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揭秘《紅樓夢》中賈母之死
在高鶚后四十回續(xù)本里,，賈母是很長壽的，她不僅親自操辦了賈寶玉與薛寶釵的婚事,，而且目睹了林黛玉之死,，以及賈府的衰敗，一直撐到賈寶玉和賈蘭中了舉人,，賈府重新開始新一輪的“中興”征兆才“臉變笑容”安詳死去的,，而且“享年八十三歲”。
然而,，在我看來,，這并不是曹雪芹的原意。因為如果賈母健在,，那么,，就不會有賈寶玉和林黛玉的婚姻悲劇，也不會有賈寶玉和薛寶釵的婚姻悲劇,。因此,，賈母肯定是在之前就逝世的。那么,，賈母到底是怎么死的呢,？
我曾在拙文《賈母為何難定寶玉和黛玉的婚事？》里說到,，賈母得知賈妃懷孕的好消息之后,，決定錦上添花喜上加喜，讓賈寶玉和林黛玉在賈妃誕下皇子或者公主之后再成親,?？墒牵脕淼膮s是賈妃因難產(chǎn)而母子雙亡的消息,。而正是這突如其來的打擊直接導(dǎo)致了賈母之死,。
我當(dāng)然知道，得出這個結(jié)論容易,，但要論證卻是比較困難的,。因為在曹雪芹原著的前八十回,，關(guān)于賈母的“暗示性描述”很少，而且,，判詞里并沒有關(guān)于賈母的,。但是，“少”并不等于“沒有”,，關(guān)于賈母之死的判斷,，還是可以找到“蛛絲馬跡”的。
小說第三十九回劉姥姥二進大觀園，有一段賈母和劉姥姥的對話：
賈母道：“老親家,，你今年多大年紀(jì)了,？”劉姥姥忙立身答道：“我今年七十五了。”賈母向眾人道：“這么大年紀(jì)了,，還這么健朗,。比我大好幾歲呢。我要到這么大年紀(jì),，還不知怎么動不得呢,。”
也就是說此時賈母的年紀(jì)應(yīng)該在七十歲左右，而此時林黛玉十五歲,，賈寶玉十六歲,。之所以要提到賈、林二人的年紀(jì),，是要通過他們的年紀(jì)推出賈母的年紀(jì),。那么，按照賈璉的小廝興兒與尤二姐提到的話,，“再過三二年”,，就要辦賈寶玉與林黛玉的婚事，那么可以推測出,，到那個時候賈寶玉十八九歲,，林黛玉十七八歲，而賈母應(yīng)該是七十二三歲,。
而這期間,，賈寶玉和林黛玉是不能結(jié)婚的，因為前后老太妃之死,，后有賈敬之死,，所謂國孝家孝在身。因此,，在后四十回，應(yīng)該過了三年，賈寶玉和林黛玉還未能成婚,，而賈母也尚健在,。
而也就在這時，傳來了賈妃有喜的消息,，這對于賈府無疑是極端重要的,，也因此，高興的賈母決定把賈寶玉和林黛玉的婚期定在賈妃喜誕皇子或公主之后,，那么這至少又要將近一年,，也就是說，在賈寶玉接近二十歲,、林黛玉接近十九歲,、賈母接近七十五歲的時候，傳來了賈妃難產(chǎn)而死的消息,。而賈母死時的年紀(jì)大概也就是七十四歲左右,。對于古人而言，這已經(jīng)是高壽了,。
其次,，賈母和劉姥姥的對話在我看來是“有意味”的。
我們不妨細(xì)細(xì)體味曹雪芹設(shè)計的賈母所講的話,，按照曹雪芹一貫的風(fēng)格,，我以為是有“意味”的。比如在得知劉姥姥七十五歲時不僅說“比我大好幾歲呢”,，還說“我要到這么大年紀(jì),，還不知怎么動不得呢。”
很明顯,，后一句話是“假設(shè)”,。所謂我如果到了七十五歲還不知道動得動不得呢，這似乎已經(jīng)在暗示賈母就是在七十五歲左右發(fā)生變故的,。
第三,，賈母最疼愛的是賈寶玉和林黛玉，而最看重的卻是賈元春,。
以賈母的睿智,，她不可能不知道賈府的真正靠山是身為皇妃的賈元春。大家一定還記得小說第十六回關(guān)于賈元春晉升貴妃的描寫吧,，其實已經(jīng)把賈母乃至賈府上下對于賈元春的“倚重”描寫得淋漓盡致：
一日正是賈政的生辰,，寧榮二處人丁都齊集慶賀，鬧熱非常,。忽有門吏忙忙進來,，至席前報說：“有六宮都太監(jiān)夏老爺來降旨,。”唬的賈赦賈政等一干人不知是何消息，忙止了戲文,，撤去酒席,，擺了香案，啟中門跪接,。早見六宮都太監(jiān)夏守忠乘馬而至,，前后左右又有許多內(nèi)監(jiān)跟從。那夏守忠也并不曾負(fù)詔捧敕,，至檐前下馬,，滿面笑容，走至廳上,，南面而立,，口內(nèi)說：“特旨：立刻宣賈政入朝，在臨敬殿陛見,。”說畢,，也不及吃茶，便乘馬去了,。賈赦等不知是何兆頭,。只得急忙更衣入朝。
賈母等合家人等心中皆惶惶不定,，不住的使人飛馬來往報信,。有兩個時辰工夫，忽見賴大等三四個管家喘吁吁跑進儀門報喜,，又說“奉老爺命,，速請老太太帶領(lǐng)太太等進朝謝恩”等語。那時賈母正心神不定,，在大堂廊下佇立,，那邢夫人，王夫人,，尤氏,，李紈，鳳姐,，迎春姊妹以及薛姨媽等皆在一處,，聽如此信至，賈母便喚進賴大來細(xì)問端的,。賴大稟道：“小的們只在臨敬門外伺候,，里頭的信息一概不能得知。后來還是夏太監(jiān)出來道喜,，說咱們家大小姐晉封為鳳藻宮尚書,，加封賢德妃,。后來老爺出來亦如此吩咐小的。如今老爺又往東宮去了,，速請老太太領(lǐng)著太太們?nèi)ブx恩,。”賈母等聽了方心神安定，不免又都洋洋喜氣盈腮,。于是都按品大妝起來。賈母帶領(lǐng)邢夫人,，王夫人,，尤氏，一共四乘大轎入朝,。賈赦,，賈珍亦換了朝服，帶領(lǐng)賈蓉,，賈薔奉侍賈母大轎前往,。于是寧榮兩處上下里外，莫不欣然踴躍,，個個面上皆有得意之狀,，言笑鼎沸不絕。
顯然,，賈元春的一舉一動,，幾乎都是關(guān)乎賈府興衰的征兆，因此,，別看賈母最疼愛的是賈寶玉和林黛玉,，但賈母其實最看重的卻是自己的大孫女賈元春，因為,，這才是決定賈府榮辱興衰的“核心”,。因此，我們完全可以想見賈元春懷孕之喜以及賈元春難產(chǎn)之死這兩個反差極大的事件對于賈母的打擊,，以賈母的遠(yuǎn)見卓識,，她不可能不知道賈妃之死對賈府意味著什么。而這樣的打擊,，對于賈母這樣一位年逾七旬的老太太來說,，幾乎可以說是致命的。
通過小說的描述我們可以知道，賈母是一個氣性非常大的老太太,，賈寶玉被賈政暴打時的賈母的一連串表現(xiàn)：“顫巍巍的聲氣”,、“先打死我,，再打死他”、“厲聲”,、“滾下淚來”,、“冷笑”、“立刻回南京”,、“抱著哭個不了”等等,，都表明了賈母的氣性極大。即使連賈寶玉和林黛玉慪氣這樣的小事,，有時候也會把老太太氣得大哭,，小說小說第二十九回，賈寶玉和林黛玉又因為瑣事吵了起來,，還吵得很厲害,，“林黛玉大哭大吐，寶玉又砸玉”,，直到賈母來才勸歇,。“過了一日……那賈母見他兩個都生了氣，只說趁今兒那邊看戲,，他兩個見了也就完了,，不想又都不去。老人家急的抱怨說:‘我這老冤家是那世里的孽障,，偏生遇見了這么兩個不省事的小冤家,，沒有一天不叫我操心。真是俗語說的,，‘不是冤家不聚頭’,。幾時我閉了這眼，斷了這口氣,，憑著這兩個冤家鬧上天去,，我眼不見心不煩，也就罷了,。偏又不嚈這口氣,。’自己抱怨著也哭了。”還有林黛玉的母親賈敏之死,，縱使過了很長時間,，賈母見到林黛玉還抱著她大哭自己的女兒。
俗話說氣大傷身,，以賈母的高齡,，這么大的脾氣，是很可能導(dǎo)致對其身體的嚴(yán)重傷害的，尤其是賈母又喜歡熱鬧,，大喜大悲之下,，更何況是賈元春的死訊，這樣的打擊極有可能導(dǎo)致賈母的一時急火攻心而出現(xiàn)意外,。
不知道大家注意沒有,，賈母特別喜歡熬夜,。小說第七十五、七十六回寫中秋之夜,，賈母竟然把林黛玉等眾位年輕的小孩子都熬跑了,，而她老人家還不盡興，直到大家勸了才歇息,。這說明賈母的生活習(xí)慣是有問題。而且她特別喜歡大家湊在一起吃宴席,，這對于一個七十多歲的老人來說,，都是不好的，很容易導(dǎo)致身體出現(xiàn)狀況,。
賈母是一個很富態(tài)的老太太,，而且不喜動,，而且生活優(yōu)裕，這很可能導(dǎo)致她患有一些“富貴病”,，比如現(xiàn)在社會流行的高血糖,、高血脂、高血壓以及心臟,、支氣管等方面的疾病隱患,。當(dāng)打擊來臨，這些平時隱藏的疾病就會總爆發(fā),。
第七,，在《紅樓夢》里所謂的“生氣”似乎對人的打擊是很致命的。
這是小說通過很多事例刻意要證明的一點,，比如秦鐘的父親秦業(yè)是一氣之下一病不起而死的,，而且，請大家注意,，秦業(yè)的年紀(jì)也是七旬,，小說寫道：“誰知近日水月庵的智能私逃進城，找至秦鐘家下看視秦鐘,，不意被秦業(yè)知覺,，將智能逐出,，將秦鐘打了一頓，自己氣的老病發(fā)作,，三五日光景嗚呼死了,。秦鐘本自怯弱，又帶病未愈,，受了笞杖,，今見老父氣死，此時悔痛無及,，更又添了許多癥候,。”我以為對一個小說中很次要的人物采取這樣的描寫，是具有暗示意味的,。曹雪芹似乎是在告訴我們“生氣”對年老之人的打擊是致命的,。
而且，生氣殘害的不僅僅是年老之人,，還有很多年輕人,。秦鐘年紀(jì)輕輕也是氣病交加而死的，晴雯的死也是氣病交加的結(jié)果,，還有尤二姐,，是在氣病交加預(yù)感來日無多的情況下決定吞金自殺的，一直想進大觀園的柳五兒是氣得一病不起而早夭的,，還有“生氣”對于王熙鳳,、林黛玉、賈寶玉等人身體的摧殘,，都表明在曹雪芹看來,，“極端的生氣”是可以致人于死地的。這些比賈母年輕許多的人尚且如此,，更何況一位年逾七旬的老太太呢,？
第八，賈母肩上承擔(dān)的來自各方面的壓力是很大的,。
我曾經(jīng)在以前的文章中說過,，賈母是有大智慧的人。而這樣一個人對于賈府的命運是比別人看的要清楚的,。因為看到了賈府的命運懸于賈元春的沉浮,，所以她一天到晚總擔(dān)心著皇宮里大孫女的安危，也擔(dān)心賈府的一干兒孫媳婦做出失德不檢點的事情來,；也正因為此,，她力主賈寶玉和林黛玉結(jié)合，可惜，遭到了短見的王夫人的堅決抵制,，她為此也操碎了心,。諾大一個家族，只有她和賈政,、探春以及早死的秦可卿隱隱約約的感覺到了危險,。而正是在這樣長期的巨大的壓力之下，賈妃之死的沉重打擊直接導(dǎo)致了賈母的離世,。
總之,，在我看來，無論從賈母對賈元春的“倚重”還是賈元春對賈府的“重要性”而言,，以及她自己的年齡,、身體狀況來看，賈母因賈妃懷孕生育一直處于巨大的喜悅之中而突然面臨賈妃之死的極大反差式的打擊,，急火攻心,，憂慮過甚，在她來不及安排好一切的情況下,，驟然撒手人寰,，離開了人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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