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篇三)南非與中國如何“清除貧民窟”2010年04月08日 14:22: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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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中國連“索韋托”都沒有,更不可能出現(xiàn)“農(nóng)民工”“擅占”的社區(qū),。他們?nèi)绻蛔〖w宿舍而是自找住處,,一般都是租房,從當年北京的“浙江村”,、“河南村”到深圳的“安置區(qū)”,,乃至各地都有的“城中村”,無一例外,。中國的大城市實際上也存在著棚戶區(qū),,尤其在所謂的“城鄉(xiāng)結(jié)合部”往往還形成一些“棚戶地帶”,從建筑類型講毫無疑問就是“貧民窟”,。(組圖9)但即便這些棚戶一般也是戶籍居民蓋的,,外來打工者只是租用,。有時戶籍居民干脆只是出租地面,坐地收錢,,讓打工者自建棚戶,,那也是租用,而非“擅占”,。像印度和拉美那樣窮人占用“空地”蓋房幾年后就被視為“業(yè)主”這樣的便宜事,,哪里能落到南非與中國的這些“弱勢群體”頭上? 但是只要有權(quán)有勢者說你“擅占”你就是“擅占”,,說你“違章”你就是“違章”,。所以在中國與過去的南非,要說“侵犯產(chǎn)權(quán)”的現(xiàn)象也多的很,,但不是什么“貧民窟侵犯產(chǎn)權(quán)”,,恰恰相反,是強拆貧民窟侵犯產(chǎn)權(quán),。我們可以看看兩個案例: 上文所述的索菲亞黑人本來平安無事地住了許多年,,1950年南非當局想要開發(fā)房地產(chǎn)了,就宣稱要“清除貧民窟”,。但因非國大的反抗,,1953年拆遷計劃才開始實施,把該地黑人趕到了距市區(qū)13英里的地方重新“安置”,。由于黑人抗拒,,拆遷阻力很大,時斷時續(xù)一直相持了兩年之久,。直到1955年2月9日,,政府出動數(shù)千警察實行強拆,非國大以“從我的尸體上跨過去”為口號發(fā)動抵制,,又經(jīng)幾周的斗爭后,,政府終于得手。這一事件當時曾轟動國際輿論,。(組圖:索菲亞事件)人們紛紛譴責這種暴行,。還出現(xiàn)了以此為題材的文學作品,如后來著名的南非進步電影《鼓》就是反映這次事件的,。南非當局這次行動的理由就是索菲亞是個問題成堆的貧民窟,。但是輿論認為,這并不能使政府的行為合法化,。正如美國作家哈德爾斯敦指出的:“索非亞鎮(zhèn)過去確實是一個貧民窟,,在這兒居住過的人誰也不會否認這一點。但是改造貧民窟不能沒收整個地區(qū)的財產(chǎn)?!倍都~約時報》在當局洋洋自得地宣布“勝利”后發(fā)表社論指出,,官方的報道“就像是來自一個警察國家的報告,令人讀了以后很不舒服,?!彼鞣苼喌膹U墟上后來建起了白人的社區(qū),就名為Triomf(勝利),,諾貝爾和平獎獲得者圖圖大主教對此憤然說:這是“給我們傷口上撒一把鹽,。” 除索菲亞鎮(zhèn)事件外,,這種“清除貧民窟”的舉動還有不少,,如1960年代博塔政府以類似強制手段拆除了開普敦黑人打工者聚居的第六區(qū)。這類行為留下了持久的歷史創(chuàng)傷,,索菲亞舊址如今豎著題為《驅(qū)逐》的壁畫,,而開普敦第六區(qū)則立有紀念碑:“過往的諸君:請記住世代居住在第六區(qū)的數(shù)千人,他們只因膚色而被驅(qū)離家園,;請記住圣馬可教堂和這個社區(qū),,他們曾抵抗了對第六區(qū)的毀滅!” 而中國的“清理貧民窟”更是毫不留情,,其清理的規(guī)模也是南非絕對無法相比的,。1990年代北京清理“浙江村”、“河南村”和近年來清理“上訪村”,,乃至很多城市近年來對外來打工者集中的廉租私屋區(qū)即所謂“城中村”的清除,,都可謂犁庭掃穴。僅深圳一地,,最近幾年就曾幾次“開展規(guī)??涨暗牟鸪`建行動”,,僅2004年的一次,,“官方消息稱相當于搬走一座百萬人口的中等城市”,號稱“百萬之眾告別窩棚”,。行動最壯觀時“拆除量以日均5萬余平方米的驚人速度向前推進,。梳理所到之處,臨時窩棚紛紛夷為平地,,隱居其中的外來流動人員不得不四處遷移尋找出路,。”市領(lǐng)導宣稱:“我們不但要像梳子一樣把這個城市的角落梳理一遍,,甚至要做到用篦子的程度……”,。清了“關(guān)里”,又清“關(guān)外”,拆之不足,,還放火焚燒,。號稱“行政性縱火”!(組圖:深圳大“梳理”)拆了窩棚還不算,,嚴厲的“城管”剝奪了他們賴以為生的板車,、秤桿,他們孩子上學的“民工子弟學?!币矊冶徊榻?。 即便這樣,市里還是有漏網(wǎng)的“貧民窟”存在,。2007年筆者在當?shù)氐囊惶幤恋纳唐贩啃^(qū)墻外就看到山坡上龍眼樹中隱藏著一片“家無四壁”不蔽風雨的窩棚,。一個主人告訴我他來自粵西廉江縣,在本市謀生已20年,,一家人被趕來趕去,,最后來此棲身。這里不僅無電無水,,連地址也沒有,,家鄉(xiāng)人有事,得打電話給他在市里的親戚,,親戚再走來轉(zhuǎn)告,。當我要拍攝他的窩棚時他顯得有些害怕。我說如果這里的狀況被報道,,你們會得到幫助的,。他說哪里,如果報道出去,,我們一家又會被趕走而無家可歸了……,。(組圖:逃避“梳理”的苦命人) 當?shù)卣疄檫@種做法找根據(jù): 一說城里的“城中村”是slum,拆除應該有補償,,而城郊的棚戶是squatter,,拆了就拆了。其實兩者都是說不通的,。首先國際上一般所謂“擅占”是指未經(jīng)許可,,說市里規(guī)劃沒有的就是“擅占”,這范圍未免太寬,。其實外來戶租建棚戶大都是基層政府允許,、簽過合同并且繳納租金的。如果說違法也是基層政府違法,,為什么不懲罰他們而懲罰窮人租戶,?正如有學者質(zhì)疑:棚戶“違法”存在有的已達20年,過去不拆(那時要用這些苦力)就是行政不作為,行政不作為造成的后果只讓租戶承受合理嗎,?而且“城中村”用于出租也未必是市里規(guī)劃的,,它與城郊棚戶建筑質(zhì)量不同,租金迥異,,租用手續(xù)卻大都類似,,何以前者是slum后者就成了squatter?其實,,“城中村改造”的補償也是針對房主而言,,對“流動工人”租戶一樣是無條件驅(qū)逐的,就他們而言所受待遇又有什么兩樣,? 二說原來允許,,現(xiàn)在有新法規(guī)了,趕走他們就有根據(jù)了,。但且不說以“紅頭文件”式的行政法規(guī)驅(qū)逐人是否合理,,這類立法本來也只應禁止今后,不應追溯既往,。 三說這種“梳理”只是打擊了“違法出租”的房主,,租戶只是搬家而已。這更是牽強:前述南非驅(qū)逐的索菲亞黑人也絕大部分是租戶,,因此把他們趕走也就不算驅(qū)逐了嗎,? 四說“梳理”“外來人”得到了本地戶籍居民的支持,那南非就更有道理了:“白人城市”驅(qū)逐黑人難道不是得到白人市民全力支持的,? “梳理”的理由只有一個是令人同情的:有官員說深圳對外來工實際上在全國是最寬容的,,正因為如此才涌進來這么多人。而小小深圳不可能容納全國的窮人,。的確,,全國都在驅(qū)趕窮人而只要求深圳容忍棚戶,確實有失公平,。但是,,由此得出的結(jié)論是其他地方也應當擴大容忍、從而減輕深圳的壓力呢,,還是連深圳這“唯一容忍地”都取消,,全國一致地驅(qū)逐他們,? 其實當?shù)夭粌H“梳理”了棚戶區(qū),,“城中村改造”也趕走了大量“農(nóng)民工”,甚至市里正式建立的專門安置打工者的“安置區(qū)”,,也是說驅(qū)逐就驅(qū)逐,。深圳當年大興土木時大量使用“流動工人”,為了不讓城里出現(xiàn)“貧民窟”就在當時的城外設置了幾個“安置區(qū)”,容納了大量的外來工,,實際上也就是深圳的“索韋托”,。它們不僅法律手續(xù)齊備,而且曾經(jīng)被廣泛宣傳過,。如“冬瓜嶺安置區(qū)”,,1992年“經(jīng)福田區(qū)建設局、國土局批準,,在福田區(qū)蓮花山冬瓜嶺地域新建暫住人員安置區(qū)”,,官方報道稱為成功解決打工者居住問題的“冬瓜嶺模式”,號稱“外來人的安樂窩”,、“外勞的樂土”,。(組圖:冬瓜嶺安置區(qū))全國各地還來人參觀學習。然而,,城市建好了,,官府頓時翻臉,打工者就成了多余人,。政府要在這里給官員蓋“福利房”(為了官員的“福利”而把窮人掃地出門,,這應該是最典型的“負福利”了。)于是1998年5月27日出臺“深府(1998)101號”文件宣布:“福田區(qū)冬瓜嶺安置區(qū),,劃給市住宅局作為福利房建設用地”,。當年8月18日,“五家職能部門在冬瓜嶺安置區(qū)強制實施聯(lián)合執(zhí)法行動”,,制服了抗議者后,,“拆違”15萬平方米,一舉驅(qū)逐4萬人,。9月11日《深圳商報》頭版頭條就宣稱:《沒有拔不掉的“釘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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