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逸流麗 天然渾成——談謝靈運和謝朓的山水詩

    魏晉以后,，老莊之學(xué)盛行,，世族清談玄理的風(fēng)氣影響及于文學(xué)，于是詩壇出現(xiàn)了玄言詩,。玄言詩內(nèi)容枯燥抽象,，毫無詩的意境可言。鐘嶸在《詩品序》中說：“永嘉時貴黃老,，稍尚虛談,。于時篇什，理過其辭,，淡乎寡味,。愛及江表，微波尚傳,，孫綽,、許詢、桓庚諸公詩,，皆平典似道德論,，建安風(fēng)力盡矣?！鄙蚣s也認(rèn)為：“自建武至乎義熙,，歷載將百，雖綴響聯(lián)辭,，波屬云委,，莫不寄言上德，托意玄珠,，遒麗之辭,，無聞焉爾”(《宋書·謝靈運傳論》)。對于這樣的反現(xiàn)實主義的逆流,，當(dāng)時卻趨之若鶩,，奉為詩歌創(chuàng)作的規(guī)范。到了東晉時期,，由于社會動亂,，政治黑暗，知識分子大都以隱逸為清高,，把自己理想寄托在山水之中,；尤其在南渡之后，世族地主憑著政治上特殊的地位,，在江南建立園林別墅,，肆意游遨于綠水青山之間,，過著悠閑的生活。隨著游賞江南秀美山水的機會增多,，詩人們對自然美的認(rèn)識不斷加深,，至劉宋初年，新穎清麗的山水詩逐漸興起,，最后代替了淡乎寡味的玄言詩,，使南朝詩歌發(fā)生了重要的變化。山水詩不只在內(nèi)容題材上不同于玄言詩,，而且在寫作技巧上也有新的開拓,。對山水詩地位的確立和進一步發(fā)展做出重大貢獻的南朝詩人，當(dāng)數(shù)謝靈運和謝朓,。

    謝靈運的山水詩辭采瑋麗,、對偶精切，描繪山水窮形盡態(tài),，淋漓盡致地刻畫了“千巒竟秀,、萬壑爭流”的以永嘉、會稽為中心的浙東南自然景色,，洋溢著對祖國壯麗河山熱愛的感情,。如《入彭蠡湖口》：“客游倦水宿，風(fēng)潮難具論,。洲島驟四合,，圻岸屢崩奔。乘月聽哀狖,，泡露馥芳蓀,。春晚綠野秀，巖高白云屯,。千念集日夜,，萬感盈朝昏。攀崖照石鏡,，牽葉入松門,。三江事多往，九派理空存。靈物殺珍怪，異人秘精魂,。金膏滅明光，水碧輟流溫,。徒作千里曲，弦絕念彌敦,?！?/span>

    詩人根據(jù)行途中的所見所感,，在詩中寫出了風(fēng)潮洶涌之勢，乘月夜游之景,，原野山巖之狀,，尤其是“春晚綠野秀,，巖高白云屯”兩句更為膾炙人口,。詩人沒有給暮春時節(jié)的原野抹上濃重的色彩，只是將綠野和白云互為襯托,，抓住春天充滿生機這一特點,，繪出了一幅素凈、柔和的圖畫,，給人以清新,、開朗的感覺。再如《石壁精舍還湖中作》中：“出谷日尚早,，入舟陽已微,。林壑?jǐn)筷陨葡际障?。芰荷迭映蔚,，蒲稗相因依?！睅拙?，工巧地描繪了湖邊美麗的景色：離開山谷還是清晨，歸來入舟已是夕陽西下,。極目望去,，幽邃的翠壑漸現(xiàn)暝色，暮空的云霞只剩下天際的一抹金色,。湖里荷花映著夕照,，周圍是那碧綠的蒲稗。此時此景,，怎不使讀者跟作者一起陶醉在這美好的大自然的懷抱里．又如“白云抱幽石,，綠鐮媚清漣”(《過始寧墅》)，“銅陵映碧澗,，石磴瀉江泉”(《入華于崗是麻源第三谷》),，“池塘生春草，園柳變鳴禽”(《登池上樓》),，“遠(yuǎn)巖映蘭薄,，白日麗江皋。原隰荑綠柳,，墟囿散紅桃”(《從游京口北固應(yīng)詔》)等詩句,，不但選擇了恰當(dāng)?shù)拿鑼憣ο?，而且選用色彩鮮明的詞語，運用擬人的手法,，加強了渲染的力量,，開拓了詩歌的意境，使人產(chǎn)生豐富的聯(lián)想,。謝詩對祖國山川勝景的歌唱,，不僅能給人們以美學(xué)享受，而且能喚起每個愛國的知識分子對鄉(xiāng)土,、對大好河山的摯愛,。因此后代的詩人在歌詠自然景物的時候，往往在謝靈運的山水詩中得到沾溉,。如唐代大詩人李白的山水詩所具的奇隘挺拔,、縱橫變幻、清新飄逸的積極浪漫主義風(fēng)格,，固然非謝詩所能企及,，但他的不少詩句化自謝詩，如“掛席欲進波連山”(《梁園吟》)出自謝詩“掛席拾海月”(《游赤石進帆?！?,；“海月破圓景”(《新林浦阻風(fēng)寄友》)取自謝詩“圓景早巳滿”(《南樓中望所遲客》)。至于“我乘素舸同康樂,，朗詠清川飛夜霜”(《勞勞亭歌》),，“且從康樂尋山水，何必東游入會稽”(《與謝良輔游涇川陵巖寺》)“謝公之彭蠡,，因此游松門,；余方窺石鏡，兼得窮江源,，將欲繼風(fēng)雅,，豈徒清心魂”(《入彭蠡經(jīng)松門觀石鏡緬懷謝康樂題詩書游覽之志》)等詩句，更直接地表達了李白對謝靈運的羨慕之情,。

    謝靈運的山水詩在繪山畫水的同時,，表露出來的思想感情卻常是憂郁的，甚至是消極出世的,。如“旅人心長久,，憂憂自相接”，(《登上戍石鼓》),，“蕩志將愉樂,，瞰海庶忘憂”(《郡東山望溟海詩》)。“羈苦孰云慰,，觀海借朝風(fēng)”(《行田登?？诒P嶼山》)等，都表明詩人游山玩水是為了排遣壓抑在心頭的苦悶,。正因為這種憂郁的心情難以在游覽山水中消除,，于是也只能發(fā)出“榮悴迭去來，窮通成休戚,。未若長疏散,，萬事恒抱樸?！钡母袊@了,。詩人寄情山水,、逃避現(xiàn)實的消極思想是與他的生活經(jīng)歷有著密切聯(lián)系的,。謝靈運出身世族大地主，叨蒙祖父謝玄的功績,，他十八歲就承襲了康樂公的爵位,。故稱謝康樂。由于門閥關(guān)系,，他成了貴族特權(quán)階級在政治上的代表者之一,。宋初劉裕執(zhí)政后，采取了壓抑世族的政策,，對于憑借門第置身顯位而沒有“預(yù)同艱難”的“始興,、廬陵、始安,、長沙,、康樂五公，降爵為縣公及縣侯”(《通鑒·一百十九》),。謝靈運對于劉裕對他的疏遠(yuǎn)和歧視,，常懷忿恨，直接參加了謝混,、劉毅等人反對劉裕的政治活動,。謝混、劉毅在政治斗爭中失敗被殺后,，謝靈運雖獲倖免,，也終未被重用，他曾先后出任永嘉太守,、秘書監(jiān),、監(jiān)川內(nèi)史之職，由于郁郁不得志，或任性遨游,，政務(wù)廢弛,；或稱疾不朝。宋文帝時,，因糾眾謀反而被殺于廣州,。由此可見，謝靈運在他的山水詩的后半部分,，總拖著一條玄言的尾巴,，時時流露出消極出世的思想，固然是世族大地主頹廢人生觀的反映,，但也是詩人對自己境遇不平的發(fā)泄,，正如白居易在《讀謝靈運詩》中所說：“謝公才廓落，與世不相遇,。壯志郁不用,，須有所泄處。泄為山水詩,，逸韻諧奇趣……”

    謝靈運的山水詩,，在藝術(shù)形式上也頗具特色。首先是善于鋪敘,。如“激澗代汲井,，插槿當(dāng)列墉；群木既羅戶,，眾山亦對胞”(《田南樹園激流植援》),。詩人將水、樹,、山等自然景物依次鋪敘,，使人體會到山水間幽居的樂趣。其次是靜景和動景相結(jié)合,，使被描寫的景物躍然紙上,，猶在目前。如“巖下云方合,，花上露猶泫”(《從斤竹澗越嶺溪行》),。“積石竦兩溪,，飛泉倒三山”(《登歸瀨三瀑布望兩溪》),。都使人仿佛身臨其境。第三,，景物描寫層次分明,，或自上而下：“倪視喬木抄,，仰聆大壑漎”；或從早到晚：“晨策尋絕壁,，夕息在山棲”,；或由近及遠(yuǎn)：“長林羅戶穴，積石擁基階,。連巖覺路塞,，密竹使徑迷?！钡谒?，講究修辭、注意音調(diào)的和諧,。謝靈運的詩注重雕琢,，極為工麗，詩句多為駢偶,。不僅對仗工穩(wěn),，并且音調(diào)鏗鏘。對此,，后來的齊梁詩人紛紛仿效,，再經(jīng)過他們的發(fā)展,，形成了新體詩,，并為唐代的近體詩奠定了基礎(chǔ)。

    清代葉燮的《原詩》說：“游覽詩切不可作應(yīng)酬山水語,，如一幅圖畫,，名手各各自有筆法，不可錯雜,。又名山名岳,，亦各各有性情氣象，不可移換,，作詩者以此兩種心法,，默契神會?！币虼撕玫脑姼璞仨氄Z句簡明準(zhǔn)確,、生動形象，通篇自然渾成,、情景交融,。根據(jù)這個要求來品評謝靈運的山水詩，不難發(fā)現(xiàn)它主要存在著兩個問題：一,，重表象,，求形似，客觀地模山范水。二,，喜歡“用事”,，凡詩經(jīng)、易經(jīng),、老莊,、楚辭以至佛經(jīng)中的語言都引用到詩中來。這樣,，雖然在謝靈運的詩中不乏佳句,，但從整篇來看常會出現(xiàn)景與景破碎、情與景游離的現(xiàn)象,。有的詩句艱深板滯,，毫無情趣，與那些名句置于一篇,，殊為不稱,，使人感到繁蕪冗長。鐘嶸說：“頗以繁蕪為累”,，梁簡文帝說：“學(xué)謝則不屆其精華,，但得其冗長”，這些評語確是比較中肯的,。

    謝靈運開一代詩風(fēng),，使詩歌初步擺脫玄學(xué)的羈絆，走上寫景狀物新的藝術(shù)道路,，而為山水詩開拓新的境界,，使山水詩從工于客觀描摹發(fā)展到形神兼?zhèn)洹⑽镂液弦?、詩風(fēng)和山水同樣清逸流麗的詩人,，應(yīng)是齊代的謝朓。謝朓,，字玄暉,，生于公元464年，卒于公元499年,，他與謝靈運同族,，有“小謝”之稱。他從小愛好文學(xué),，曾以出眾的文才被隋王蕭子隆,、竟陵王蕭子良招在幕下，后為齊明帝掌中書詔誥,，明帝建武二年任宣城太守,，故又稱“謝宣城”,。永元元年，因事牽連,，下獄致死,，年僅三十六歲。他著有《謝宣城詩集》,，現(xiàn)存五卷,，共一百五十三首。

謝朓在宣城太守的任上,，游遍了境內(nèi)的勝地美景,，他以清峻流麗的筆調(diào)創(chuàng)作了許多天然渾成的山水詩。他和謝靈運一樣,，都是懷著對壯麗河山喜愛的感情,，去刻畫祖國的山水，把充滿著自然情趣的山水風(fēng)物一一展現(xiàn)在讀者的眼前,。

如：“茹溪發(fā)春水,，阰山起朝日。藍(lán)色望已同,，萍際轉(zhuǎn)如一,。巢燕聲上下，黃鳥弄儔匹,。邊郊阻游衍,，故人盈契闊。夢寐藉假黃,，思?xì)w賴倚瑟,。幽念漸郁陶，山楹永為室”(《春思》),。詩中描繪出一幅春晨圖：茹溪的春水潺潺地流著，阰山的背后升起一輪朝日,。水面上一片浮萍,，望去清綠如一。燕子鳴叫著上下飛舞,，黃鸝相互嬉弄著自己的伴侶……那鮮明的畫面狀物入微,，仿佛使人身臨其境，睹其物,、聞其聲,。

再如《游東田》：“戚戚若無驚，攜手共行樂,，尋云陟累榭,，隨山望菌閣,。遠(yuǎn)樹暖阡阡，生煙紛漠漠,。魚戲新荷動,，鳥散余花落。不對芳春酒,，還望青山廓,。”這首詩繪寫的是初夏的景色：詩人登高而望,，遠(yuǎn)處樹木蔥郁,，云煙繚繞；近處荷塘里魚兒在蓮葉間嬉游追逐,，使葉子與花也有一絲的顫動,；棲息在樹上的鳥兒四處飛散，振落了枝頭余花殘瓣……詩人這種遠(yuǎn)近結(jié)合,，靜動結(jié)合,，粗細(xì)條勾勒和工筆刻畫結(jié)合的寫作方法，顯然是接受了謝靈運詩的滋養(yǎng),。但我們也應(yīng)看到,，謝脁善于捕捉形象，抓住景物的特征進行刻畫描寫,，雖與謝靈運有異曲同工之妙,，然而他并不追求形似，而是把自己對自然的熱愛之情不露痕跡地溶入筆下的景物之中,，克服了謝靈運寫景猶如斷線珍珠的弊病,。

例如《游敬亭山》中“茲山五百里，合沓與云齊,。隱淪既已托,，靈異居然棲。上千蔽白日,，下屬帶回溪,。交藤荒且蔓，樛枝聳復(fù)低,。獨鶴方朝唳,，饑鼯此夜啼。泄云已漫漫,，夕雨亦凄凄,。”等寫景的句子,，把高山,、白云,、靈鳥、溪流,、藤蔓,、樛枝、朝鶴,、夜鼯,、烏云、陰雨等景物自然地組合在一起,，突出了敬亭山幽深壯奇的氣勢,。最后再通過“要欲追奇趣，即此陵丹梯”兩句讓讀者去展開豐富的想象,，使整首詩的情和景巧妙而自然地交融起來,。

再如《晚登三山還望京邑》一詩：“灞涘望長安，河源視京縣,。白日麗飛甍,，參差皆可見。余霞散成綺,，澄江靜如練,。喧鳥覆春洲，雜英滿芳甸,。去矣方滯淫,，懷哉罷歡宴。佳期悵何許,，淚下如流霰,。有情知望鄉(xiāng)，誰能鬢不變,?！痹姷纳习氩糠置枥L了詩人在傍晚登上三山所見到的景色：在夕陽的映照下，巍峨而參差的宮殿金碧輝煌,，明麗可睹,；天邊尚未消盡的晚霞，猶如裁成的塊塊錦緞,；明澄清澈的江水，宛若閃爍著銀光的素絹,。江中的陸洲上鳥兒歡叫,，芳草鮮美。充滿了春天的活力,。就在這些既宏大雄偉,，又素雅秀美的景物中,，我們也仿佛看到了詩人那既闊大又深沉的胸懷。既然景色是如此的誘人,，那么告別京闕時必然會被那油然而生的思鄉(xiāng)之情所纏繞,，感到惆悵而迷戀。篇末“有情知望期,，誰能鬟不變”二句低回纏綿,，催人淚下，從而使讀者也產(chǎn)生感情上的共鳴,。以上這些都說明謝脁在攝取和表現(xiàn)自然景物以及寓情于景,、借景抒情的藝術(shù)手段上，確比謝靈運要高出一籌,。

謝朓的山水詩也有借山水之樂排遣心頭對囂塵和虐政不滿的意圖,，甚至還有“聊恣山水賞”的出世思想，但他并沒有謝靈運那樣頹廢的感嘆,。他出任宣州太守,，認(rèn)為對仕宦榮祿的追求和賞玩山水的情趣都已得到滿足，因此他在詩中表現(xiàn)出來的是“既歡懷祿情,，復(fù)協(xié)滄州趣”的歡愉情緒,，不僅徹底割掉了談玄的尾巴，而且也大大減少了繁蕪冗長的詞句,，形成了一個與謝靈運迥然不同的清新流麗的風(fēng)格,。

如果說，謝靈運在他的山水詩中注重音調(diào)的節(jié)奏僅是初步的探索,，那么謝脁的“始用新聲”則是在詩歌聲律上的創(chuàng)造,。所謂“新聲”，就是“四聲”,，即根據(jù)音韻學(xué)的規(guī)律,，制定出詩歌聲律的一些原則。謝朓自覺地運用“四聲”進行詩歌創(chuàng)作,，從而使詩歌形式從華麗典雅的建筑美進一步發(fā)展到了音韻巧變的音樂美,。他的《離夜》詩就可以明顯地看出其聲律音韻上的成就：

“玉繩隱高樹，斜漢耿層臺,。離堂華燭盡,，別幌清琴哀。翻潮尚知恨,，客思眇難裁,。山川不可盡，況乃故人懷,?！?/span>

這首詩對仗工整,，平仄和諧，音調(diào)鏗鏘,。除了“清琴哀”和“不可盡”分別為三平和三諧,，和二三聯(lián)失粘外，其余都符合近體詩的格律要求,。謝脁在新體詩上所作的貢獻,，在當(dāng)時產(chǎn)生很大的影響，連“四聲”理論的倡導(dǎo)者沈約也在《傷謝朓》一詩中寫道：“吏部信才杰,，文鋒振奇響,，調(diào)與金石諧，思逐風(fēng)云上,?！备叨瓤隙怂谠姼杪暵缮系膭?chuàng)造。同時,，他的詩歌也為齊梁時期的詩人所推崇,，梁高祖曾說：“三日不讀謝朓，便覺口臭,?！弊阋娐曌u之大。

綜上所述,，謝脁走的雖是謝靈運所創(chuàng)的以山水為題材的藝術(shù)創(chuàng)作道路,，但無論在思想內(nèi)容上，還是在藝術(shù)形式上,，都吸取了謝靈運的長處,，克服了謝靈運的短處，為山水詩開拓了新的境界,，從而使他在藝術(shù)上自成一體,。盡管他的詩還存在著“微傷細(xì)密”、“善自發(fā)詩端,，而末篇多躓,，此意銳而才弱也”(《詩品》)等缺陷，但畢竟瑕不掩瑜,。同時由于他處于承先啟后的地位,，為詩歌藝術(shù)的豐富和發(fā)展做出了杰出的貢獻，故而贏得了比謝靈運更高的評價,。曾批評謝靈運詩冗長的梁簡文帝說,，謝朓的詩是“文章之冠冕，述作之楷?！?《答湘東王書》),。杜甫稱贊說：“謝朓每篇堪風(fēng)骨”(《寄岑嘉州》)。就連愿意“且隨康樂尋山水”的李白也一再對謝朓見諸吟詠,，如“蓬萊文章建安骨,，中間小謝又清發(fā)”(《宣城謝朓餞別校書叔云》)，“解道澄江凈如練,，令人長憶謝玄暉”(《金陵城西樓月下吟》),，“明發(fā)新林浦，空吟謝朓詩”(《新林浦阻風(fēng)寄友人》)等等,。清人王士楨在他的《論詩絕句》中還說李白在六朝詩中“一生低首謝玄暉”,。這些贊語難免褒揚失當(dāng)，但謝脁以他的詩歌成就對于“優(yōu)秀詩人”這一稱號,，還是當(dāng)之無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