什么在別人的冷眼之下不顧自尊而到別家的棗樹上打棗呢,？我猜想她來打棗的時候，內(nèi)心一定有不安,，有擔(dān)心,，有恐懼,，正因?yàn)檫@樣，我們有吃有穿的人應(yīng)該多多幫助她,，和她親近些,，讓她感到心安。詩人表示也理解吳郎插籬笆的做法是為了防止意外,，但在現(xiàn)在這樣的情況下,，又有什么東西怕被遠(yuǎn)來的人偷走呢？現(xiàn)在,，官府加到老百姓的頭上的賦稅越來越多,，民不聊生。戰(zhàn)爭連年不斷,，哀鴻遍野,，無數(shù)百姓嗷嗷待哺，想到國家如此,，百姓如此,，我不禁老淚縱橫，哪里還考慮到自己的得失呢,？其言下之意,，現(xiàn)在生活動蕩，人民生活在苦難之中,，大家應(yīng)該同舟共濟(jì),，何必斤斤計(jì)較呢！
　　 一個寡婦,，無食無兒,，命運(yùn)是多么的悲涼，為什么淪落到這種地步,？詩人告訴我們，朝廷的一味征求,，使這個可憐的老婦貧困入骨了,。這就是說，這并非是老婦懶惰,，或者奢侈,，而是被無休無止的苛捐雜稅弄得貧困至極，只好到別人家棗樹下打一些棗子,，用來果腹,。這與老杜曾經(jīng)寫道《憶昔》里的“憶昔開元全盛日，小邑猶藏萬家室,。稻米流脂粟米白,，公私倉廩俱豐實(shí)……”時相比,，是多么大的落差！詩人在哀嘆老婦命運(yùn)的同時,，也哀嘆美好時代的消失,。
　　 大凡偉大的詩人，他深深地扎根于人民的豐厚土壤之中,，為人民而呼,，為人民而歌，李白,、杜甫,、白居易、蘇軾,，概莫能外,！

　　

　　　　
　　 30. 高適：人到老年思故人

　　 人日寄杜二拾遺(人日題詩寄草堂)
　　 人日題詩寄草堂，遙憐故人思故鄉(xiāng),。
　　 柳條弄色不忍見,，梅花滿枝空斷腸。
　　 身在遠(yuǎn)藩無所預(yù),，心懷百憂復(fù)千慮,。
　　 今年人日空相憶，明年人日知何處,。
　　 一臥東山三十春,，豈知書劍老風(fēng)塵。
　　 龍鐘還忝二千石,，愧爾東西南北人,。
　　 題目也叫《人日題詩寄草堂》，人日是正月初七,，那天屬人,，所以叫做“人日”，是古代非常重要的節(jié)日,，而現(xiàn)在人們都不知道了,。
　　 高適（700—765) ，漢族,。唐代邊塞詩人,。字達(dá)夫、仲武,，滄州(今河北省景縣)人,居住在宋中(今河南商丘一帶),。少孤貧，愛交游,，有游俠之風(fēng),，并以建功立業(yè)自期,。天寶八載(749)，經(jīng)睢陽太守張九皋推薦,應(yīng)舉中第,授封丘尉,。十一載,因不忍“鞭撻黎庶”和不甘“拜迎官長”而辭官,，又一次到長安。次年入隴右,、河西節(jié)度使哥舒翰幕,，為掌書記。安史亂后,，曾任淮南節(jié)度使,、彭州刺史、蜀州刺史,、劍南節(jié)度使等職,，官至,封渤海縣侯,。世稱“高常侍”,。 有《高常侍集》等傳世。永泰元年（765年）卒,，終年65歲,，贈禮部尚書，謚號忠,。
　　 這是高適晚年詩作中最動人的一篇,。杜甫接到這首詩時，竟至“淚灑行間,，讀終篇末”（《追酬高蜀州人日見寄并序》）,。這首懷友思鄉(xiāng)的詩之所以感人，主要是它飽含著特定的歷史內(nèi)容,，把個人遭際與國家命運(yùn)緊密連結(jié)起來了,。高適和杜甫早在天寶初年就成了意氣相投的朋友，與李白一起游玩山東名山,，題目都懷有杰出的才華,，又同樣落魄不偶，所以意氣相投,，結(jié)下了深厚的友誼,，后來因?yàn)楦髯詫ふ易约喝松淖鴺?biāo)而分散了,。
　　 后來高適逐漸發(fā)跡,，混得風(fēng)生水起，成為盛唐詩人里官位最高的一員,。
　　 安史亂起,，高適與李白,、杜甫相反，成了肅宗的人,，很快飛黃騰達(dá)起來,。他在肅宗面前參贊軍機(jī)，為皇上賞識,，兼御史大夫,、揚(yáng)州都督府長史、淮南節(jié)度使,，詔與來瑱率本部兵平江淮之亂,，會于安州。高適的軍隊(duì)將要渡江,，永王李璘就被打敗了,。這樣，他也立了功,，得了獎,，官也就做得更大了。郭沫若在《李白與杜甫》里就批評他說：
　　 高適既是討伐永王的統(tǒng)帥,，李白自然也就是他所討伐的對象,。李白的下獄是否
　　 出于高的指令不得而知，他至少采取著作壁上觀的態(tài)度,，這在受者直等于幸災(zāi)樂
　　 禍,。因此，李白對高適的感情也就可想而知了,。
　　 郭老認(rèn)為,，李白有《送張秀才謁高中丞》一詩，實(shí)際上是對高適的一篇《廣絕交書》,。從李白詩來看,，郭沫若這一論斷不無道理。有興趣的朋友,，我們可以討論一下,。
　　 由于“負(fù)氣敢言”，遭到內(nèi)臣李輔國等的讒毀,，被解除兵權(quán),，留守東京。乾元二年（759）,，出為彭州刺史,。同年年底，杜甫流浪到西川,，依靠嚴(yán)武的幫助,，建起了草堂，生活漸趨安定下來,。高適從彭州寄詩問訊,，饋贈糧食。上元元年（760）,，高適改任蜀州（治所在今四川崇慶）刺史,，杜甫從成都趕去看望。這時,，高適年將六十,，杜甫也將五十，他鄉(xiāng)遇故知,，短暫的聚會,，更加深了別后的相思。到了上元二年（761）人日這天,，高適寫了這詩,，寄到成都草堂，感嘆歲月流逝,，緬懷昔日的深厚友情,。
　　 詩首先從新年又來，想到兩人又添了一歲,，人生能有多少次過年,？特別是老杜四處漂泊，自己也遠(yuǎn)離故鄉(xiāng),，“遙憐故人思故鄉(xiāng)”一句,，嘆友也是嘆自己。年紀(jì)這么老了,，還漂泊在外,，不是很可悲么？因此,，盡管外界漸漸露出春色,，可是哪里有心思去欣賞呢？接著,，高適發(fā)起牢騷來了,，自己身離朝廷，在遙遠(yuǎn)的地方,，哪能參與朝廷的決策,？因此,，常常憂心忡忡，思慮千般?，F(xiàn)在老朋友之間可以互相聯(lián)系，表達(dá)懷念,，然而,，到明年，我們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當(dāng)初蹉跎歲月,，幾乎三十年，哪里知道此生長期漂泊在塵海里,！可是,，比較起來，我比你還算是好的,，拿著二千石的俸祿,，使我這個永遠(yuǎn)漂泊的人感到辜負(fù)了這么多的薪資了。
　　 言下之意,，對杜甫身懷超群學(xué)識,，卻居無定所，貧困交加的遭遇的更為同情,。
　　 高適為唐代著名的邊塞詩人,，與岑參并稱“高岑”。筆力雄健,，氣勢奔放,，洋溢著盛唐時期所特有的奮發(fā)進(jìn)取、蓬勃向上的時代精神,。最著名的詩篇是《燕歌行》,。然而，筆者卻特別喜歡他的那首七絕《送董大》：
　　 千里黃云白日熏,，北風(fēng)吹雁雪紛紛,。
　　 莫愁前路無知己，天下誰人不識君,！
　　 朋友在灰心喪氣的時候,，我們送上這一首詩，尤其是最后兩句,，不是很有鼓舞人心的力量嗎,？

　　 人日寄杜二拾遺
　　 人日題詩寄草堂，遙憐故人思故鄉(xiāng),。
　　 柳條弄色不忍見,，梅花滿枝空斷腸,。
　　 身在遠(yuǎn)藩無所預(yù)，心懷百憂復(fù)千慮,。
　　 今年人日空相憶,，明年人日知何處。
　　 一臥東山三十春,，豈知書劍老風(fēng)塵,。
　　 龍鐘還忝二千石，愧爾東西南北人,。
　　 題目也叫《人日題詩寄草堂》,，人日是正月初七，那天屬人,，所以叫做“人日”,，是古代非常重要的節(jié)日，而現(xiàn)在人們都不知道了,。
　　 高適（700—765) ,，漢族。唐代邊塞詩人,。字達(dá)夫,、仲武，滄州(今河北省景縣)人,居住在宋中(今河南商丘一帶),。少孤貧,，愛交游，有游俠之風(fēng),，并以建功立業(yè)自期,。天寶八載(749)，經(jīng)睢陽太守張九皋推薦,應(yīng)舉中第,授封丘尉,。十一載,因不忍“鞭撻黎庶”和不甘“拜迎官長”而辭官,，又一次到長安。次年入隴右,、河西節(jié)度使哥舒翰幕,，為掌書記。安史亂后,，曾任淮南節(jié)度使,、彭州刺史、蜀州刺史,、劍南節(jié)度使等職,，官至,封渤海縣侯,。世稱“高常侍”,。 有《高常侍集》等傳世,。永泰元年（765年）卒，終年65歲,，贈禮部尚書,，謚號忠。
　　 這是高適晚年詩作中最動人的一篇,。杜甫接到這首詩時,，竟至“淚灑行間，讀終篇末”（《追酬高蜀州人日見寄并序》）,。這首懷友思鄉(xiāng)的詩之所以感人，主要是它飽含著特定的歷史內(nèi)容,，把個人遭際與國家命運(yùn)緊密連結(jié)起來了,。高適和杜甫早在天寶初年就成了意氣相投的朋友，與李白一起游玩山東名山,，題目都懷有杰出的才華,，又同樣落魄不偶，所以意氣相投,，結(jié)下了深厚的友誼,，后來因?yàn)楦髯詫ふ易约喝松淖鴺?biāo)而分散了。
　　 后來高適逐漸發(fā)跡,，混得風(fēng)生水起,，成為盛唐詩人里官位最高的一員。 　　

　　 安史亂起,，高適與李白,、杜甫相反，成了肅宗的人,，很快飛黃騰達(dá)起來,。他在肅宗面前參贊軍機(jī)，為皇上賞識,，兼御史大夫,、揚(yáng)州都督府長史、淮南節(jié)度使,，詔與來瑱率本部兵平江淮之亂,，會于安州。高適的軍隊(duì)將要渡江,，永王李璘就被打敗了,。這樣，他也立了功,，得了獎,，官也就做得更大了,。郭沫若在《李白與杜甫》里就批評他說：
　　 高適既是討伐永王的統(tǒng)帥，李白自然也就是他所討伐的對象,。李白的下獄是否
　　 出于高的指令不得而知,，他至少采取著作壁上觀的態(tài)度，這在受者直等于幸災(zāi)樂
　　 禍,。因此,，李白對高適的感情也就可想而知了。
　　 郭老認(rèn)為,，李白有《送張秀才謁高中丞》一詩,，實(shí)際上是對高適的一篇《廣絕交書》。從李白詩來看,，郭沫若這一論斷不無道理,。有興趣的朋友，我們可以討論一下,。
　　 由于“負(fù)氣敢言”,，遭到內(nèi)臣李輔國等的讒毀，被解除兵權(quán),，留守東京,。乾元二年（759），出為彭州刺史,。同年年底,，杜甫流浪到西川，依靠嚴(yán)武的幫助,，建起了草堂,，生活漸趨安定下來。高適從彭州寄詩問訊,，饋贈糧食,。上元元年（760），高適改任蜀州（治所在今四川崇慶）刺史,，杜甫從成都趕去看望,。這時，高適年將六十,，杜甫也將五十,，他鄉(xiāng)遇故知，短暫的聚會,，更加深了別后的相思,。到了上元二年（761）人日這天，高適寫了這詩,，寄到成都草堂,，感嘆歲月流逝,，緬懷昔日的深厚友情。
　　 詩首先從新年又來,，想到兩人又添了一歲,，人生能有多少次過年？特別是老杜四處漂泊,，自己也遠(yuǎn)離故鄉(xiāng),，“遙憐故人思故鄉(xiāng)”一句，嘆友也是嘆自己,。年紀(jì)這么老了,，還漂泊在外，不是很可悲么,？因此,，盡管外界漸漸露出春色，可是哪里有心思去欣賞呢,？接著,，高適發(fā)起牢騷來了,，自己身離朝廷,，在遙遠(yuǎn)的地方，哪能參與朝廷的決策,？因此,，常常憂心忡忡，思慮千般?，F(xiàn)在老朋友之間可以互相聯(lián)系,，表達(dá)懷念，然而,，到明年,，我們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當(dāng)初蹉跎歲月,，幾乎三十年,，哪里知道此生長期漂泊在塵海里！可是,，比較起來,，我比你還算是好的，拿著二千石的俸祿,，使我這個永遠(yuǎn)漂泊的人感到辜負(fù)了這么多的薪資了,。
　　 言下之意，對杜甫身懷超群學(xué)識,，卻居無定所,，貧困交加的遭遇的更為同情,。
　　 高適為唐代著名的邊塞詩人，與岑參并稱“高岑”,。筆力雄健,，氣勢奔放，洋溢著盛唐時期所特有的奮發(fā)進(jìn)取,、蓬勃向上的時代精神,。最著名的詩篇是《燕歌行》。然而,，筆者卻特別喜歡他的那首七絕《送董大》：
　　 千里黃云白日熏,，北風(fēng)吹雁雪紛紛。
　　 莫愁前路無知己,，天下誰人不識君,！
　　 朋友在灰心喪氣的時候，我們送上這一首詩,，尤其是最后兩句,，不是很有鼓舞人心的力量嗎？

　　31．常建難倒歐陽修

　　 常建是盛唐時的詩人,?！短撇抛觽鳌氛f他是長安人，開元十五年（727）進(jìn)士,。天寶中年為盱眙尉（九品官）,。一生沉淪失意，郁郁不得志,；但性格耿介,，自重品德修養(yǎng)。與王昌齡有文字相答,。其詩意境清迥,，語言洗煉自然，藝術(shù)上有獨(dú)特造詣,。殷璠《河岳英靈集》首列常建詩,，評論說：“建詩似初發(fā)通莊,卻尋野徑,百里之外,方歸大道。所以其旨遠(yuǎn),其興僻,；佳句輒來,惟論意表,。”并舉“松際露微月,清光猶為君”(《宿王昌齡隱處》)等句,，稱其“警策”,；尤推服《吊王將軍墓》,認(rèn)為善敘悲怨,勝過潘岳。
　　 歷來唐詩選本都選他的那首《題破山后禪院》，全詩是：
　　 清晨入古寺,，初日照高林,。
　　 竹徑通幽處，禪房花木深,。
　　 山光悅鳥性,，潭影空人心。
　　 萬籟此都寂,，但余鐘磬音,。
　　 大約這首詩是常建最有名的作品了。
　　 清晨,，詩人隨意漫步,，不覺走進(jìn)這座古寺里，旭日慢慢地從東方升起,，照耀著高聳的叢林上,。那一條曲折的小路闃無人跡，它通向遠(yuǎn)處幽靜的地方,，而和尚們念經(jīng)打坐的禪房門前卻花木森森,。面前是山光明凈，鳥兒歡歌,，潭影使人心境一片澄明,，只有那悠悠鐘磬的回聲，時時地繚繞在耳際,。
　　 幽靜的竹林,、禪房的花木,、清澈的水潭,，鳥兒的歡歌，裊裊的鐘磬聲……這些美好的意象構(gòu)成了清幽高雅的意境,，使讀者沉浸其中,，頓去俗念。真所謂“鳶飛戾天者,，望峰息心,；經(jīng)綸世務(wù)者，窺谷忘反”,。這樣幽雅的環(huán)境,，還想什么世俗所追求的金錢名利呢？
　　　　“曲徑通幽”已經(jīng)是人們常用的成語,，里面包含了美往何處尋的道理,。人們總不太喜歡那“曲徑”，總感到曲徑太幽深、麻煩了,。其實(shí),，“美”并非都在熱鬧之處，它可能潛藏在這回轉(zhuǎn)之間,，或者在峰回路轉(zhuǎn)的曲徑的前端,。只有明白之士，通達(dá)之人方能明白“曲徑通幽”的深刻內(nèi)涵,。那垂釣于濮水者的莊子,，“水擊三千里，摶扶搖而上者九萬里,，去以六月息者也,。”曲徑的那一端,，是只屬于莊子的逍遙美景,；歸去來兮的陶淵明，寧可放棄那外表華麗實(shí)質(zhì)污濁的官場生活,?！暗菛|阜以舒嘯，臨清流而賦詩”,，尋求心中的桃源美景,。

　      32．唐詩里最牛的七絕

　　 古代許多詩論里，總常常評論唐代七絕那首詩第一,，或是王之渙的《涼州詞》,，或是王昌齡的《出塞》，或者是李白的《朝發(fā)白帝城》,。但是,，隨著時空的變異，人們總忘不了張繼那首《楓橋夜泊》,。尤其是我們一衣帶水的日本友人,。
　　 一個詩人，他寫的詩比他的本人有名,，這就是張繼了,，這在浪漫的唐朝是一個特例，這對張繼來說是他做作為詩人最大的不幸,，也是最大的幸運(yùn),，一個人，一輩子,，一首詩,，已經(jīng)足夠。是張繼成就了《楓橋夜泊》，更是《楓橋夜泊》成就了張繼,，假使沒有《楓橋夜泊》,，時光流轉(zhuǎn)千年以后，沒有人會知道張繼是誰,。
　　 如果不是一千多年前一次偉大的失眠,，中國浩如煙海的詩歌叢林中就少了一首絕妙好詩,。

　　所有的故事得從那次失眠說起,，關(guān)于楓橋,，關(guān)于一個落魄詩人的黃粱美夢……
　　 在唐朝,，所有讀書人的命運(yùn)只和一件事情有關(guān)，那就是進(jìn)京趕考,?！　」耸兰o(jì)里的某一天,，一個書生來到了當(dāng)時的首都長安,，長安是一個繁華如夢的城市,。像時下所有的莘莘學(xué)子一樣，當(dāng)時的青年才俊張繼在經(jīng)歷了十年寒窗苦讀之后,，帶著父老鄉(xiāng)親的期望,，懷著金榜題名的夢想，踏上了通往長安的漫漫旅途,?？上У氖牵瑥埨^經(jīng)過十年寒窗的苦讀,，長途跋涉,，來到京城，卻與金榜題名無緣,。鎩羽而歸,。這種心情，大家都能理解吧,！
　　 真是幾家歡樂幾家愁,。
　　 人群散去,，張繼也該離開了,。長安，已經(jīng)不再屬于他的城市,，已經(jīng)不再屬于他的世界了,。　　
　　 長安也依舊熱鬧,，越熱鬧越寂寞,，熱鬧的是長安，寂寞的是張繼。原本以為可以“一日看盡長安花”,，原本以為可以在瓊林宴上把酒言歡,，原本以為可以騎大馬，穿錦衣,，參加瓊林宴……然而這一切都將成為泡影,，十年的心血付諸東流。
　　 張繼心灰意冷的從長安乘船去蘇州,。在小船的搖晃中,，張繼輾轉(zhuǎn)難眠。不覺中,，小船已?？吭诹颂K州寒山寺旁的楓橋邊。此刻夜半鐘起,，江楓颯颯,，漁火點(diǎn)點(diǎn)，他不禁對景吟起詩來：
　　 月落烏啼霜滿天,，江楓雨火對愁眠,。
　　 姑蘇城外寒山寺，夜半鐘聲到客船,。
　　 有一句俗話說：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鐘,。廟宇里從古到今，都專門有和尚從事撞鐘的活計(jì),。那種活挺辛苦,，也非常無聊。但是,，做了和尚,，青燈黃卷，哪里能夠有豐富多彩的生活??？他們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六根清凈,，不染紅塵。然而,，那廟宇里的鐘聲,，總不時地撩撥著人們的心房，尤其是旅人的心,。
　　 一首《楓橋夜泊》,，使一個詩人一座橋一座寺院蜚聲海內(nèi)外一千多年,。
　　 從此，楓橋,、寒山寺就是呼吸在詩的意蘊(yùn)里,。踏上通向楓橋、寒山寺的路,，就踏上了一條詩的甬道,。一路上，撩撥著人的,、牽惹著人的,、使人躍躍欲試的、令人心往神追的,，都是詩──古賢的詩,、今人的詩，以及詩一樣美妙的傳說,。
　　 詩傳到了宋朝,，引起的文壇主帥歐陽修的興趣。寒山寺在吳縣西,，歐陽修是江西廬陵人,，對江南的風(fēng)俗還是很了解的，他在《六一詩話》批評說：“句則佳矣,，但三更不是打鐘時,！”究竟在江南蘇州一帶，廟宇里在半夜三更會不會打鐘,？對此后人多有論說,。
　　 南宋文學(xué)家葉夢得在《石林詩話》中指出：“此地（指姑蘇）有夜半鐘，謂之無常鐘,，歐陽以為病語,，非也?！蹦纤挝膶W(xué)家胡仔在〈苕溪漁隱叢話〉中說的更為具體,，他曾去過蘇州，宿一寺中,，夜半聞鐘聲,，問僧何故？僧說“夜半鐘聲何足怪乎”,！尋問其他寺廟也都一樣,。才知道半夜鐘聲只有姑蘇才有，大家都以事實(shí)證明了張繼詩句不誤,。
　　 《唐詩紀(jì)事》的作者計(jì)有功列舉唐代多首詩來說明歐陽修批評欠妥：“此地有夜半鐘,，名無常鐘，歐陽以為語病,，非也,。然亦不止姑蘇有之，于鵠'遙聽維山半夜鐘’,，白樂天'半夜鐘聲后’,，皇甫冉'夜半隔山鐘’，溫庭筠'無復(fù)松窗半夜鐘’,，陳羽'隔水悠揚(yáng)午夜鐘’,，乃知唐人詩多用此?！?br>　　 而明人胡元瑞卻這樣說：“'夜半鐘聲到客船,。’談?wù)呒娂?，皆為昔人愚弄,。詩流借景立言，惟在聲律之調(diào),，興象之合,，區(qū)區(qū)事實(shí)，彼豈暇計(jì),？無論夜半是非,，鐘聲聞否未可知?！彼J(rèn)為,，究竟夜半鐘聲有沒有無關(guān)宏旨，詩人是借景抒情,，表達(dá)自己心情的不寧而已,。
　　 筆者認(rèn)為胡元瑞此說最有道理。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日本人非常喜歡這首《楓橋夜泊》,，在他們的小學(xué)課文里，就有這首詩,。1937年,，日本鬼子占領(lǐng)蘇州后，大肆掠奪中國文物,。他們也覬覦上了蘇州寒山寺《楓橋夜泊》詩碑,。這一陰謀的幕后推手就是臭名昭著的甲級戰(zhàn)犯松井石根大將。得知南京淪陷后,，松井策馬狂奔帶寒山寺拍下了詩碑的照片,。后進(jìn)一步向日本天皇密奏寒山寺的詩碑事,，引起天皇的極大興趣。
　　 裕仁接到松井石根的照片,，大喜,，在次日特意召見了日軍參謀次長多田駿，表示想一睹寒山寺《楓橋夜泊》詩碑的真容,。于是,，多田駿出了一個餿主意，讓裕仁下詔書給松井大將,，把《楓橋夜泊》詩碑從蘇州運(yùn)往日本,。松井石根接到敕電后，想到寒山寺內(nèi)《楓橋夜泊》詩碑在蘇州乃至華夏民眾心目中的地位,，不能強(qiáng)行掠碑,，于是有著日本軍界“九尾狐”之稱的他，召見了日本大阪朝日新聞社隨軍記者長谷川信彥,，商議如何“巧取”《楓橋夜泊》詩碑,。
　　 經(jīng)過一番密謀，詭計(jì)悄然實(shí)施,。1939年3月14日,，應(yīng)日本人要求，南京偽維新政府派出了偽行政院宣傳局科長陶艾抵達(dá)蘇州,，向偽省府接洽博覽會事宜,，要求就地代雇參加?xùn)|亞建設(shè)博覽會的刺繡、泥水,、造艇等工人,。
　　 1939年3月15日，受日寇控制的《蘇州新報(bào)》第2版,，以“大阪朝日新聞社舉辦東亞建設(shè)博覽會”為標(biāo)題,，說“大阪朝日新聞社定于本年4月1日起，在日本大阪甲子園舉辦東亞建設(shè)博覽會,，并分函偽維新,、臨時兩政府及滿洲國，征求治下名貴及特色手工參加該會,，偽維新政府方面已派員向蘇州偽省府接洽,，在蘇州就地招刺繡女工和泥水匠、造艇匠參加?xùn)|亞建設(shè)博覽會”,。但是,，這條新聞中絲毫沒有提到寒山寺詩碑之事。
　　 次日,，《蘇州新報(bào)》第2版刊發(fā)了一條新聞,，這條新聞的主標(biāo)題是《寒山寺碑運(yùn)日》,，副標(biāo)題是《參加大阪東亞建設(shè)博覽會》，文中寫道：“日本朝日新聞社定期在大阪甲子園舉辦東亞建設(shè)博覽會,。茲悉該社此次舉辦之展覽會中,，除陳列名貴出（展）品外,，并以唐代詩人張繼所詠之《楓橋夜泊》詩聞名中外,，因此圓（寒）山寺之名隨之大噪，至陽春三月,，來蘇州踏青尋芳之騷人墨客,，亦以一臨斯地憑吊為幸，而東邦人士旅蘇（州）者亦糜（靡）不前往一游為暢,，故特在會中仿照寒山寺假造一所,，為逼真起見，將寒山寺碑即日搬運(yùn)赴滬,，再轉(zhuǎn)運(yùn)至大阪陳列,，屆時東鄰友邦人士之未履中土者，得能摩挲觀賞,，用意良善,，并聞此碑一俟大會閉幕再行運(yùn)歸原處，是則東渡后之寒山寺碑將益增其聲價(jià)矣,！”
　　 據(jù)說,，當(dāng)松井石根看了《蘇州新報(bào)》的“運(yùn)碑”報(bào)道后，認(rèn)為自己是妙計(jì)天成,，無人能識破,。隨后，他命部下特高課課長小丘策劃了一個“天衣行動”,，組織精干特工喬裝成海盜,，隨時待命；另派干練特工在日本本土博覽會結(jié)束時對《楓橋夜泊》詩碑進(jìn)行掉包,，用假碑換下真碑,，待運(yùn)碑船啟程返回途中，待命的“海盜”特工迅速采取手段,，使運(yùn)碑船和假碑同沉汪洋,，而真碑則被留在日本。
　　 自古以來,，張繼的《楓橋夜泊》詩,，在日本眾所周知、家喻戶曉,，還被編入教科書,，影響遠(yuǎn)超過了同是唐代詩人的李白和杜甫,。而且，清代俞樾在《重修寒山寺記》一文中也說過：“凡日本文墨之士,，見則往往言及寒山寺,，且言其國三尺之童，無不能誦是詩,?！?br>　　 “日本人對寒山寺情有獨(dú)鐘，可謂到了癡迷的地步,，還仿蘇州的寒山寺,，在日本東京也建造了一個寒山寺，而且刻了《楓橋夜泊》詩碑,?！边@究竟是何因呢？汪祖民介紹,，公元753年12月20日,，66歲高齡并且雙目失明的大唐和尚鑒真，在日本遣唐使藤原清河一行的陪同下東渡弘法,。所以,，中國的佛教和文化在日本影響深遠(yuǎn)。而且,，寒山的300多首詩作也流傳到了日本,，被許多日本僧人喜愛、研究,。自北宋日本僧人成尋向浙江天臺山國清寺僧禹珪乞寒山詩開始,，日本至今所藏的寒山詩版本為數(shù)可觀，其原因在于寒山詩的“口語化”,，以及所謂的“寒山精神”,。

　　 33. 前度劉郎又重來

　　 劉禹錫也是永貞革新的積極參與者，也與柳宗元一樣,，被貶到南方,。十年后才被朝廷召回。十年,，在歷史的長河里只是短暫的一瞬,，然而對于一個人來說，卻是年華最絢麗的青年時代被葬送了,。所以,，老劉說心里有不平，也有憤慨。一到朝廷,，發(fā)現(xiàn)出現(xiàn)了許多新貴,，在他面前耀武揚(yáng)威。哈哈,，你們算什么東西,，居然在老子面前擺起架子來了，真是豈有此理,！他憤然寫了《元和十年自朗州至京,，戲贈看花諸君子》諷刺這些新貴：
　　 紫陌紅塵拂面來，無人不道看花回,。
　　 玄都觀里桃千樹,，都是劉郎去后載,。
　　 從表面上看,，詩前兩句是寫看花的盛況，人物眾多,，來往繁忙,，一路上紅塵滾滾，人來人往,，川流不息,。問他們?yōu)槭裁催@樣興奮啊,？這些人都說“看花回來,，玄都觀里的桃花開得茂盛極了”，“無人不道”四字寫盡人們看花歸途中的愉悅激動神態(tài),，那玄都觀里桃花的繁榮美好,，可以從言外想見。后兩句由物及人,，關(guān)合到自己的境遇,。自己十年前在長安的時候，根本還沒有如此眾多的桃花,，去國十年,，后栽的桃樹都長大了，并且花開得如此吸引人,。這次回到京城,，看到的卻是這番春色，真是“樹猶如此,，人何以堪”,！
　　 從骨子里看，此詩運(yùn)用比興，千樹桃花,，不過是十年以來鉆營取巧而在政治上上位的新貴,，他們用盡一切宵小伎倆，黨同伐異,，登上權(quán)力頂峰,，竟不知人間有羞恥兩字。那些看花的人,，都是些奔走權(quán)門,、趨炎附勢之徒。他們?yōu)榱烁毁F利祿,，諂媚佞臣,，就如同在紫陌紅塵之中，趕著熱鬧去看桃花一樣,，對千樹新桃極盡吹牛拍馬,，阿諛逢迎之能事，說,，桃花開得多艷麗啊,，多美啊，世界上再也沒有這樣漂亮的桃花了之類的奉承話,。劉禹錫盡管遭貶十年,，卻沒有夾緊尾巴做人，收斂一下,，依舊不改其剛硬的性格,，對他們有的是蔑視、鄙??！他知道：三月桃花滿樹紅，風(fēng)吹雨打一場空,，越是炫耀自己,，越是容易凋零，有什么了不起呢,！
　　 這樣,，他又一次觸怒了那些手握權(quán)柄者，又一次遭受打擊——去更遠(yuǎn)更窮苦的邊郡當(dāng)刺史,。名義上官是升了,，處境卻更加困難了。
　　 劉禹錫后重新被起用,，十余年后回到京城,，又寫了一首《再游玄都觀》,，詩前有作者小序云：“余貞元二十一年為屯田員外郎時，此觀未有花,。是歲出牧連州,，尋貶朗州司馬。居十年,，召至京師,，人人皆言有道士手植仙桃滿觀，如紅霞,。遂有前篇,，以志一時之事。旋又出牧,。今十又四年,，復(fù)為主客郎中。重游玄都觀,，蕩然無復(fù)一樹,。唯兔葵、燕麥動搖于春風(fēng)耳,。因再題二十八字,，以俟后游。時大和二年三月,。”詩曰：
　　 百畝庭中半是苔,，桃花凈盡菜花開,。
　　 種桃道士歸何處？前度劉郎又重來,。

        哈哈,，你們這些艷麗的桃花，現(xiàn)在在哪里??？我卻又回朝廷里！其性格之倔強(qiáng),，不屈不撓,，令人感動，但正因?yàn)樗麤]有像白居易那樣“臉上滅除憂喜色,，胸中消盡是非心”,，還寫這樣的詩，有人批評他狷介狂傲,，所以始終不能他登上權(quán)力的頂峰,。然而，與其低眉折腰事權(quán)貴，倒不如清清白白做人,，認(rèn)認(rèn)真真工作,。

　　

　　 34. 病樹前頭萬木春

　　唐敬宗寶歷二年（826），劉禹錫由和州刺史罷歸洛陽,，從此,，多年的流放生涯結(jié)束了。白居易也因病免去蘇州刺史,，兩人在返京都途中,，在揚(yáng)州相遇，彼此神交已久,，并有書信往來,，但在很長時間內(nèi) ，一直不曾謀面,。神交已久,，初次相逢，久遭劫難,，既喜且悲,，彼此談起了過去在政治上遭受打擊、迫害的事情,，感慨萬端,。白居易在筵席上寫了一首《醉贈劉二十八使君》：
　　 為我引杯添酒飲，與君把箸擊盤歌,。
　　 詩稱國手徒為爾,，命壓人頭不奈何。
　　 舉眼風(fēng)光長寂寞,，滿朝官職獨(dú)蹉跎,。
　　 亦知合被才名折，二十三年折太多,。
　　劉,、白兩人才華難分伯仲，白居易也遭受過貶職,，離開京城長安多年在外,。“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格外興奮,。白居易自然要“為我引杯添酒飲”，并要“與君把箸擊盤歌”,，痛快一番,。他對劉禹錫的詩才由衷欽佩,，“詩稱國手”絕非吹捧之詞。然而“詩稱國手徒為爾”,，既感傷劉亦是自傷,。杰出的才能有什么用？換來的竟然是這樣的遭遇,，真是“命壓人頭不奈何”?。‰m然他一直認(rèn)為能者的命運(yùn)往往被才名所折損,，但如老劉那樣,，竟然一貶二十多年，這折損也是太多太惡毒了,。
　　全詩充滿了對朋友的欽佩,、贊揚(yáng)、同情,、嘆惜,。格調(diào)低沉，感嘆唏噓,，顯得那樣悲愴凄涼與無可奈何,。
　　 但劉禹錫卻沒有像老白那樣凄涼與悲愴，《酬樂天揚(yáng)州初逢席上見贈》一詩針對白詩寫出自己心中的感慨：
　　 巴山楚水凄涼地,，二十三年棄置身,。
　　 懷舊空吟聞笛賦，到鄉(xiāng)翻似爛柯人,。
　　 沉舟側(cè)畔千帆過,，病樹前頭萬木春。
　　 今日聽君歌一曲,，暫憑杯酒長精神
　　 聽了白居易歌詩后，詩人想起自己這么多年來所遭受的種種坎坷與不幸,，抑制不住內(nèi)心的激動：“巴山楚水凄涼地,，二十三年棄置身?！庇镭懜镄率『?，他備受打擊、迫害,，被逐出京,，遠(yuǎn)謫南荒，一貶再貶,，在嶺南,、巴山,、楚水這些荒涼的少數(shù)民族聚居之地，度過了二十三年（805——826）的貶謫生活,，就如一件東西被人拋棄在那里,。二十三年，在人的一生中,，有幾個二十三年?。q月蹉跎,，盛年早就付諸流水了,。而今已近知天命之年，壯志未酬,，兩鬢先斑,，已經(jīng)垂垂老矣，想到這些,，詩人怎能不滿腔憤怒,！被流放到“凄涼地”，而又“棄置”不顧,，朝廷那些權(quán)要對他的態(tài)度是多么的殘酷,！說出了壓在自己頭上的并不是什么“命”，而是外界惡勢力的迫害,，委婉地否認(rèn)了白居易所謂被命運(yùn)所折的說法,。
　　 接著從自己的不幸遭遇轉(zhuǎn)到對已過世的戰(zhàn)友的懷念和對時勢的感慨?！皯雅f空吟聞笛賦”,，三國魏末時，司馬昭擅權(quán),，向秀的好友稽康,、呂安，因得罪了他而被殺害,，有一天傍晚,，向秀路過稽康故居山陽，聽到鄰人吹笛,，馬上想起稽康和呂安,，心情十分悲痛，便寫了《思舊賦》,。永貞革新失敗后,，王叔文被殺害，王伾,、凌準(zhǔn),、柳宗元等先后死于貶所?，F(xiàn)在自己年老歸來，不見昔日風(fēng)雨同舟的戰(zhàn)友,，不禁有向秀聞笛懷友之感,。詩人以向秀自比，借以表達(dá)對柳宗元等亡友的懷念,。
　　 另外,，《述異記》有這樣一個故事：晉人王質(zhì)入山采樵，看見兩個童子下棋,，他在旁觀看,，看完一局棋后，發(fā)現(xiàn)他的斧頭木柄已經(jīng)爛掉,?；氐郊亦l(xiāng)，時間已過了一百年,，同時代的人早已死了,。“棋罷不知人換世”,，這次回歸故鄉(xiāng),，就象那個采樵歸來的王質(zhì)一樣，恍如有隔世之感,。借此眼下抒發(fā)時局多變,、世事全非的感慨。
　　 盡管暮年將至,，疾病纏身,，有如“沉舟 ”、“病樹”,，再不能負(fù)重前驅(qū)了,。但是，詩人對未來,、對后進(jìn)并不失望,，堅(jiān)信沉舟側(cè)畔，必然有千帆競渡,，病樹前頭，一定會萬木爭春,，光明終究會戰(zhàn)勝黑暗,。正如他在另一首詩中所說的：“芳林新葉催陳葉，流水前波讓后波,?！保ā稑诽煲娛?，傷微之敦詩晦叔三君子皆有深分，因成是詩以寄》）對未來仍充滿信心,。針對白居易贈詩中“舉眼風(fēng)光長寂寞,，滿朝官職獨(dú)蹉跎”，他的回答并不消極,，顯出了開朗的胸襟和遠(yuǎn)大的目光,。
　　 全詩語言極概括精煉，出色地表達(dá)了豐富而深刻的思想內(nèi)容,，陸機(jī)在《文賦》里說：“立片言于居要,，乃一篇之警策?！鳖i聯(lián)就是全詩之警策,。造意新，立意高,，含意深,，詩人把對自己的身世感嘆和對未來的深刻認(rèn)識，巧妙地寓托于形象化的畫面里,，使詩更具有哲理意味,，對人們富有啟發(fā)，自唐以來就廣為傳誦,。后人作為比喻借用時,，賦予其新意，常用來說明這樣一個道理：事物總是在不斷地發(fā)展變化的,，新陳代謝乃是宇宙中的普遍規(guī)律,，陳舊的事物必然衰敗，新的事物總要生長,，我們不應(yīng)只看到衰老的事物,，更不應(yīng)為它們的死亡而感嘆，相反,，應(yīng)該把我們的希望寄托在新的充滿生命力的事物上,。
　　 白居易在《劉白唱和集解》里說了這樣一段很真誠的肺腑之言：
　　 予頃與元微之唱和頗多，或在人口,，常戲之云：“仆與足下二十年來為文友詩
　　 敵,，幸也，亦不幸也,。今垂老復(fù)遇夢得,，得非重不幸耶？夢得夢得,，文之神妙,，
　　 莫先于詩,。若妙與神，則吾豈敢,？如夢得'雪里高山頭白早,，海中仙果子生遲’、
　　 '沉舟側(cè)畔千帆過,，病樹前頭萬木春’之句之類,，真謂神妙?！?br>　　 真心拜服劉禹錫的詩才,，讓其出一頭地，這對于白居易來說,，的確難能可貴,。客觀地說,，白居易與劉禹錫的關(guān)系遠(yuǎn)不如與元稹的感情深厚,。他們之間的關(guān)系并不是志同道合心心相印如弟如兄的那種關(guān)系，而是烈士暮年寂寞歲月里的酒朋詩侶,。白居易與劉禹錫相遇時,，都年近五十，他已經(jīng)決心吸取教訓(xùn),，一心獨(dú)善其身,，故沒有多少從政的宏圖大志，報(bào)國雄心,。先前他也不贊成永貞革新,，與劉結(jié)交，只是都有過被貶遠(yuǎn)地的經(jīng)歷,，也服膺劉禹錫的才華,，同情劉禹錫命運(yùn)多舛。后來兩人同樣閑居洛陽,，遂不問政事,，一味飲酒賦詩，成為常常見面的老朋友,，將休閑進(jìn)行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