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來源:散文詩刊
守候春天
1
天雨瀟瀟,,吟哦一春的情懷。
綻開的花蕾,,吐著心底的無奈,,能有誰來采摘這腔炙熱的苦衷,擱在樓臺的倩影,涼透了孤窗的寧靜,。
飄零的詩,,在空中搖曳。
瓣瓣都是給你的清香,,蔓延了這個冷漠的世界,,滲入無語的眸,凝固在高處的檐欄,。
與一竹的清音相會,。
卻走不出笛聲的深處。
是醉了,,倒在回憶的淚水里,,總是痛得不止。
2
掌心的蝶,,在給我讀詩,。
對著陽光,一首好聽的春天,,綠了窘困的眼睛,,靈感在額頭蘇醒,心語如溪,,涓涓在今天的岸埂,。
等候一個人。
很難,。
疲憊在無影的草叢,,與風(fēng)訴一場真實的故事。
我在哪里,?
故事的情節(jié)里只有一個破碎的王子,,坐在高坡的境地守望。
摩特楓丹的回憶
【法·柯羅】
聽到風(fēng)聲,,又回到了楓丹白露,。
一池再也無法平靜的水,顛倒傳統(tǒng)的天空,,搓皺了空氣,。
一棵樹,向一棵樹傾斜,。
傾斜,,傾斜,再傾斜……我東方的視覺,,被西風(fēng)吹斜,。
伸長手臂,,伸長欲望……
草菌是為了躲避采摘,才爬上樹的,。
別摘,,草菌,會流下疼痛的淚,。
重游塔西堤
【英·霍奇思】
水,,脫去起伏的山巒;
山,,脫去重疊的云彩,;
云,脫去遼闊的天空,。
別站在羞澀的岸上,,別僵持在頑固的礁上,摒棄世俗,,就得脫去世俗,。
人,在裸泳的仰視中,,枕著柔波,,聽駭浪,。
樹,,在垂枝的俯瞰中,沐著艷陽,,聽狂風(fēng),。
雷雨后的峭壁
【法·庫爾貝】
洞穿峭壁,又是一年,。
云天舒卷著……海浪波涌著……
船,,已清空去年的重負,校準今年的航線,,輕裝啟程,。
也許,海碗盛酒,,用時空交織的經(jīng)緯捕撈,,希望于艷陽普照;
也許,,腳印盛淚,,風(fēng)折桅桿,艙觸暗礁,,失望于烏云密布,。
但,仍是固執(zhí)的搖槳,哪怕遙遠,,遙遠的只有不斷向前推移的地平線,。
新疆游蹤
【馮明德】
風(fēng)
這里的風(fēng)吹不動,因為風(fēng)擠著風(fēng),。
旅途中,,我僅寫了這行詩給風(fēng)。人呢,?
人,,很少。公路邊幾百里沒有村莊,,盆地中幾千里沒有人煙,。
可是,這里的人不說這里沒有人,,而只說這里沒有風(fēng),。
不知是有擋風(fēng)的羊群,還是風(fēng)被卡在駱駝的雙峰,,抑或少女的長睫毛是窗簾,、老頭的胡須是樹林吧。
他們關(guān)心的是人,。出門怕我挨餓,,夜行怕我挨凍。三句俏皮話,,附帶一個提問:“是不是生氣了,?”唯恐我不理解人。
我抱怨自己的筆只想寫輕飄飄的風(fēng),。人呢,?我的家鄉(xiāng)不是人擠著人嗎?
真想在這里住下來,,或者土屋,,或者氈房,或者地棚,。像這里的人一樣待人——泡一壺濃茶,,敬三杯美酒,還有皮襖,,還歌聲……
那時,,我也會說——
這里沒有風(fēng)。
土
我有個癖好,,愛用香煙點燃靈感,。
走進高昌故城,,我不敢點煙。我怕把這陽光輝映的土城燃著了,。
哦,,高昌,這是一座故城嗎,?只有土呀,!
那從倒塌的城墻里挖出來的磚是土,那千孔百瘡的房屋是土,,那彎彎曲曲的路是土,,連那陶瓷碎片也是土啊。
幾千年風(fēng)風(fēng)雨雨,,所有的城都面目皆非,。只有你如故。因為你是土,。
那個土灶上的水壺是鐵的么,?怎么連一塊銹斑也不見了;
那面小酒店的杏黃旗是布的么,?怎么連一截紗頭也不見了,;
那根土廟的梁柱是木的么?怎么連一片朽屑也不見了,。
因為它們不是土,。只有土,才是永遠不會消失的,。
我想點煙了,。
“嘟嘟嘟”,城里進來了一輛吉普車,。那響亮的喇叭聲穿城而過。城街被碾出了兩條深深的傷痕……
我又不敢點煙了,。
我怕,。
我怕把那聲音引燃,。
于是,我捻緊被汗水濕透的火柴棍,,從歷史的夢里跑了出來,。
湖
上天山,我們是去看山的,,卻看見了一片藍色的水,。好寬好寬的水面,,望不到邊。
我捧喝一大口水,,連吐出來的話也是咸咸的——
喲,!海。
同行的畫友說:來一張彩照吧,。你看這色彩,,近處是金黃的草地,遠處是潔白的雪山,,高處是淺藍的天,,低處是深藍的海……
有一艘擱于海邊待修的機船上,,我們第一次用彩色膠卷照了海,。
這是海嗎?我老喜歡自我否定,。
司機是我的一個瀏陽老鄉(xiāng),,他說是海。他還不知道么,?一年便有三季跑天山,,就是冬季也要跑上兩三趟,已經(jīng)整整十八年了,。是河,?是湖?是海,?他不會扯謊,。
我想看關(guān)于這海的文字介紹,翻開地圖冊和《新疆風(fēng)物志》,,都說是賽里木湖,,但,水是咸的,。
畫友還在看海,,他那雙近視眼戴上眼鏡已恢復(fù)了正常人的視力。他也許要在這山上的海里看出點什么來,。
我不敢看海了,,也不敢點破這是湖。不知是因為老鄉(xiāng)的忠誠,,畫友的癡迷,,還是我的無知。
我是來看山的,。
根
因為風(fēng)沙大,,這里的樹木少,。
幾棵哈木,幾株梭梭,,也被風(fēng)沙擠到地下去了,。
當?shù)厝藳]有柴燒,只好跑幾十里,、幾百里去挖地下的根,,用馬車、毛驢車拉回來,,扔進爐灶,,扔進火炕,“噼噼啪啪”地點燃一片生機,,一片溫暖,。
后來,很多人不去挖樹根了,,因為有了賣柴人,。這些賣柴人,在沙土地上挖一個兩米見方的洞,,搭起幾根枝條,,鋪上草,蓋上土,,便算是棲身的窩了,。隔上三兩天給村鎮(zhèn)送去一車柴,換回一壺酒,、半只羊和三十只馕,,便算是溫飽的生活了。
每天早晨,,他們從地下拱出來,;黃昏,他們從地面鉆下去,。
是誰說過,?也許誰也沒有說——
拱出來是人,鉆下去是根,。
我千里迢迢尋根到這里,當然想問一問,,終于,,又不敢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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