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陰病篇解析

少陰篇不易懂，主要是古書行文問題,，《傷寒論》全書是前后連貫,、對照的文章，而少陰病不是孤立的一篇,，不但與太陽病相對,，而且常與太陰、厥陰合病、并病,，因此篇中即有本病的提綱,、證治，而且還以大量條文說明合病,、并病的鑒別,、辨證和治療。如對其他篇未能理解,，單獨看少陰病一篇，是無論如何也不能真正理解其實質(zhì)的,。同時如無一定臨床經(jīng)驗和一定學(xué)識,，也是不能真正理解其精神的。這里僅提出少陰屬表的論據(jù),。

1．少陰病提綱及脈證

"少陰之為病,，脈微細，但欲寐也",。這是少陰病的提綱,，是對照太陽病說的，即是說：詠浮,、頭項強痛而惡寒的為太陽?。蝗裘}微細,、并其人但欲寐者,，即為少陰病。

表陽證太陽病,，是因正氣較盛,，在外邪來犯時能與邪相爭，氣血津液充盈于淺在體表動脈,，故脈應(yīng)之浮,，尤以上體部血液充盈為更甚，故使人頭項強痛,。邪熱郁集于體表,，增大了與外界氣溫的差距，故惡風(fēng)寒,。以是可見,，則所謂太陽病，乃機體驅(qū)集大量體液于上半身廣大的體表面,，欲借汗出推邪外出而不得汗出的一種病理狀態(tài),。與此相對，表陰證也即少陰病，是因體質(zhì)虛衰,，或老年氣血俱衰,，當(dāng)外邪來犯時無力與邪氣相爭，邪將很快傳里,，即不能驅(qū)集大量體液于體表,，故無發(fā)熱而只惡寒的病理狀態(tài)。因氣血津液俱不足,，故脈應(yīng)之微細,，精氣不足，故但欲寐,。提綱概括扼要說明了少陰病的特點,、主癥。其意思是說：凡見這種特征的證就辨證為少陰病便沒有錯誤,。但少陰病常見的脈證遠非只此,。如少陰病的脈象，除見微細外,，還可見到多種脈象,。"脈微細"在少陰病提綱中提出，這即告訴后人,，少陰病的脈象特點是微細,，是因機體氣血俱衰之應(yīng)。但有的人見到麻黃附子細辛湯條的"脈沉",，即認為少陰病的脈是沉,，也因此認為少陰病主里，這是片面的,，不是《傷寒論》的原旨,。從少陰病全篇來看，提到脈象的有15條之多,，除了提綱所說的脈微細外,，其他條都是反映少陰病的合病、并病,、轉(zhuǎn)歸變化的脈象,，如第285條："脈細沉數(shù)，病為在里",，是反映病在里不可發(fā)汗,，即不屬于少陰病,；第283條："病人脈陰陽俱緊"是反映合并水飲的脈象,；第290條："脈陽微陰浮者"為少陰病氣血恢復(fù),，故稱"為欲愈"；第300條："脈微細沉",，反映少陰病表證傳里合并太陰病最為兇候,，故日死?？芍訇幉「?、沉、遲,、數(shù)脈皆可見,，因合病、并病,、傳變等不同而不同,，但脈微細則始終可見。如是單純的少陰表證即稱"少陰中風(fēng)",，則脈見微細，同時見陽微陰浮之象,，這種情況,，反映氣血漸有所復(fù)，有自愈傾向,，故稱"為欲愈",。做為藥物治療，這時可用麻黃附子甘草湯微發(fā)汗的方法,，幫助正氣推邪外出,。藤平健認為，即使在麻黃附子細辛湯證的脈也不一定都是沉,，而是可見浮,、浮數(shù)稍緊等。吳鞠通所用麻黃湯合麻黃附子甘草湯例的脈也見緊,，也可知少陰病不是以沉脈為主,。又麻黃附子細辛湯證的脈沉也并不是主里，奧田謙藏認為,，這是少陰病未傳里而見的表熱證候,；大冢敬節(jié)認為麻黃附子細辛湯是"去除表邪"；矢數(shù)道明認為是"發(fā)散在表之熱和水,。"(漢方臨床25(11,、12)：218，1978),。關(guān)于少陰病的癥狀,，在少陰病提綱只有"但欲寐"三字，加上第7條"無熱惡寒"四字，做為提綱也顯得太籠統(tǒng),，使后人不易弄清少陰病的臨床表現(xiàn),。近代不少人，在應(yīng)用麻黃附子細辛湯過程中,，認為其適應(yīng)證還有許多具體癥狀,，如山田光胤認為麻黃附子細辛湯證不僅見面色蒼白，而且有身冷惡寒,、手足逆冷等寒性癥狀,；大冢敬節(jié)認為有頭痛、四逆,；藤平健則認為有鼻塞,、流涕、噴嚏,、惡寒,、頭痛、身痛,，并根據(jù)少陰篇屢屢提到咽痛,，因此認為該方證可見到咽痛，而且多次用麻黃附子細辛湯治療咽喉刺痛的感冒皆取良效,。而且他們經(jīng)常依據(jù)少陰病提綱應(yīng)用于感冒,、頭痛、四肢痛,、咳喘,、支氣管炎、哮喘,、腰痛,、蓄膿癥(腦漏)、過敏性鼻炎等病的辨證,，不論是老年人還是青壯年人,。凡符合提綱特點者判定為少陰病，用麻黃附子甘草湯,、麻黃附子細辛湯等加減治療皆收卓效(漢方,。臨床(6)：202，1978),。這不但說明少陰病尚有許多在表的癥狀,，而且還說明，做為提綱雖然不能概括全面,，但以此提綱判斷少陰病是絕對可靠的,，也說明了少陰病屬表,。

2．少陰病治則

《素問·臟氣法時論》曰："腎苦燥，急食辛以潤之,，開腠理,，致津液通氣也。"腎苦燥,，當(dāng)是指全身津液虛少,，體表皮膚干燥少津，正是少陰病的病證,。用辛藥開腠理,、致津液當(dāng)指發(fā)汗。急者,，是因正氣虛衰,，邪在表停留的時間很短暫。不抓緊治療將很快傳里,，這正是說明了少陰病的治法,。體現(xiàn)這一治法的是第302條，即："少陰病,，得之二三日,，麻黃附子甘草湯微發(fā)汗，以二三日無里證,，故微發(fā)汗也。"得之二三日,，是說時間不長,，邪尚可在表。無里證則更證實邪在表,，也是說少陰主表不主里,。用麻黃附子甘草湯微發(fā)汗，是治療單純的少陰病的方法和方藥,。用麻黃發(fā)汗解表,，這一點與太陽病是相同的，不同的是,，太陽病因氣血津液俱盛,，用麻黃、杏仁等發(fā)汗解表即可,，而少陰病因氣血俱衰,，雖須發(fā)汗解表，但發(fā)汗不得太過,，而且必須配以附子,、細辛等溫性亢奮,、強壯沉衰之藥以助正氣驅(qū)邪外出，這也即是少陰病的治療原則,。

少陰病又常出現(xiàn)合病,、并病，其治療又各有不同,，但多數(shù)情況仍以微發(fā)汗為原則,，如第314條："少陰病，下利,，白通湯主之",。是與太陰合病，即表里合病,，治療唯發(fā)其汗則表里皆治,；又如第301條："少陰病始得之，反發(fā)熱,，脈沉者,，麻黃附子細辛湯主之"?！督饏T要略·水氣病》篇曰："脈得諸沉,，當(dāng)責(zé)有水"?？芍@里的脈沉主水飲,。即此條是說少陰病合并痰飲之證，或素有痰飲者出現(xiàn)表邪為水飲所郁而化熱的少陰證時,，在微發(fā)汗的同時加入強壯亢奮,、溫化痰飲的細辛。再如第20條："太陽病,，發(fā)汗,，遂漏不止，其人惡風(fēng),，小便難,，四肢微急，難以屈伸者,，桂枝加附子湯主之,。"是因誤治由表陽證(太陽病)陷入表陰證(少陰病)，用桂枝加附子湯強壯發(fā)汗解表,。還有第22條："若(脈)微,，惡寒者，桂枝去芍藥加附子湯主之,。"也是少陰病的治療,，仍屬強壯發(fā)汗解表,。這些方劑的組成和適應(yīng)證，說明了少陰病的治療原則,，也說明了少陰屬表,。少陰病屬于表陰證，這是出自《傷寒論》原來的旨意,。

3．少陰病治禁

少陰病屬表,，治用汗法，已如前述,。但有的人從臟腑經(jīng)絡(luò)推理,，認為少陰病屬里，又見少陰病篇有"不可發(fā)汗"之句,，即認為少陰病禁汗,，怎樣看待這一問題呢?還是先弄清原文為好。在少陰病篇曾再三強調(diào)"不可發(fā)汗",，如第285條："少陰病,，脈細沉數(shù)，病為在里,，不可發(fā)汗",；第286條："少陰病，脈微,，不可發(fā)汗,，亡陽故也"；及第294條：蟬少陰病,，但厥,，無汗，而強發(fā)之,，必動其血。"這些論述,，都是說少陰病的治則為微發(fā)汗以解表,，但脈細沉數(shù)，病傳里,，或脈微,，為亡陽，或厥而無汗等,，已不屬于少陰表證,，故禁用汗法。即使是少陰表證,，如發(fā)汗的方法不當(dāng),，不是微發(fā)汗而是發(fā)汗太過,，則必然使病情惡化，危及生命,，故第284條："少陰病,，咳而下利，譫語者,，被火氣劫故也,，小便必難，以強責(zé)少陰汗也,。"誤認為是少陰病,，或用強發(fā)汗的方法是非常錯誤的。為了正確使用汗法治療少陰病,，當(dāng)然也要知道哪種情況不能用汗法,，這與太陽病的治療禁忌是相似的。(OJ寒論》提到"不可發(fā)汗",，只見于太陽病篇和少陰病篇,，太陽病篇所提出的咽喉干燥、淋家,、瘡家,、衄家、亡血家,、汗家及脈尺中遲者等情況不可發(fā)汗,，其原因都是津液喪失嚴重，已失去體液聚集于體表欲借汗出推邪外出的病機,，也即病證已不在表,。屢屢提出這些禁汗的條例，當(dāng)然不是說太陽病不能用汗法,，而是告訴后人，不但要知道發(fā)汗是治療太陽病的基本法則,，并且還要知道,，在那些情況下不能用發(fā)汗的方法。與此同理,，少陰病篇提出禁汗的條例,，也不是說少陰病不能用發(fā)汗的方法，而是因邪在表當(dāng)汗解,，并且也存在著不可發(fā)汗的情況,，為了正確掌握少陰病的治療法則，有必要詳述當(dāng)汗的證治,，同時也有必要強調(diào)禁汗的細節(jié),。若是治療少陰病不是用汗法,，篇中屢屢提出可汗、不可發(fā)汗,，其不成了多余的話了嗎!?這在《傷寒論》的寫作方法上是不允許的,。也就是說，少陰病篇提到可汗,、不可發(fā)汗,，更說明少陰屬表。

從臨床來看,，麻黃附子細辛湯是少陰病常用的方劑,，其主癥是"始得之反發(fā)熱，脈沉者,。"王經(jīng)邦,、藤平健不但用于治療感冒，而且用其加減治療外寒內(nèi)飲的"氣分證",、腰痛,、閃腰痛、四肢痛等,，還有的用于治療嗜睡,、咽痛、失音,、周身無汗等,。有的報道治療自發(fā)性氣胸、病毒性心肌炎等,，但不論是什么病,，病變在那里，只要其癥狀反應(yīng)是表陰證兼有痰飲者,，用本方即見佳效,。又《傷寒論》提到少陰病在表的時間很短，因正虛最易傳里,，故常說"一二日",、"二三日"。是說要抓緊治療,，不然要傳里。但也有少陰表證一周,、一月,、甚至一年以上者，藤平健治療27歲婦女,，患頑固的支氣管炎一年不愈,，用麻黃附子細辛湯很快治愈,，說明少陰病不但見于急性病，也見于慢性病,。不是看發(fā)病的時間一天,、二天，而是看癥狀反映是否在表位,，病性是否是虛寒陰性,，是判斷少陰病的關(guān)鍵。

以上不論從少陰病提綱,、脈證,、治則、治禁,、臨床應(yīng)用等皆證明了少陰病屬表,。少陰病并非代表一臟腑之證，而是以八綱,。即陰陽表里虛實寒熱,，歸納、概括的證候群,，即在表的虛寒陰證,。它是外邪侵犯人體時，不論病變在那里,，機體出現(xiàn)在表的陰性證反應(yīng),。因此《傷寒論》的少陰病，不是代表那一臟腑的病證,，而是代表整個機體綜合反應(yīng)在表的病證,，即在表的陰證。它不但見于急性病,，而且見于慢性病,，是概括一切疾病出現(xiàn)在表的陰性證的規(guī)律反應(yī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