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學誠《文史通義》中說:“戰(zhàn)國之文,,奇衺(邪)錯出,而裂于道,,人知之,;其源皆出于六藝,人不知也,。后世之文,,其體皆備于戰(zhàn)國,人不知,;其源多出于《詩》教,,人愈不知也。”(《詩教上》)《詩經(jīng)》以其美妙的文辭來表現(xiàn)富有情感色彩的內(nèi)容,,這對后來的文學確實產(chǎn)生了極為深遠的影響,,這是大家所公認的。
一,、賦比興
“六詩”與“六義”
最早提出賦比興概念的是《周禮·春官》:“大師……教六詩:曰風,,曰賦,,曰比,曰興,,曰雅,,曰頌。”后來漢人作的《詩大序》又把“六詩”改為“六義”,。較早對于“六詩“概念進行解釋而又具有頗大影響的是漢代經(jīng)學家鄭玄:“風言賢圣治道之遺化也,;賦之言鋪,直鋪陳今之政教善惡,;比,,見今之失,不敢直言,,取比類以言之,;興,見今之美,,嫌于媚諛,,取善事以喻勸之;雅,,正也,,言今之正者以為后世法;頌之言誦也,,容也,,誦今之德,廣以美之,。”在此,,鄭玄提出了一個比興界說之中的一個重要問題:比興不僅是表現(xiàn)形式,還有內(nèi)容上的界定,。這與朱熹所說的是不同的,。賈公彥疏說:“按《詩》上下惟有風雅頌,是詩之名也,,但就三者之中有比賦興,,故總謂之六詩也。”他又駁鄭玄之說,,認為《周南》《召南》是“正風”,,是表現(xiàn)“賢圣治道之遺化”的,其他十三國風則是“變風”,,不是表現(xiàn)“賢圣治道之遺化”的,。但是,如果說“二南”是從正面表現(xiàn),,而“十三國風”是從反面或側(cè)面表現(xiàn),,也無不可,。
關(guān)于六詩與六義,本是千年聚訟之學案,,如今所采者,,率皆朱熹之說,即以風雅頌為三種詩體,,而以賦比興為三種表現(xiàn)方法,,但此說既不合于六詩,亦不合于六義,,實際上是否定了六詩與六義之說,。若以六詩言之,則風雅頌賦比興是六種詩體,;若以六義言之,,則每種詩體各表述不同的思想感情,如此則六詩與六義不再相矛盾了,。朱自清《詩言志辯》云:“風、賦,、比,、興、雅,、頌似乎原來都是樂歌的名稱,,合言‘六詩’,正是以聲為用,?!对姶笮颉犯臑?#8216;六義’,便是以義為用了,。”
何以“六詩”或“六義”最后被朱熹的解說完全取代了呢,?一方面因為“自南宋朱熹作《詩集傳》以后,鄉(xiāng)塾授徒,,大抵均用朱氏傳,,尤其明清科舉,與《四書》限用朱注,,朝廷崇儒,,推尊朱子,于是《詩集傳》幾乎成為明清五百年法定的學童通用教科書了,。”(姜書閣《〈詩經(jīng)〉,、〈楚辭〉序說》第8頁,見《詩集傳·楚辭章句》,,岳麓書社,,1994年版)當然,,朱熹的賦比興之說也因此成了一種通行的解說。另一方面,,近現(xiàn)代以來,,學者幾乎普遍要推翻《毛詩序》的說法,而另創(chuàng)一種適合現(xiàn)實政治的解說內(nèi)容,,朱熹的解說已經(jīng)把內(nèi)容方面的因素刪除,,只從表現(xiàn)方式來解說,因此完全可以借用過來,。
春秋中文社區(qū)http://bbs.
朱熹的風雅頌說
《朱子大全》本《詩集傳序》說:“凡《詩》之所謂風者,,多出于里巷歌謠之作,所謂男女相于詠歌,,各言其情者也,。惟《周南》《召南》親被文王之化以成德,而人皆有以得其性情之正,,故其發(fā)于言者,,樂而不過于淫,哀而不及于傷,,是以二篇獨為詩之正經(jīng),。自邶而下,則其國之治亂不同,,人之賢否亦異,,其所感而發(fā)者,有邪正是非之不齊,,而所謂先王之風者,,于此焉變矣。若夫雅,、頌之篇,,則皆成周之世,朝廷郊廟樂歌之辭,,其語和而莊,,其義寬而密,其作者往往圣人之徒,,故所以為萬世法程而不可易者也,。至于雅之變者,亦皆一時賢人君子,,閔時病俗之所為,,而圣人取之,其忠厚惻怛之心,陳善閉邪之意,,尤非后世能言之士所能及之,。”從此來看,朱熹采納了賈公彥的一部分說法,,仍然認為《詩經(jīng)》是政治性的經(jīng)典,,但是,在這表面相似的背后,,卻有了非常大的變化,,他把“風”看作“里巷歌謠之作”、“各言其性情者”,,已經(jīng)開始顛覆《毛詩序》所賴以存在的基礎(chǔ),,在很大程度上加強了對性情的重視。雖然如此,,我們的文學史也基本不采用他的這種內(nèi)容解說,,而只采用了其賦比興之說。
朱熹的賦比興說
關(guān)于賦,、比,、興的意義,歷來說法眾多,。在鄭玄之后,,唐代的孔穎達說:“詩文直陳其事,不譬喻者,,皆賦辭也。”“諸言如者,,皆比辭也,。”“興者,起也,。取譬引類,,起發(fā)己心,詩文諸舉草木鳥獸以見意者,,皆興辭也,。”朱熹在《詩集傳》中更進一步說明:“賦者,敷陳其事而直言之也,。”“比者,,以彼物比此物也。”“興者,,先言他物以引起所詠之辭也,。”按照我們今天的說法就是,賦是直書胸臆或直接描寫事物的,,是詩文之中最基本的表現(xiàn)手法,;比是通過比擬或比喻來表現(xiàn)情理的,,是詩文常用的修辭手法,;興是起引導作用而引出正文的內(nèi)容的,一般說來,興句如果與正文所要表達的情理無關(guān),,可以看作是單純的“比”,如果有關(guān)則同時兼具比興,。就這樣,,賦比興逐漸完全變成了詩歌的表現(xiàn)手法。如《豳風·七月》敘述農(nóng)夫在一年十二個月中的生活,,《鄭風·將仲子》直接表述心態(tài),,就是用賦法?!段猴L·碩鼠》以碩鼠來比喻不勞而獲,、忘恩負義的人,《小雅·鶴鳴》以“他山之石,,可以攻玉”來比喻任用賢人治國,,都是通篇采用擬物的手法來表達情感,使詩歌具有了象征意義,,獨具特色,;《衛(wèi)風·碩人》,描繪莊姜之美,,用了一連串的比:“手如柔荑,,膚如凝脂,領(lǐng)如蝤蠐,,齒如瓠犀,,螓首蛾眉。”分別以柔嫩的白茅芽,、凍結(jié)的油脂,、白色長身的天牛幼蟲、白而整齊的瓠子,、寬額的螓蟲,、蠶蛾的觸須來比喻美人的手指、肌膚,、脖頸,、牙齒、額頭,、眉毛,,形象細致。《小雅·鴛鴦》:“鴛鴦在梁,,戢其左翼,,君子萬年,宜其遐福,。”興句和后面兩句的祝福語,,并無意義上的聯(lián)系,這是單純的“興”,;《周南·桃夭》 以“桃之夭夭,,灼灼其華”起興,茂盛的桃枝,、艷麗的桃花,,和新娘的青春美貌、婚禮的熱鬧喜慶互相映襯,。而桃樹開花(“灼灼其華”),、結(jié)實(“有輸實”)、枝繁葉茂(“其葉蓁蓁”),,也可以理解為對新娘出嫁后多子多孫,、家庭幸福昌盛的良好祝愿,這是比興兼用,。這種賦比興的表現(xiàn)手法被后世文人詩人普遍重視,,因此成了中國文學的一種獨特現(xiàn)象,以至于不懂賦比興則無法真正明白中國詩文的內(nèi)涵與情韻,。
二,、顯意與寓意的結(jié)合,使詩歌內(nèi)涵得以擴充,,給人充分的解讀空間
詩歌的顯意
所謂詩歌的顯意是指一首詩的表面意思,,對此,可以通過就事論事的解讀方式,。就《詩經(jīng)》來說,這種顯意可能是初作者的作意,,或者說是文本初意,,但也可能是讀者從文本表面所領(lǐng)會到的意思,如《周南·關(guān)雎》的顯意就是關(guān)于愛情的,,就像我們現(xiàn)在所解讀出來的那樣,,把它看作一首愛情詩,描寫君子對“窈窕淑女”的追求與相思,;再如《周南·芣苢》:
采采芣苢,,薄言采之。 采采芣苢,薄言有之,。// 采采芣苢,,薄言掇之。 采采芣苢,,薄言捋之,。// 采采芣苢,薄言袺之,。 采采芣苢,,薄言襭之。
其直接表達的意思就是采車前子這種勞作情況,。這種對顯意的解讀也是可以允許的,,因為“一部文學作品總是首先由作者經(jīng)過創(chuàng)造過程加工出來的產(chǎn)品,它一旦被作者創(chuàng)造出來,,也就脫離了作者,。于是,它就進入讀者的欣賞范圍,,即使作者去欣賞作品也使其身份發(fā)生了改變,,他已經(jīng)變成了讀者。”(《形式主義文論·緒論》),,所以,,作品中所含括的作者作意是永恒的,但作意的賦予則是短暫時間內(nèi)完成的,?;蛟S當初《關(guān)雎》是表達愛情主題的,或許《芣苢》當初就是關(guān)于勞作的歌謠,,也可能當初作者根本不是要表現(xiàn)這種內(nèi)容,,但這不妨礙我們對其顯意有自己的理解。
詩歌的寓意
中國詩歌本身就具有象征性質(zhì),,所以,,一首詩歌往往不僅僅表現(xiàn)為它的顯意,而常常含有文本之外的意義,,也就是具有言外之意,,這種言外之意就是詩歌的寓意。在中國文人看來,,如果一首詩歌停止在就事論事上,,一定不能算是好詩。那么這種“寓意”從何而來呢,?大概有作者當初在創(chuàng)作時就已經(jīng)賦予給它的,,也可能是編選者或讀者后來所賦予給它的,。《毛詩序》把《關(guān)雎》看作是表現(xiàn)后妃之德的作品,,將《芣苢》也看作是表現(xiàn)后妃之美的,,這就與詩歌的顯意具有很大的距離,甚至令人覺得是牽強附會的,,實際不然,。如果我們仔細尋繹就可以發(fā)現(xiàn),一首詩的顯意和寓意存在著內(nèi)在的聯(lián)系,。如《關(guān)雎》表面來看是寫愛情的,,實際上《詩經(jīng)》的編選者把它選入詩集的動機卻是要把它作為一種兩性關(guān)系的典范以供人們學習效法的;《采葛》表面來看完全可以理解為男女相戀而情意日增,,但作者當初卻是為了說明讒言的可畏,,與“三人成虎”有異曲同工之妙。一首詩歌既有顯意又有寓意,,這樣使詩歌具有了內(nèi)涵上的層次感,,加大了作品的思想容量,同時也為讀者提供了更大的理解空間,,為詩歌增添了一種含蓄美,。這對后來的詩詞創(chuàng)作具有非常大的影響,如屈原的《橘頌》,、白居易的《長恨歌》,、李商隱的“無題”詩、宋代的許多詠物詞等等,,都是將顯意和寓意緊密結(jié)合在一起的,。
三、“饑者歌其食,,勞者各其事”的寫實精神
作為顯意的《詩經(jīng)》作品,,有頌贊,有批判,,有愛慕,,有相怨,有歡快,,有傷感,,有正告,也有規(guī)勸,,真實地反映了當時時代的聲音,沒有矯情做作,,沒有虛偽邪惡,,充分體現(xiàn)出一種寫實精神,。作為寓意的《詩經(jīng)》作品,則所有詩篇都被賦予了“經(jīng)夫婦,、成孝敬,、厚人倫、美教化,、移風俗”的正面意義,,使之具有建設(shè)性、禮義性的價值,,對所有合于禮義的內(nèi)容加以褒揚,,對所有不合于禮義的內(nèi)容加以批判,對塑造人們的社會道德觀念起了非常重要的作用,。
《詩經(jīng)》的這種關(guān)注現(xiàn)實的熱情,、強烈的政治和道德意識、真誠積極的人生態(tài)度,,被后人概括為“風雅”精神,,直接影響了后世詩人的做人原則的修養(yǎng)和文學作品的創(chuàng)作。屈原的憂國愛國,、注重內(nèi)美外修,、怨而不怒,與《詩經(jīng)》傳統(tǒng)一脈相承,,所以,,《史記·屈原列傳》說:“國風好色而不淫,小雅怨誹而不亂,,若《離騷》者可謂兼之矣,!”漢樂府詩緣事而發(fā)、諷諭朝政的正義感深得《詩經(jīng)》之旨,。建安詩人的關(guān)心民生疾苦,、憂世憫人的慷慨之音,直接繼承了《詩經(jīng)》的這種精神,。陳子昂感嘆齊梁間“風雅不作”(《與東方左史虬修竹篇序》)而主張“風雅興寄”,,最終糾正了背離“風雅”傳統(tǒng)的宮體詩風;李白慨嘆“大雅久不作,,吾衰竟誰陳”(《古風》其一),;杜甫更是“別裁偽體親風雅”(《戲為六絕句》其六);白居易稱張籍“風雅比興外,,未嘗著空文” (《讀張籍古樂府》),;韓愈說要“行之乎仁義之途,游之乎詩書之源”(《答李翊書》),。如此等等,,可以說,,《詩經(jīng)》的這種注重現(xiàn)實、積極向上,、崇尚禮義,、講求正道的精神成了中國文人的思想主流。
四,、相對整齊的句式與重章復沓的結(jié)構(gòu)
四言句式
《詩經(jīng)》的句式,,以四言為主,有的是完全的四言詩,,如《采薇》,;有的則在以四言為主的同時,又雜有二言至八言,,使全詩在整齊劃一之中又顯示出參差錯落之美,,如《豳風·七月》。這種句法特點,,反映了《詩經(jīng)》不刻意追求形式美的質(zhì)樸自然風格,,同時也代表著崇尚并習慣于四言詩的時代。
重章復沓
所謂重章復沓,,又叫復迭,,或重章疊句、聯(lián)章復沓,、回環(huán)往復,,也就是說,在一首詩中,,各重的語句基本相同,,中間只更換幾個字,反復詠唱的結(jié)構(gòu)方式,。如《芣苢》全詩共48個字,,四句為一章,三章之中只有六個字不同,,卻能把采摘的動作由慢到快,,把所采的芣苢越來越多表現(xiàn)出來,從而反映出采芣苢者的快樂心情,?!恫筛稹芬彩侨轮挥辛鶄€字不同,而表現(xiàn)時間進程的:
彼采葛兮,,一日不見,,如三月兮。彼采蕭兮,,一日不見,,如三秋兮,。彼采艾兮,一日不見,,如三歲兮。
這種重章復沓的結(jié)構(gòu)方式也是有變化的,,除了上面這種以復沓方式表達遞進關(guān)系的之外,,還有表達平列關(guān)系的,如《鄭風·將仲子》,;有如上全詩皆采用復沓句式的,,有只半章復沓的(如《豳風·東山》,還有全詩只有部分復沓的(如《小雅·何草不黃》),。這種形式的產(chǎn)生,,是因為詩三百都可以入樂,每個詩章都需要與樂章配合,,所以出現(xiàn)反復詠唱,。其作用在于加深印象,渲染氣氛,,深化主題,,增強詩的音樂性和節(jié)奏感,不僅有助于記憶和傳誦,,而切形成了一唱三嘆,、回旋跌宕的藝術(shù)效果。
五,、含蓄朦朧的意境與語言藝術(shù)
含蓄之美
《詩經(jīng)》常常是并不把作意一語道破,,而是給讀者以廣闊的想象空間,留下含蓄朦朧的韻味,。如《周南·卷耳》,,“寫女子懷念遠行的丈夫,全詩共四章,,卻只有首章是寫實,,說女子采卷耳而筐總不滿,表明她是‘心不在焉’——表面上在采卷耳,,實際上卻是在換年遠行的丈夫,,盼他早日返歸;后三章便都是女子想像丈夫遠行中的情景,。女子如何轉(zhuǎn)到想像丈夫,,詩中沒有明說,完全要靠讀者設(shè)身處地地去領(lǐng)會,、想像,。”(《先秦詩:真與奇的耦合》)
朦朧意境
《詩經(jīng)》的許多詩篇,,營造了非常美妙的朦朧意境,具有霧里看花一般的美感,。如《秦風·葭葭》精心設(shè)計了蘆葦茫茫,、白露凝霜的朦朧環(huán)境,塑造了一位不知男女的“伊人”形象,,把處所定在虛無縹緲的“在水一方”,,這已經(jīng)夠朦朧迷離了,不僅如此,,作者又只寫追尋“伊人”而未尋到時的情景,,這朦朧的景、朦朧的事,、朦朧的地方,、朦朧的感情,構(gòu)成了一個恍惚迷離,、和諧統(tǒng)一的整體意境,,大大增加了詩歌的魅力,給人無強的想像余地,。
語言藝術(shù)
《詩經(jīng)》是我國的語言寶庫,,歷來被奉為典范,其詞匯仿佛多采,,用詞生動準確,。其中有單字2900多個,構(gòu)成了眾多的詞匯,;疊字的大量運用是其重要特色,,如:關(guān)關(guān)、依依,、霏霏等,,還善于使用雙聲疊韻的詞,如:參差,、玄黃,、窈窕、輾轉(zhuǎn),、逍遙等等,。在用字藝術(shù)方面也表現(xiàn)非常突出,如《芣苢》將采芣苢的動作分解開來,,以六個動詞分別加以表示:“采,,始求之也;有,既得之也,。”“掇,,拾也;捋,,取其子也,。”“袺,以衣貯之而執(zhí)其衽也,。襭,,以衣貯之而扱其衽于帶間也。”(朱熹《詩集傳》卷一)六個動詞,,鮮明生動地描繪出采芣莒的圖景。
《詩經(jīng)》大都是用韻的,,只有《周頌》的極少數(shù)篇章無韻,。其用韻形式也形式多樣,自然和諧,。常見的是一章之中只用一個韻部,,隔句押韻, 韻腳在偶句上,,這是我國后世詩歌最常見的押韻方式,,如《關(guān)雎》第一章。還有后世詩歌中不常見的句句用韻,,如《魏風·十畝之間》:
十畝之間兮,,桑者閑閑兮,行與子還兮,。// 十畝之外兮,,桑者泄泄兮,行與子逝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