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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明：
《鴛鴦牒》( 明清 )新安程羽文藎臣著，四庫全書總目 · 子部 · 雜家類存目,。
劉體信《萇楚齋隨筆》大罵是書以魏甄后配曹植,，以漢班婕妤配梁簡文帝，是“帝王后妃亦 遭輕薄,，且亂倫”,，又罵序文引譚元春謂“文君奔相如是上上妙策”為“倡亂導淫”，“當誅其人,，火其書,，廬其居，以保存名教”,。愚以為,，藎臣所撰《鴛鴦牒》雖大異名教，卻也不無啟發(fā),，亦非“穢簡牘”,。茲錄于此，博雅諸君共賞,。 譚友夏曰：“古今多少才子佳人，被愚拗父母扳住,，不能成對,，赍情而死。乃悟文君奔相如是上上妙策,?！辈恢廊岁庩栔酰欣`綣司總統(tǒng),，其長官號氤氳大使,，冥數(shù)當合者,，須鴛鴦牒下乃成。如此,，即咎有所歸,，正不必致怨高堂也。春風在手,，抹殺月下老人,，隨舉彰彰缺陷者，各下一牒,，為千古九原吐氣,。 武曌英華鮮顥，詔可摧花,，宜借配魏武帝,，鎖之銅雀臺上，無使播穢牝晨,。即以淫穢論,，宜正配金海陵，兩雄旗鼓,，頗足相當耳,。 武則天 王昭君,，凄情惋調(diào),，青冢難埋。宜配蘇子卿,。旄落氈殘之余,，咻琵琶一曲，并可了塞外生子之案,。
謝道韞,，柳絮逸思；潘安仁,，花封冶意,。一則風高林下，一則美擅車中,，移花就柳,，端不恨天壤王耶。 謝道韞 班氏昭,，淵深典贍，宜正配鄭康成,，六經(jīng)為庖廚,，百家為異饌,。 班昭 薛濤,，巧偷鸚鵡,，色借鳳凰，空作風塵染濫,，宜遠配張緒楊柳,，魏收蝴蝶，舉止輕儇,，姿其佻運,。 薛濤 蔡文姬,，靈心慧齒,，辱跡穹廬，宜續(xù)配禰正平,，以《胡茄十八拍》,，佐《漁陽三撾》鼓，宮商迭奏,，悲壯互陳,。 王韞秀，挺勁孤卓,，惜其稍有炎心,，宜故配寒郊瘦島，以消之,。不然,，亦直配李長源，十六年宰相妻,，克善厥終,。 鮑令暉，清斫另巧,，宜硬配庾信,、徐陵，庶可珊瑚斗咽,，琉璃斗舌,。 甄后，玉固有香,，花亦解語，無奈雨妒風狂,?！短辽稀芬恍?，字字沉痛，宜奪配陳思王,，慰此“洛神”癡賦,，“蒲生”怨詩。 杭妓周韶,，澹遠瀟迥,，有邁俗之思，宜操茶具,，暫配陶學士,，郵亭煮雪，而后念觀音《般若經(jīng)》,，終配蔡君謨斗茗,。 侯夫人，尖酸惋惻,，畢命梁下,，宜鬼配薛道衡，燕泥飛禍,，異事同傷,。 侯夫人墓 江采萍,，俊郎高潔，抱恨樓東,，宜遙配孟浩然,、林君復，肆癖湖山,，共對梅花索句,。
崔鶯鶯,，嬌憨淫冶,，宜身配韓致光、李義山,，以香奩西昆諸艷筆,，貌其柔柔款款。百世而下,，又神配董解元,、王實甫、關(guān)漢卿，謝其寫照摹情,，令當時薄幸微之羞死,。
蘇若蘭,，“回文”一錦,，瞑截天孫，正索解人不可得,，宜擇配楊德祖,，共參曹娥碑陰、雞肋話謎,。 璇璣圖 朱淑真，圓音曲轉(zhuǎn),，困此駑庸,，宜任配蘇子瞻、秦少游,、晁無咎,、陳季常、黃山谷,、王晉卿,、晏同叔、蘇子美,、柳耆卿輩,，綺舌交酬，錦腸不斷,。 朱淑真
班婕妤,、左九嬪,，高厚渾樸，永巷索居,，宜留配簡文帝綱,、元帝澤，可以麗句陶情,，規(guī)言贊理,。 班婕妤 步非煙,，慧語誰聆,，嬌花不賞,，飄香墜粉，亦復何疑,，宜遣配宋子京,，助修《唐書》，倦則命酒酣歌,，令天不曉。 步非煙 花蕊夫人,，短拈小摘，輕纖為妖,，宜近配徐鉉,、舒雅、李昊,、韋莊,、韓熙載等，風流一代,，不夭斧斤,。 花蕊夫人 遼蕭后,，騷雅纏綿,，焚椒最慘，宜聊配蜀王昶,、唐主煜,，頗諳情緣，且以宸葩媲美,。 遼蕭太后 魚玄機，疏瘦亭亭,，宜冷配張志和,，嘲煙美水。不然,，亦干配貫休,、齊巳，以伴遂初,。 魚玄機 黃崇嘏，奇跡突出,，千古難雄,，宜合配鄉(xiāng)人司馬長卿,、揚子云、王子淵,、李太白,，同筮仕于大周如意建元，為牝朝雌相,。 李清照,，曠爽超越，播遷以還,，怡羞牙儈,，宜續(xù)配王十朋、謝希孟,、米元章,、陸務(wù)觀等，以金石剩錄,，樂此桑榆,。 曹比玉，風操遒上,，守貞三十載,，未免情枯，宜勸配楊廉夫,，臥起小蓬萊,，榜門不下，一笛一琴,，唱予和汝,。 楊容華，鶯吭亮溜,，鴰戧非群,，宜即配王子安、駱賓王,、盧升之,，蜚聲振藻，不忝四家,。 婉王儀沖華,，賦骨騷腸，顛危抑郁,，宜賜配文文山,，共唱《滿江紅》一曲，氣吐為虹,。 張惠連,，霞姿月韻,，春夢樓高，宜聽配高則誠,、馬東籬,、鄭德輝、白仁甫,、詹天游等,，節(jié)紅牙以度曲。 秦女子羅敷,，“陌上”歌長,，箏中聲遠，半夸謔,，微睨侯王，宜配寧戚,、馮諼,，與扣角彈鋏嗣響。
漢津吏女娟,，慷慨悠揚,，膽與識并，宜配尹伯奇,、介子推,，以礪忠孝之助。 嚴幼芳,，嬌啼嫩語,，偏覺鐵中錚錚，宜配馬光祖,、文及翁,，以筆舌作中流之砥。 關(guān)盼盼,，燕羽差池,，空樓不暖，宜配白樂天,，蹴綠銜紅,，呢喃于桃夭柳射之間。 關(guān)盼盼 李秀蘭、徐月英,，談諧歌笑,，機捷轆轤,，或配張籍、王建捧硯,，或配盧仝,、陸羽煎茶，或配劉伯倫,、駱賓王作酒佐,，致逸趣別，事事咸宜,。 鄭月流,，英姿秀拔，屈身傭販,，“琵琶”亭一作,，情見乎詞，宜分配白傅淚,、鄭潛詩,、東籬曲，不使有老大商婦之嘆,。 李弄玉,，鸞影早孤，哀憤成響,，藏名隱語,，不減驛字雞碑，宜巧配謝靈運,、沈初明,，以離合諸作，慧解參微,，破其岑寂,。 光威裒姊弟三人，聯(lián)輝竟采,，幾使棣萼無花,，宜急配王勃、王（酉＋力）,、王劇三株樹,，錦披繡錯，合映一庭,。 郭紹蘭,，別淚成吟，傳情燕翼,，宜送配王,、謝,，共乘之云軒，偕老烏衣國里,。 劉采春,，雖羅貢曲高，足適元才子,，然鱸魚不戀,，半分韋蕙叢裴柔之愛，宜奪配賀知章,，一觴一詠,，受賜鏡湖。 其余名字未新者,，不必另配,，有佳偶者不可另配，有節(jié)烈者不敢另配,，一仍舊牒而已 附文一
鴛鴦牒導讀【文/小寶】 古人未必都是古板之人,，不少文章很有巧思，放在今天的報屁股上,，也是極好的專欄文字，觀念不比黃愛東西保守多少,。
清朝人物程羽文,，寫過一篇妙文，叫做《鴛鴦牒》,。程羽文有個朋友聊天時說,，從古到今那么多的才子佳人，被他們愚蠢頑固的父母扳住,，不能一雙兩好妖精打架欲仙欲死,，想想意氣難平，卓文君司馬相如那樣通奸私奔真是上上策,。程羽文被朋友的話打動,，回家動手做 了篇《鴛鴦牒》。
才子佳人的遇合,，如果拘泥于同時同地,，難免還是有所遺憾?！而x鴦牒》索性發(fā)揮《侏羅紀公園》的想像力,，打通古今，漫游時空,，讓通奸私奔自由戀愛的狗男女維權(quán)運動橫跨千年,。程羽文自封為超級皮條機構(gòu)“繾綣司”的CEO,，號“氤氳大使”，替“冥數(shù)當合”者下鴛鴦牒,，“春風在手,，抹殺月下老人”，“為千古九原吐氣”,。 《鴛鴦牒》為三十六位紅粉佳人（包括文學人物）另擇佳偶,，有十余對配得真叫絕妙。 他把“英華鮮顥,，詔可催花”的武則天鎖上銅雀臺,，借配曹操。這兩位都是古往今來心眼界一等一的高人,，這一部窩里斗床上戲的連續(xù)劇會多么出彩,！相書里叫做石地堂對鐵掃帚，你想像一下吧,，隨便想,，怎么想都不會過分。
李清照的恩愛夫婿趙明誠死得太早,，讓這樣一位才女當寡婦未免殺風景,，程羽文大筆一揮，派出陸游等一批文化人給她填房,，陸游比李清照小四十一歲,，正趕上忘年戀的時尚。
修《漢書》的班昭那么大的學問,，誰配得上,？只有注《十三經(jīng)》的鄭玄！程羽文說這一家子是“六經(jīng)為庖廚,，百家為異饌”,，什么意思？意思就是連他們談情說愛的短信息都是用甲骨文寫的,。
《鴛鴦牒》說《西廂記》里的崔鶯鶯“嬌憨淫治”（這四字考語大堪玩味）,，她的良配是唐代的色情詩人李商隱、韓致光,，隔代而下,，再配《西廂記》的三個編劇董解元、王實甫,、關(guān)漢卿——就為了答謝他們的劇作以身相許,，文人真有那么好的運氣？
程羽文的《鴛鴦牒》及明而止，清代以下便成空缺,，讀到結(jié)尾不禁有些心癢,，想再續(xù)上幾位公諸同好。
張愛玲,，本地的一代天嬌（不是天驕）,。她給上海這座小器無聊的城市編造了若干風流佳話，讓它增色不少,。但她自己卻老是遇人不淑,，后來清高得有點古怪。張愛玲應(yīng)正配曹雪芹,，張曹的祖上都是前朝顯宦,，他們兩人是老一輩的干部子弟，可以一起追憶陽光燦爛的日子,。最重要的是,，曹雪芹會是張愛玲最服氣的男人，《紅玫瑰》再紅也紅不過《紅樓夢》,。有了曹雪芹,，張愛玲可免半世凄苦。 瑪當娜,，娛樂界的大才女,，真正是不讓須眉的巾幗英雄。說得透徹點,，瑪當娜是當代的柳如是,，她應(yīng)神配陳寅恪——取《鴛鴦牒》李義山、王實甫配崔鶯鶯之義,。讓陳先生艷筆直書，“貌其柔柔款款”風風火火神神叨叨,，傳名百世,。 還想再配幾對，但怕多事,，打住,。 附文二 程羽文的鴛鴦牒【文/江湖夜雨】 我們來看一下《鴛鴦牒》中所“亂點”的“鴛鴦譜”： 武曌,，英華鮮顥，詔可催花,。宜借配魏武帝,，鎖之銅雀臺上,。無使播穢牝晨。即以淫穢論,，宜正配金海陵,，兩雄旗鼓，頗足相當耳,。 程羽文第一個重新點配的就是武則天,，當然，他的思想和當代人還是有些距離,，他將武則天看作是強悍淫亂的女人,，想把她配給曹操，就會被老老實實地鎖在銅雀臺中,，興不起什么風浪了（其實李世民如果不死,，武則天恐怕就沒什么作為）。同時又覺得武則天性欲特強,，所以覺得她和金國著名的淫暴昏君海陵王是一對,。這些江湖夜雨都不盡贊同，看來程羽文的思想還是有些局限性的,。 王昭君,，凄情惋調(diào)，青冢難埋,。宜配蘇子卿,。旄落氈殘之余，咻琵琶一曲,，并可了塞外生子之案,。 這里是說可憐遠走異國的王昭君，想讓她和同樣飄泊異鄉(xiāng)的蘇武結(jié)為夫妻,。所謂“塞外生子之案”,，是這樣一回事，相傳蘇武雖吞氈飲雪,，不失氣節(jié),。但卻禁不住和一個胡婦做愛，生下了孩子,，此事后人頗有譏諷,。 王昭君配蘇武，倒也有幾分意思,，可謂“同是天涯淪落人,，相見何必曾相識”。不過如果蔡文姬配蘇武，似乎也很恰當,。 謝道韞柳絮逸思,，潘安仁花封冶意。一則風高林下,，一則美擅車中,。移花就柳，端不恨天壤王郎,。 著名的詠絮才女謝道韞所嫁的丈夫,，雖是王羲之的兒子王凝之，但謝道韞卻嫌他不夠浪漫帥氣,，感嘆道：“不意天壤之間,，竟有王郎！”而潘安是美男人的代表,，在河陽當縣令時,，種了一縣的桃花，少年時上街美女們擲果盈車,，超級拉風,。謝家才女嫁了他，肯定會滿足了,。 班氏昭,，淵深典贍，宜正配鄭康成,。六經(jīng)為庖廚,，百家為異饌。 著名的才女班昭,，有一夫君名曹壽,，早早就死掉了。程羽文覺得她和鄭玄是一對兒,，其實歷史上班昭比鄭玄大很多,，差不多可以做鄭玄的奶奶，鄭玄拜在她門下為徒,，每次見到班昭，鄭玄只有跪在帳外聽講的份兒,。當然,，程羽文“亂點”的“鴛鴦譜”，是不考慮年齡甚至年代差異的,，所以就讓班昭來了段“師生戀”,。 薛濤，巧偷鸚鵡，色借鳳凰,，空作風塵染濫,。宜遠配張緒楊柳、魏收蝴蝶,，舉止輕儇,，恣其佻運。 對于薛濤,，這里程羽文把她當作風流靈巧,、樂于交際的女子，所以讓她配張緒,、魏收這樣的風流蕩子,。這兩人長得都是非常帥，有道是“最憐楊柳如張緒,，卻笑蓮花似六郎”,。 不過依我對薛濤的理解（參看拙著《長安月下紅袖香》一書），薛濤并非完全是“交際花”類型的女子,，我覺得她如果和白居易能相識相守,，就相當不錯。 蔡文姬,，靈心慧齒,，辱跡穹廬，宜續(xù)配禰正平,。以胡笳十八拍,，佐漁陽三撾鼓，宮商迭奏,，悲壯互陳,。 蔡文姬配禰衡，這個比較生硬,，這里只考慮到禰衡鼓藝出眾,，他和蔡文姬合作，“胡笳十八拍”和“漁陽三撾鼓”一起合奏,，肯定精采當然沒問題,，但合奏者未必就適合做夫妻，情歌對唱的歌星多了,，真唱到一家去的也沒幾個,。 王韞秀，挺勁孤卓,，惜其稍有炎心,。宜故配寒郊瘦島,，以消之。不然,，亦直配李長源,，十六年宰相妻，克善厥終,。 王韞秀是唐時宰相元載的妻子（《長安月下紅袖香》一書有敘述）,，她心高志大，所以這里說她有“炎心”,，也就是功利心太重,。不過讓她和窮兮兮臟兮兮的孟郊賈島過日子，恐怕也不是事兒,。配李泌（李長源）卻還恰當,，李泌是有名的山中宰相，向道之心甚篤,，王韞秀如果和她白頭相伴,，想必也會心態(tài)平和了。 鮑令暉,，清斫靈巧,，宜硬配庾信徐陵。庶可珊瑚斗咽,，琉璃斗舌,。 鮑令暉是“元嘉三大家”之一的鮑照的妹妹，著名的才女,。她的原配夫君是誰,，史無明載，如果配給南北朝時同樣有名的文人才子庚信和徐陵,，也算當對,。 甄后，玉固有香,，花亦解語,。無奈雨妒風狂，塘上一行,，字字沉痛,。宜奪配陳思王，慰此洛神癡賦,，蒲生怨詩,。 甄后，是曹丕的皇后,，據(jù)說曹植和她有情,，寫下《洛神賦》一文，所以程羽文想把她“奪配”曹植,，慰其癡苦之心,。 杭妓周韶，澹遠瀟迥,，有邁俗之思,。宜操茶具，暫配陶學士,，郵亭煮雪,，而后念觀音般若經(jīng)；終配蔡君謨斗茗,。 周韶是杭州營妓,，她曾和“蘇黃米蔡”之一的蔡襄斗茶；每次皆勝,。蘇軾經(jīng)過杭州,，杭州太守請?zhí)K東坡喝酒時命周韶相陪。宴席上周韶請求太守為自己脫除妓籍,，太守命周韶寫一首詩來看,。于是周韶寫道：“隴上巢空歲月驚，忍看回首自梳翎,，開籠若放雪衣女,，長念觀音般若經(jīng)”。眾人為之感動,，答應(yīng)了她的要求,。（詩中雪衣女是鸚鵡名，當時周韶有孝在身,，正好身著白衣） 這里程羽文覺得周韶斗茶的本事了得,，所以讓她先和喜歡掃雪烹茶陶谷過一段，然后再和蔡襄相伴終老,。 侯夫人,，尖酸宛惻，畢命梁下,。宜鬼配薛道衡,，燕泥飛禍，異事同傷,。 侯夫人是隋煬帝時的嬪妃,，身處深宮，終生未見到楊廣一面,，最后含恨自縊而死,。這里程羽文撮合她和同樣受隋煬帝之害的才子薛道衡（薛道衡因“空梁落燕泥”一句為楊廣所嫉,，被殺）到陰間相配，想必他二人倒也會有同病相憐之感,。 江采蘋,，俊朗高潔，抱恨樓東,。宜遙配孟浩然,，林君復。肆癖湖山,，共對梅花索句,。 梅妃江采蘋，其實是文人虛構(gòu)的一個人物,，但舊時認為她清高皎潔,，卻無端受到楊貴妃嫉妒排擠。所以,，程羽文覺得孟浩然,、林逋這樣的隱士比較適合她。尤其是林逋,，素有梅妻鶴子之稱,，梅妃配林逋，得其所哉,。 崔鶯鶯,，嬌憨淫冶。宜身配韓致光,、李義山,。以香區(qū)西昆諸艷筆，貌其柔柔款款,，百世而下,；又神配董解元、王實甫,、關(guān)漢卿,，謝其寫照摹情，令當時薄幸微之羞死,。 崔鶯鶯被薄情的元稹拋棄,，所以程羽文為她介紹了唐代的李商隱、韓偓這兩個寫香奩艷詩的有情之人,，又覺得寫出《西廂記》大團圓結(jié)局的董解元,、王實甫、關(guān)漢卿等也是懂她的人,，所以也可以候選,，呵呵,，氣死那個薄幸無情的元稹。 蘇若蘭,，回文一錦,，瞑截天孫，正索解人不可得,。宜擇配楊德祖，共參曹娥碑陰雞肋話謎,。 蘇若蘭（蘇蕙）的回文錦是古今一絕,，似乎只有猜謎最拿手的楊修才是對手，所以讓楊修和她一起過,。說來也是,，楊修如果真有她這樣一個能出千古奇謎的老婆，想必沒有過剩精力去猜什么“雞肋”之類的東東了,，由此可以保全首領(lǐng),，也未可知。 朱淑真,，圓音曲轉(zhuǎn),，困此駑庸。宜任配蘇子瞻,、秦少游,、晁無咎、陳季常,、黃山谷,、王晉卿、晏同叔,、蘇子美,、柳耆卿輩。綺舌交酬,，錦腸不斷,。 朱淑真的原配老公，庸俗如豬狗――“其夫村惡,，蘧篨戚施,，種種可厭”，歷來為人感嘆,。所以程羽文一口氣給她介紹了一大堆好男人：蘇軾,、秦觀、晁補之,、陳季常,、黃庭堅,、王晉卿、晏殊,、蘇舜欽,、柳永?？芍^“北宋才子,，盡在吾彀中矣”！ 這其中有幾個不大有名的人,，簡單介紹一下： 晁補之是蘇門四學士之一,，但名氣不大，建議淘汰掉,，朱淑真又不是山陰公主,，想必不可能一口氣把這些才子都笑納了，江湖夜雨先替她把一下初賽關(guān),。 陳季常,，就是那個“忽聞河東獅子吼，拄杖落手心茫然”的懼內(nèi)名人,。此人名氣不大,，恐怕也就是“懼內(nèi)”算得上是個優(yōu)點。 王晉卿,，就是《水滸傳》中一開頭提到的那個小王都太尉,，讓高俅送玉獅子給尚未登基的徽宗，從而讓高俅改變了人生軌跡,，取得“成功”,。這王晉卿是個喜歡風雅的人物，“琴棋書畫,，無所不通,，踢球打彈，品竹調(diào)絲,，吹彈歌舞,，自不必說”，朱淑真如果嫁了他,，肯定不會再抱怨老公不懂情調(diào),，至于是不是太過“懂情調(diào)”，就不好說了,。 蘇舜欽雖有漢書下酒的“花邊新聞”,，但名氣也不太大，建議淘汰。依我的建議,，柳永之類的太“花花”,，可能收不住心，還是秦觀這樣的為最佳 班婕妤,、左九嬪,，高厚渾樸，永巷索居,。宜留配簡文帝綱,、元帝繹?？梢喳惥涮涨?，規(guī)言贊理。 班婕妤和左棻都是有名的賢妃,，才華也很好，但漢元帝喜歡風騷的趙飛燕姐妹,，晉武帝司馬炎更是羊車游宮,，根本不會寵愛相貌平平的左棻。所以程羽文覺得她們?nèi)绻龅娇釔畚膶W也頗有才情的梁簡文帝蕭綱,、梁元帝蕭繹,，那就會琴瑟相諧，情趣相投,。 步非煙,，慧語誰聆，嬌花不賞,；飄香墜粉,，亦復可疑。宜遣配宋子京,，助修唐書,，倦則命酒酣歌，令天不曉,。 步非煙的老公叫武公業(yè),，是個粗人。步非煙的遭遇也很慘,，因私通書生趙象被老公活活打死,。所以這里讓她和風流多情、憐愛姬妾的宋祁為伴,。宋祁修唐書時美女環(huán)繞,，他對這些美人兒也是寵愛得不得了，有次夜晚去赴宴，天氣突變,，眾姬妾怕他著涼,，紛紛送衣服去，宋祁覺得要穿只能穿一件,，剩下的穿不上,，不免讓其他美人兒傷心失落，所以干脆“虧了我一個,，幸福眾姬妾”,，誰的也不穿，露著膀子凍著回來了,，這就是“半臂憐姬”的典故,。和武公業(yè)那種不會憐香惜玉的粗野漢子天差地別。 花蕊夫人,，短拈小摘,，輕纖為妖。宜近配徐鉉,、舒雅,、李昊、韋莊,、韓熙載等,。風流一代，不夭斧斤,。 花蕊夫人亡國后,，先為宋太祖趙匡胤奪去，又為宋太宗趙光義所射殺,，可見嫁與帝王家也非幸事,。所以這里程羽文讓她嫁給徐鉉等這些唐末宋初的文臣，倒可以太太平平,，樂享天年,，不再有斧鋮之禍。 遼蕭后,，騷雅纏綿,，焚椒最慘。宜聊配蜀主昶,、唐主煜,，頗諳情緣，且以宸葩媲美,。 寫《十香詞》的蕭皇后蕭觀音,，死得很慘。原配遼帝耶律洪基是個既冷酷無情又不解風情的人，所以如果蕭皇后和中原喜歡文詞的君主孟昶,、李煜為伴,，必然諧好無間。 魚玄機,，疏瘦亭亭,。宜冷配張志和，嘲煙美水,。不然,，亦干配貫休齊已，以伴遂初,。 程羽文覺得魚玄機是“疏瘦亭亭”的冷美人,，不知這印象從何而來。他覺得魚玄機宜配張志和這樣的漁家隱士,，或者貫休,、齊已這些和尚（僧道一家？）,。但我覺得魚玄機并非道根深厚,，秉性冷傲的人。她其實風流多情,，甚于常人,。如果和這些清鍋冷灶的人生活,，肯定過不來,。依我看，不如配風流俊賞的小杜,，倒更合適,。 黃崇嘏，奇跡突出,，千古難雄,。宜合配鄉(xiāng)人司馬長卿、揚子云,、王子淵,、李太白，同筮仕于大周如意建元,，為牝朝雌相,。 黃崇嘏是蜀地一位奇才女，她女扮男裝考了狀元,。這里讓她配老鄉(xiāng)的司馬相如,、揚雄、王褒、李白等人,，并生在武則天的大周朝,，當個女宰相。 這里程羽文只考慮同鄉(xiāng)因素,，也有些生硬偏頗,，難道人家黃才女連川普也不會說，非要嫁同鄉(xiāng)才有共同語言,？ 李清照,，曠爽超越，播遷以還,，貽羞牙儈,。宜續(xù)配王十朋、謝希孟,、米元章,、陸務(wù)觀等。以金石剩錄,，樂此桑榆,。 李清照和原來的老公趙明誠賭書潑茶，其樂融融,，可惜趙明誠早亡,，李清照后半生寡居寂寞，嫁了回張汝舟,，所得非人,。這里程羽文讓她再嫁時選王十朋、謝希孟,、米芾,、陸游等人，能夠重溫歸來堂上的溫馨,。 曹比玉,，風操遒上，守貞三十載,，未免情枯,。宜勸配楊廉夫，臥起小蓬萊,， 榜門不下,，一笛一琴，唱予和汝,。 曹比玉,，也是一位才女,，具體生平不詳，有一個名為“玉臺名翰”書帖,，相傳上面有她的墨跡,。從程羽文所說“守貞三十載”來看，也是位苦命的才女,。這里程羽文勸她再嫁元末明初的名士楊廉夫,。 楊容華，鶯吭亮溜,，鴰鸧非群,。宜即配王子安、駱賓王,、盧升之,。蜚聲振藻，不忝四家,。 楊容華是楊炯的侄女,，《長安月下紅袖香》一書中說過她，“初唐四杰”里除了叔叔楊炯不能選外,，其他的程羽文讓她隨便挑,。依我看，這三人中盧照鄰有病,，駱賓王命蹇,，都不如王勃英姿勃發(fā)，只愿王勃不再短命才好,。 婉王儀沖華,，賦骨騷腸，顛危抑郁,。宜賜配文山,。共唱滿江紅一曲,，氣吐為虹,。 “婉王儀沖華”，不知道為什么這樣叫法,，應(yīng)該就是指王清惠,。她是南宋亡國之君宋度宗的昭儀。1276 年正月,，元兵滅宋,。王清惠被俘北上時途徑北宋舊都汴梁驛站，王清惠痛泣之余,，在驛站墻壁上題了《滿江紅》一詞,，傾訴亡國之痛（《宋詞鑒賞詞典》中收有）,。這首詞后來傳遍中原同，文天祥,、鄧光薦,、汪元量等皆有詞相和。 所以,，這里讓她和文天祥一起,，夫唱婦隨，共吐家國之恨,，正氣之歌,。 張惠連，霞姿月韻,，春夢樓高,。宜聽配高則誠、馬東籬,、鄭德輝,、白仁甫、 詹天游等,，節(jié)紅牙以度曲,。 張惠連這個女子的生平事略也難以查考，觀文中之意,，似乎是位超俗越眾的歌女,。所以這里讓她和曲作家高則誠等一起填曲撫拍，琴瑟偕好,。 秦女子羅敷,，陌上歌長，箏中聲遠,，半夸半謔,，傲睨侯王。宜配寧戚馮諼,， 與扣角彈鋏嗣響,。 秦羅敷，是位美貌和智慧都很出眾的民間女子,，所以程羽文讓她在同樣出身低微的寧戚和馮諼中挑選終生伴侶（寧戚：早年放牛為生,，后為齊桓公重用,。馮諼,，孟嘗君食客，他燒債券市義,，為孟嘗君爭得好名聲）,。 漢津吏女娟,，慷慨悠揚,，膽與識并。宜配尹伯奇,、介子推,，以礪忠孝之助。 漢津吏女娟,，是一位孝女,，春秋時人物。趙簡子過漢津時,，其父因醉失職,，她力辯得免。因她膽識過人,，又重孝道,，和春秋時的大孝子尹伯奇、介子推相伯仲,，故此讓她和這兩人來個“玫瑰之約”,。 嚴幼芳，嬌啼嫩語,，偏覺鐵中錚錚,。宜配馬光祖、文及翁,，以筆舌作中流之砥,。 嚴幼芳，即嚴蕊,。就是那個被朱熹毒打的名妓,。程羽文覺得她很有氣節(jié)，所以和南宋末年的名臣馬光祖,、文及翁兩人有共同語言,。 關(guān)盼盼，燕羽差池,，空樓不暖,。宜配白樂天，蹴綠銜紅,，呢喃于桃夭柳之間,。 關(guān)盼盼,，現(xiàn)在好多人都說是白居易逼死的,，江湖夜雨曾專門分說過，那是冤枉了白居易,。這里程羽文讓她干脆嫁給白居易,，我倒也贊同,。 李秀蘭、徐月英,，談諧歌笑,，機捷轆轤?；蚺鋸埥?、王建捧硯；或配盧仝,、 陸羽煎茶,；或配劉伯倫、馬賓王作酒佐,，致逸趣別,，事事咸宜。 李秀蘭,，這里程羽文寫錯了,，應(yīng)是李季蘭，即女道士李冶,。徐月英,，是唐代的妓女，有“枕邊淚與階前雨,，隔個窗兒滴到明”的妙句,。程羽文將她們看得比較低賤，說給張藉,、王建捧硯,；盧仝、陸羽煎茶,；劉伶,、馬周當酒佐，我覺得都不是很恰當,。李季蘭和陸羽倒是有些交情,，但恐怕她也不愿嫁給窮困潦倒、相貌丑陋的陸羽,，盧仝相貌丑陋,，家貧如洗，更不配使喚這些美人兒,。我覺得她們嫁唐時的李端,、劉方平、劉商等才子就相當不錯,。 鄭月流,，英資秀拔,，屈身傭販，琵琶亭一作,，情見乎詞,。宜分配白傅淚、鄭潛詩,、東籬曲,，不使有老大商婦之嘆。 鄭月流這個女子,，從文中看,，應(yīng)該是白居易《琵琶行》所寫的那個女子，原文中并沒有寫明姓字,，可能后人戲劇中編出來這樣一個名字,。程羽文讓她在白居易、鄭潛（元惠宗時的詩人）,、馬致遠三人中挑選,，不再有商婦之嘆。 李弄玉,，鸞影早孤,，哀憤成響，藏名隱語,，不減驛字雞碑,。宜巧配謝靈運、 沈初明,，以離合諸作,，慧解恭微破其岑寂。 李弄玉是唐代一位女子,，她夫君早亡,，痛哭之余曾題詩一首，詩并不算多精采,，但序文我卻覺得非常感人,，如：“凡經(jīng)過之所，皆曩昔燕笑之地,，綢繆之所,。銜冤茹嘆，舉目魂銷,。雖殘骸尚存,，而精爽都失。假使潘岳復生，無以悼其幽思也,。遂命筆聊題,，終不能滌其懷抱,，絕筆慟哭而去”,，她寫了詩后沒留姓名，只題“二九子,，為父后,，玉無瑕，弁無首,，荊山石,，往往有”。后人猜出這是一個字謎：二九即十八,，是木字,。子為父后，木下子,，就是李,。玉無瑕，就是去掉其中那一點,，就是“王”字了,。弁無首，就只剩下“廾”,。王下廾,，即弄字。荊山石多蘊玉,，即玉字,。合起來就是“李弄玉”三字。 大概是程羽文覺得她太過感傷了,，所以讓她跨越時代,，和寫有《釋情賦》的謝靈運、寫有《歸魂賦》的沈炯（沈初明）在一起生活,，才有望對人生的離合無常稍作寬解,。 不過我覺得，給李弄玉介紹同樣“鸞影早孤”的俊雅才子王維,，也挺好,。 程羽文這篇文字，超越時空無拘無束,，雖然安排的不盡恰當,，但思想之浪漫開放卻令人嘖嘖稱奇。在明代那個禮教森嚴的時代，女孩子自已看上意中人就是“鬼不成鬼,，賊不成賊”的情況下,，他卻列出一大排男人來讓才女們隨便挑，好多還安排一嫁某某,，再嫁某某,，這在推崇“烈女不嫁二夫”的明代，當真可以用得上“駭人聽聞”四字,。 果然,，滿清修《四庫全書》時就將此文大罵一通，要求禁毀： 至程羽文之《鴛鴦牒》……其序文引譚元春之說,，謂古來多少才子佳人,，被愚拗父母板住，不能成對,，赍情而死,，乃悟文君奔相如，是上上妙策,，其語已傷風化,。書中以王昭君配蘇武，以班昭配鄭康成,，以王婉儀配文天祥之類,，雖古之賢人，不免侮弄,。至於以魏甄居配曹植,，以遼蕭后配李煜，以漢班婕妤,、晉左貴嬪配梁簡文帝,、梁元帝，則帝王妃后亦遭輕薄矣,。其書可燒,，奈何以穢簡牘也。 滿清御用文人當然一腦子正統(tǒng)思想,，程羽文本來是愛惜這些女子的,，才讓她們有婚姻自由，而紀大煙袋為首的迂腐文人卻視為“侮弄”,、“輕薄”,，于是下了“其書可燒”的結(jié)論。 然而,，就我看來,，《鴛鴦牒》一文卻是十分可愛,，雖然篇幅短小，但其自由浪漫的感情不在《牡丹亭》之下,。 程羽文可能還有好多精采的文字,，如今已片紙難尋了。他有過怎么樣的故事,，似乎也難以查考追尋,。請我們不要再忘記，明代有過這樣一個出色的才子――程羽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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鴛鴦牒 · 王韞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