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論舞文化的先進性——讀中國舞蹈史有感

（入選2007年《文化大視野——全國群眾文化、圖書,、博物論文集》并榮獲優(yōu)秀論文獎（最高獎））

   王克芬老師著述的《中國舞蹈發(fā)展史》,，及其與隆蔭培老師合作主編的《中國近現(xiàn)代當代舞蹈發(fā)展史》，使我們看到了中國舞蹈文化,，同歷史和社會發(fā)展一體同構的欣欣萬象,，并從中：讀出了中國舞那輝煌壯麗的“美”和陰暗悲慘的“丑”；感悟到光明磊落“善”的人性和那凜凜浩然之“真”氣,；品評出淫邪毒狠“惡”的獸行和蠢蠢奸猾之“假”意……一個“舞”字竟如此真切地體現(xiàn)出人類極致情感的動態(tài)“陰,、陽”。一部舞蹈文化歷史的光大勃發(fā),，盡顯出人類的那真（情）,、善（意）、美（形）化而生之的浩然之氣,，及其凝聚而成的舞形,。

    以史為鑒,，索本求源，客觀,、理性地探求中國舞文化的先進本質,，及其獨特的社會功能，不難發(fā)現(xiàn)：1,、舞文化可以最直接地反映社會政治,、經濟發(fā)展的階段性水平和方向。2,、可以最直接的反映當代社會政治,、文化發(fā)展的主流方向。3,、舞文化具有最徹底的民族性和開放性特征。為此我認為高唱舞文化先進性的歷史凱歌,，將有助于當代舞蹈藝術家最終確立自己的藝術觀,。

    翻開中國舞蹈歷史的畫卷，我們不難看到中國舞文化,，在歷史發(fā)展中的作用和它所代表的文化發(fā)展方向,。

    首先它最直接地反映社會政治、經濟發(fā)展的方向和水平,，例如：原始狩獵時期人們就創(chuàng)作了反映當時生產力水平的,，形態(tài)各異的《狩獵舞》；遠古人民對農耕創(chuàng)始人神農氏的敬仰,，演繹成了“扶犁”與“靈星舞”,；舜帝，派禹王征服有苗,，為“誕敷文德,，舞干、羽于兩階,，70天有苗始歸服”,，開創(chuàng)了我國古代，以舞蹈代戰(zhàn)陣,，兵不血刃,、士不涂炭，和平解決民族爭端的先河,；西周時期的“六代舞”和“六小舞”成為代表先進生產力的,，封建統(tǒng)治階級子弟的必修課，以提高他們“文治武德”的素質和修養(yǎng),；西漢年間,，社會經濟飛速發(fā)展,，國力強大，百戲興盛,，舞蹈藝術亦呈紛紜景象,，而其中最著名的舞蹈，卻跟當時高超,、精絕的絲織技術和成果發(fā)生著直接關系,，這就是“舞袖”和“舞巾”。趙飛燕的“掌上舞”也罷,，戚夫人的“翹袖折腰”也罷,，均有賴于輕柔、飄逸的絲織巾,、帶,；大唐樂舞壯麗輝煌，是她那博收廣蓄,，容納,、吸收、整合,、同化,，變世界樂舞為盛唐（中華）樂舞一部分的壯舉……僅此，我們已經看到舞蹈與人類,、與社會生活,、與政治、與經濟的發(fā)展,、進步有著如此緊密的關系,，更有著如此敏銳的自覺表現(xiàn)意識，這就是舞文化中最具本質屬性的先進性的具體體現(xiàn),。

    其次,，舞蹈最直接地反映著社會政治、文化（包括戰(zhàn)爭,、宗教,、信仰、崇尚,、思潮,、風俗、習慣,、追求）發(fā)展的主流方向,，是先進文化和先進觀念的代言人。這與舞蹈是以人體為工具,，尤以表現(xiàn)人的情感和精神風貌的特性有直接的關系,。翻開中國近現(xiàn)當代舞蹈史,，呈現(xiàn)在我們面前的卻是一幅鮮活的，中國舞人以舞為利刃,，向著帝國主義,、封建主義、舊思想,、舊文化宣戰(zhàn)的圖景,。

    20世紀30年代，為提高國民基本素質,，廢私塾,，立學堂，音樂,、舞蹈成為新學堂的一面旗幟,，由黎錦暉等人創(chuàng)作的“學堂歌舞”，在全國各地廣泛流傳,，誠實,、友愛、勤奮,、求知、愛和平,、愛祖國……中華民族的優(yōu)良傳統(tǒng)和美德通過舞蹈,，重又植根于炎黃子孫們的心底。

    在日寇揮舞著戰(zhàn)刀肆意屠殺中國百姓,，中華民族生死存亡的關鍵時刻,，“新舞蹈藝術”的先驅——吳曉邦，滿懷激憤之情創(chuàng)作了《傀儡》,，鞭笞了日本軍國主義卑鄙丑惡的行徑和傀儡皇帝的走狗形象,。他根據愛國音樂家聶耳的同名歌曲創(chuàng)作的《義勇軍進行曲》、《游擊隊之歌》,、《國際歌》等舞蹈就像一團團烈火,，激勵著那些不愿做奴隸的人們，團結起來,，英勇戰(zhàn)斗,，誓與國家民族共存亡。

    戴愛蓮,，冒著日寇飛機的狂轟濫炸,，通過各種途徑深入到少數民族地區(qū)，收集,、整理民族民間舞蹈,。“邊疆音樂舞蹈大會” 向國人,、向全世界，展示了中華民族源遠流長,、瑰麗多姿的民族民間舞蹈藝術和舞蹈文化,，粉碎了西方敵視中國，并誣蔑中華民族沒有舞蹈的無知和謊言,。

    1942年延安興起的“新秧歌運動”,，可說是中國近現(xiàn)代舞蹈文化史，乃至社會文化發(fā)展史上,，最具有先進性和代表性的舞蹈活動,。在毛澤東《講話》精神鼓舞下，藝術家們到群眾中去,，到火熱的現(xiàn)實斗爭中去,，走與工農相結合的道路，從民間學得了“秧歌舞”,，并迅速在延安乃至全國流傳開來,。新秧歌舞不但在解放區(qū)跳，在國統(tǒng)區(qū)也跳,；士兵跳,，將軍們也跳；農民跳,，工人跳,，廣大的青少年學生、教師們也跳,；自由的人們跳,，被關在國民黨渣滓洞集中營的“囚犯”們，戴著手銬腳鐐也還是要跳……直跳得天翻地覆改朝換了代,。“秧歌”成為勝利與解放的象征,。這就是舞文化中最具本質屬性的先進性的具體體現(xiàn)，及其推動歷史前進和社會發(fā)展的巨大的能動作用,。

    當前,，在全球一體化的世界經濟大格局中，面對市場經濟條件下人類物質文明的日漸豐富,，而理想,、信仰、精神寄托日陷朦朧的現(xiàn)狀,，舞蹈人應如何面對社會,？以什么樣的襟懷，承擔起怎樣的社會責任和民族振興的責任,？如何將舞文化的先進性傳統(tǒng),，繼承和發(fā)揚光大,？這可以說是我們以史為鑒，將古及今,，所要講的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點。

    從歷史的角度看,，當代舞文化的先進性和舞蹈人的歷史責任感和社會責任感,，主要應表現(xiàn)在以下三個方面：

    1．勇敢地繼承和捍衛(wèi)本民族的傳統(tǒng)舞蹈文化形式，揚正氣,、樹國魂,、舞出民族真氣節(jié)，牢固樹立只有民族的才是世界的舞蹈藝術觀,。

隨著改革開放,，西方文化觀念的傳入，個人情感,、性格,、風格、流派,，成為舞人各自追求的美感定勢,，由此形成當今舞界流派紛呈、百花爭艷,，良莠雜生,、美丑共存的景象。應該說這已是繁榮的先聲,。但是，舞文化如何代表時代的文化主流和方向,，在繁榮的同時我們應當注意哪些問題,？將今比古，我認為無論經濟的,，還是文化的繁榮,，首先在觀念上，必須堅決反對狹隘民族主義,，應該學習一切先進的知識和思想,。但是我們同樣不能容忍，以我們經濟上的落后,，延及到蔑視我們民族文化傳統(tǒng)的惡劣和虛無的態(tài)度,，或者只要是外國的就是先進的，只要是外國的就是現(xiàn)代的,，然后就是一味地模仿,，一味地跟著人家跑……

我們應該牢記歷史的教訓,，千萬不要等“中華民族到了最危險的時刻”，才想起來要捍衛(wèi)我們的民族文化,，當然也包括我們的舞蹈文化,。其實無論東方還是西方，就社會文化而言,，各有令人羨慕與不齒的地方,。因此在對待彼此的文化傳統(tǒng)和文化藝術，乃至生活態(tài)度方面,，多了解一些對方在審美情感,、審美標準、審美習慣上的差異,，懂得一些東西方各在哲學范疇上的處世觀念,、風俗習慣的根本不同，將有助于我們認識世界和自己,，有助于我們樹立起正確的藝術觀,。

    縱觀我國近20年來舞蹈藝術的成就，其實并不難看到當代的人民大眾需要什么,、喜歡什么,，更不難看到能夠讓世界人民認識和了解中華民族的有效途徑是什么。那些膾炙人口的“金山戰(zhàn)鼓”,、“再見吧媽媽”,、“小蘿卜頭”、“追魚”,、“海燕”,、“黃河魂”、“奔騰”,、“踏著硝煙的男兒女兒”,、“雀之靈”、“新婚別”,、“小溪江河大海”,、“牛背搖籃”、“走,、跑,、跳”、《踏春》,、《絲路花雨》等等,。這不僅是中國舞人的審美價值取向，更代表著民族的審美認同標準和當代舞文化的主流方向。另外,，“黃河一方土”,、“黃河兒女情”，再現(xiàn)了中華民族勤勞,、勇敢,、質樸、自然的民族之魂魄,，受到國內外觀眾的高度評價,。第十一界亞運會開幕式團體操中，如雄獅,、猛虎般的“威風鑼鼓”更是令世界為之一震,，那雷霆萬鈞、氣吞山河的氣勢,，足以標榜中華民族的偉大,，足以證明華夏文化源遠流長、今古通靈的境界,，也正因為如此它們屬于世界,。這也當是舞文化的主流和方向。

    2．廣收博蓄,、去粗取精,，敏銳、大膽地借鑒,、吸收,、融合當代世界的舞蹈藝術創(chuàng)造方法為我所用，豐富當代舞蹈藝術形式,，滿足人民日益增長的精神和審美需求,，是我們再造當代中國盛世舞蹈的有效途徑。

    從中國舞蹈發(fā)展史中,，我們已經深刻的感受到,，舞文化先進性中最重要的一點，就是它的開放性和包容性特征,。正像當年,，有了融世界舞蹈精華為己所用的蕩蕩氣概,，有了東西南北不同風格,、不同流派的舞風、舞種,，才有了盛唐舞蹈藝術的壯麗輝煌,。我們不能否認，近20年來我們在舞蹈文化、藝術方面取得的成績,，與我們在舞蹈觀念的更新和對西方舞蹈技術方法的學習方面,，有著直接的關系。然而在此我們必須強調指出,，一切學習,、借鑒等等形式的根本目的，必須最終確立于激活和豐富屬于中華民族的舞蹈藝術活動,，這是因為學習的目的不是消滅自己,，而是要使自己更豐富、更強大,。

    舞文化的開放性和包容性特征,，在我國現(xiàn)階段還突出表現(xiàn)在那些可以影響舞蹈文化動態(tài)和方向的人們，如何對待我們自己的舞蹈種類和舞蹈流派的發(fā)現(xiàn),、培養(yǎng),，并使其逐漸發(fā)展壯大的問題上。試問,，既然我們連外國的都可以引進和學習,，都可以有它的地位，都可以使其成為我們舞蹈藝術中的一個舞種或流派,，那么我們?yōu)槭裁床豢梢愿?，更有力地扶植、培養(yǎng)和幫著完善我們自己民族的舞蹈流派和舞蹈種類呢,？百花齊放,、百家爭鳴，讓我們的舞蹈藝術家們不斷地創(chuàng)造出,，具有民族和時代特征的,、不同藝術風格的舞蹈新作；不斷探索風格中的規(guī)律性因素并加以推廣,，以此形成流派,；集結流派的力量逐漸建立起自己的教學、編導和表演體系,，最終確立自己的舞蹈種類的地位,不是天大的功德么,。當然這決非一蹴而就的事，它需要一批具有為舞蹈藝術事業(yè)不屈不撓,、勇敢頑強的獻身精神,，和無怨無悔、永不終止的探索精神的“癡迷的”舞蹈藝術家和組織工作者,。舞蹈藝術往往因為有了這些人,，才變得豐富和多彩。

    3．貼近現(xiàn)實，直面現(xiàn)實,，反映現(xiàn)實,，宣揚時代的精神風貌和占主導地位的社會思想主流文化，是舞文化先進性的具體體現(xiàn),，而學會運用一切先進的科學技術和物質創(chuàng)造物,，來催化和裝飾舞蹈 ，則最容易使舞蹈藝術掛上時代特征的標簽,。

    我們說中國的舞蹈已經尋找到曾經迷失的本性,，舞蹈藝術的情志本源觀念已經回歸，舞蹈藝術的基本特征及其創(chuàng)作規(guī)律重又被人們所認識,，20年來中國舞蹈發(fā)展的歷史已經說明了這一點,。但是舞蹈藝術欲想重新占領社會文化的前沿陣地，必須運用這些優(yōu)勢,，更加緊密的與時代和人民大眾的生活,、情感、理想相聯(lián)系,，更加熱情地宣揚時代的民族精神和時代的英雄,，以時代的主旋律最直接地給人希望、歡樂,、力量,、鼓舞和美的精神享受，只有如此才可以掃清籠罩人們心頭的陰霾與彷徨,，才能夠振奮起人們的精神,，才能充分表現(xiàn)出舞蹈藝術乃是當代人民最為需要的藝術。這也是歷史的經驗,。

    另外,，隨著高科技的發(fā)展和新材料的不斷創(chuàng)造，人們運用一切新的,、美的創(chuàng)造物來裝飾,、催化舞蹈，甚至已經使人感受到了它的奢侈,。但運用一切美的創(chuàng)造物和美的形式,，來裝飾舞蹈又是自古有之的人類共同的習俗。在這里我們不可否認,，舞蹈藝術中一切裝飾性因素,，具有十分突出和強烈的時代性特征，但是我們不能不提防這種美的裝飾對舞蹈的異化,，不要讓人提出：當代的舞蹈藝術除了華麗的裝飾外,，舞蹈本體還剩下了什么的疑問。這將是當代舞蹈最大的悲哀和不幸,。

    綜上所述,，一個社會的或一個民族的舞蹈，總是反映著他們各自的文化觀念和形態(tài),，探索舞文化中的先進性的一面,，并加以光大，不僅可以保持自己的風格不被侵蝕和泯沒,，保持民族文化的傳統(tǒng)與個性,，更可以提高民族自豪感，培養(yǎng)民族的綜合素質和創(chuàng)造力,。正像前面討論到的一樣,，中國舞文化的先進性，具有較強的參與時代進步與發(fā)展的個性,，具有承受任何艱難困苦挑戰(zhàn)的風格,，具有兼容古今中外不同風格、流派,、不同形式的博大胸懷,，這就是中華民族舞文化博大精深的具體反映和表現(xi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