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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公元前607年 地點：趙盾家
刺客：鉏麑,，屠岸賈家的門客 目標(biāo)：趙盾,，晉國執(zhí)政大臣 指使者：晉靈公 策劃者：屠岸賈，晉靈公的寵臣 兇器：劍 結(jié)局：鉏麑自殺 配圖文字：等到五更,，趙盾所要乘的車已經(jīng)駕到了門外,，見重門洞開，鉏麑趁機溜了進(jìn)去,。鉏麑看到堂上燈光影影綽綽,，有一位官員，朝衣朝冠，垂紳正笏,， 端然而坐,。此位官員，正是趙盾,。 在前幾年張藝謀所拍的《英雄》中有一個刺客名叫無名,，他在最后一刻為了天下萬民，放棄了精心策劃長達(dá)十年的刺殺之舉,。這個無名刺客雖然只是電影中虛構(gòu)的一個人物,，但歷史上卻有一個人，寧愿自己舍身自殺,，也不肯殺一個忠臣,，這個人雖然在司馬遷的史記中連生平事跡都沒有留下太多，但卻成為古代平民義士的代表,，而圍繞其后的趙穿刺殺昏君,，以及史官董狐的秉筆直書、趙盾不殺史官寧愿自己承受弒君之名,，都成了歷史上的美談。 拒絕納諫,，晉靈公要殺忠臣 齊桓公與管仲開創(chuàng)了春秋五霸的局面,，但常言道花無百日紅，齊國的霸業(yè)隨著管仲與齊桓公的先后去世,，如曇花一現(xiàn)終成了泡影,，但齊桓公九合諸侯一匡天下的壯舉卻讓其他諸侯羨慕不已，繼齊桓公之后,，春秋五霸中最強的霸主晉文公重耳誕生了,。 晉文公重耳是晉獻(xiàn)公的次子。晉獻(xiàn)公因為寵幸驪姬,，以致釀成了內(nèi)亂：大兒子申生被驪姬害死了,，二兒子重耳也被驪姬逼走了。重耳先后流亡過狄,、衛(wèi),、齊、曹,、宋,、鄭、楚等國,，在這場長達(dá)十九年的流亡中,，除了齊桓公對他態(tài)度較好外，其他時間他更像一只喪家之犬，既怕國內(nèi)的殺手忽至,，又要受流亡所到之處各國貴族,、平民的白眼，可謂是吃足了苦頭,。板蕩識忠臣,，晉文公最后之所以能夠咬著牙堅持下來，除了堅強的毅力,，當(dāng)時他身邊一批忠心耿耿的臣子功不可沒,。這其中最有名的分別是先軫、趙衰,、魏仇等人,。 在外整整流亡了十九年后，周襄王十六年（前636年）,，重耳終于返回晉國做了國君,。雖然這一年，重耳已經(jīng)六十二歲了,，那群跟著他共患難的老臣也都是兩鬢斑白,，但長期的磨難不僅沒有消磨掉晉文公的斗志，反而激發(fā)他要像齊桓公那樣,，做一個可以號令諸侯的霸主,。晉文公大封功臣，使隨從他流亡的先軫,、趙衰,、魏仇等人掌握大權(quán)。此后,，趁著周王室內(nèi)亂,，打著清君側(cè)的名義，消滅了反叛勢力,，從周王那里取得了名正言順干涉,、討伐其他諸侯的權(quán)力。周襄王十九年（前633年）,，晉文公重耳的霸業(yè)達(dá)到了頂峰,，晉國大軍在城濮之戰(zhàn)中采用誘敵深入的戰(zhàn)略一舉打敗了強大的楚軍。此一役,，令天下諸侯震驚,，就連周天子也親自從洛陽跑到晉軍的軍營去慰勞晉軍，齊,、宋,、魯、鄭、陳,、蔡,、莒等國諸侯紛紛推舉晉文公為盟主。從此,，晉文公就成了名正言順的諸侯霸主,。
齊國的霸業(yè)隨著齊桓公與管仲的去世很快就煙消云散了，而晉國的霸業(yè)卻在晉文公去世后蒸蒸日上,。在晉文公之后,，晉國又先后取得了一系列的勝利，如崤山之戰(zhàn)使西方的霸主秦國幾百年也無法渡過黃河一步,。晉國的命運之所以與齊國大不相同,，除了晉文公打了一個良好的基礎(chǔ)外，更離不開晉文公留下的一批老臣子,。晉文公之后,，先軫、趙衰等卿大夫先后執(zhí)掌晉國的大權(quán),，使晉國的基本國策保持了一個持續(xù)穩(wěn)定的狀態(tài),。然而隨著時間的發(fā)展，先后執(zhí)掌晉國大權(quán)的卿大夫形成了龐大的家族力量,，就連晉國的國君也要看他們的眼色行事,。好在這些卿大夫們權(quán)力雖然很大，但對國君還是執(zhí)之以禮,，兩方很長時間都相安無事。 趙盾是趙衰的兒子,，當(dāng)年趙衰陪著重耳流亡于狄國的時候,，狄國人將兩個俘虜?shù)呐`季隗與叔隗送給重耳。當(dāng)時公子重耳娶了其中的季隗,，并將另一個叔隗送給了趙衰作小妾,，這個叔隗就是趙盾的母親。趙盾生在狄國,，童年及少年時代也是在狄國度過的,。公元前644年，在趙盾不滿十歲的時候,，趙衰隨重耳離狄,，踏上了充滿艱難險阻的流亡旅途，客居異鄉(xiāng)的叔隗母子也飽嘗了離別后的寂寥,、凄清和惆悵落寞的愁苦,。直到八年后，在趙衰原妻趙姬一再懇求下，叔隗母子才回到晉國,。這時趙盾已是年及弱冠的聰穎博達(dá)的青年了,。不恃寵固位的趙姬深明大義，又固請于公,，以趙盾為嫡子,，而讓自己所生的三個兒子位于趙盾之下。其賢如是,，實屬難能可貴,。典籍中，關(guān)于叔隗雖無過多的記載,，但也一定賢淑可風(fēng),，教子有方，自是不言而喻,。趙姬明義,，叔隗賢惠，趙衰溫厚,，在這種家庭環(huán)境的熏陶下,，趙盾知書達(dá)理、溫文爾雅,；而早年在狄地的閱歷,，又使他養(yǎng)成了豁達(dá)大度的性情，這些優(yōu)秀的品質(zhì)在趙盾身上有機地結(jié)合起來,，并在他執(zhí)政后得到充分體現(xiàn),。 晉文公去世六年后，趙衰也相繼去世,。由于趙氏家臣陽處父鼎力相助,，時年三十歲左右的趙盾得以以中軍元帥的身份成為晉國的執(zhí)政。趙盾初執(zhí)國政,，便在內(nèi)政方面采取了一系列革新措施,，表現(xiàn)出卓越的政治才能和膽識。他"制事典,，正法罪",，補充和完善原有的法律條文，使賞罰量刑有明確的客觀標(biāo)準(zhǔn)可循,；"辟獄刑,，董逋逃"，昭雪沉冤積案,，監(jiān)督緝拿逃犯,，穩(wěn)定社會秩序,；他還"續(xù)常職，出滯淹",，選賢任能,，賦職任事，罷免那些庸才和政績平平的官吏,。這對于晉國政局的穩(wěn)定以及法家思想在晉國的孕育產(chǎn)生,，都有一定的促進(jìn)作用。 然而,，世上的事實在難料,，就在趙盾準(zhǔn)備進(jìn)一步大展身手的時候，晉國出了一位昏君,，不僅差一點使晉文公創(chuàng)立的霸業(yè)功虧一簣,，而且也給趙盾帶來了殺身之禍。這位國君就是晉文公的孫子,、晉襄公的兒子晉靈公夷皋,。本來，當(dāng)初晉襄公去世的時候,，以趙盾為首的大臣們就發(fā)現(xiàn)夷皋舉止輕佻,，而且年齡很小，不適合做國君,，所以當(dāng)時趙盾打算立襄公的弟弟公子雍做國君,，而當(dāng)時大臣們也公認(rèn)公子雍"好善而長，先君愛之,，且近于秦,，秦故好也"?？梢?，趙盾立雍完全是為了晉國大局著想。但由于當(dāng)時另一個執(zhí)政大臣賈季的反對,，特別是夷皋的母親大鬧公堂，逼趙盾立夷皋為君時,，趙盾竟動了惻隱之心,，改變了立公子雍的決定，讓夷皋繼位,，是為靈公,。這項決定很快就讓趙盾后悔了，晉靈公夷皋不行君道,，荒淫無道,，不僅向人民增加稅收來滿足個人的奢侈生活,，還在高臺上用彈弓射行人，觀看他們躲避彈丸的樣子,。在晉靈公的統(tǒng)治之下,，晉國國勢再次出現(xiàn)危機，先后在西邊和南邊被跑來要報一箭之仇的秦國,、楚國打敗,，終于釀成了晉國霸勢日衰，"不競于楚"的結(jié)局,。 趙盾的一個政敵曾經(jīng)評價趙盾為"夏日之日",，即盛夏酷日確實令人生畏。然而,，趙盾卻不是冷酷無情毫無同情心一流,。他嚴(yán)厲、峻急,，卻又寬宏,、忠厚。面對晉靈公的荒淫無道,，盡管趙盾十分后悔當(dāng)初的決策,，但他還是恪守臣子之道，希望能夠勸說晉靈公改正錯誤,，重振國運,。然而，令他沒有想到的是靈公此后不僅變本加厲,，而且對他的忠心越來越反感,，打算除掉他這個成天在國君耳邊進(jìn)諫的人。晉靈公喜歡吃熊掌,，當(dāng)時沒有煎,、炒、炸的技術(shù),，一般不是煮,，就有烤。靈公是一個急性子,，有一次,，廚師沒有將熊掌燉爛，他竟然當(dāng)場殺了廚師,。事后他也覺得做過了頭,，擔(dān)心要是讓別人知道了，尤其是被趙盾知道了肯定不好,，肯定又會來教育自己,，于是便派宮女把尸體放在筐里,，偷偷運出宮去。不巧的是,，趙盾和另一個大臣士季在宮廷里說話,，看到兩個宮女鬼鬼祟祟抬著一筐東西，一看,，發(fā)現(xiàn)從筐中露出一只手,，便叫住她們，打開一看,，大吃一驚,。詢問怎么回事，宮女講述了事情的經(jīng)過,，趙盾和士季很生氣,，覺得國君做得太過分了。于是商量好先后去進(jìn)諫,。靈公當(dāng)時表現(xiàn)得很痛心疾首,，表示一定要痛改前非，好好履行國君的責(zé)任,，全心全意為晉國的霸業(yè)奮斗,。趙盾聽了很高興，說出了"人誰無過,？過而能改,，善莫大焉"的名言。然而,，口是心非的晉靈公當(dāng)面一套,、背后一套，趙盾的勸諫,，不僅沒有讓昏君翻然醒悟,，反而讓晉靈公感到很反感，他認(rèn)為趙盾才是他獨掌大權(quán)的最大障礙,，終于在趙盾的一次勸諫后,，他"忍無可忍"決定對趙盾下毒手了…… 猛然一撞，鉏麑為正義而死 晉靈公要殺趙盾,，按人們對專制皇權(quán)的理解,，晉靈公是君，趙盾是臣,，君讓臣死，臣不敢不死,，直接下命令就行了,?？上菚r是春秋戰(zhàn)國時代，孔老夫子那套理論毫無市場,，當(dāng)時各國不僅是貴族與國君共同治理國家,，就連平民也常常參與政治，國君不僅不能毫無理由地殺害大臣,，如果國君做了錯事始終不改正,，那么對不起，大臣們甚至老百姓還可以開個會將國君給廢了,，另立一個英明的人來當(dāng)國君,。比較典型的就是西周時期發(fā)生在共和元年（前841年）的"國人政變"，將當(dāng)時的周天子都給趕跑了,，天下諸侯反而認(rèn)為周天子罪該如此,。心虛的晉靈公自然不敢公開地殺害在朝野威望都很高的趙盾，于是他決定采用暗殺的手段,。 雖然趙盾很有才干,，但是他過于鋒芒畢露，有專權(quán)的傾向,。這不僅得罪了國君,，也讓其他一些無權(quán)的公卿們覺得心里不好受，也想取趙盾之位而代之,。而這其中以靈公的寵臣屠岸賈最為活躍,，他嫉妒趙氏的權(quán)力，他想消滅趙的實力,，自己成為晉國的首席執(zhí)政公卿,。他看見晉靈公討厭趙盾，認(rèn)為機會來了,，于是他開始煽風(fēng)點火,。
一天，靈公在桃園游玩,。屠岸賈侍靈公游戲,。正在歡笑之際，屠岸賈忽然嘆曰："此樂不可再矣,！"靈公問："大夫何發(fā)此嘆,？"屠岸賈："趙盾明早必然又來聒噪，豈容主公復(fù)出耶,？"靈公憤然作色曰："自古臣制于君,，不聞君制于臣。此老在,，甚不便于寡人,，何計可以除之,？"屠岸賈向晉靈公獻(xiàn)計說："臣有個門客鉏麑，家貧,，臣常接濟他,，他感臣的恩惠，愿效死力,，可派他去行刺趙盾,！" 鉏麑（音chu mi），從史書上看鉏麑家很貧窮,，屬于吃了上頓沒有下頓的類型,，他的家庭應(yīng)該是一個沒落的平民之家，而像這種家庭在當(dāng)時一般是沒有正式的姓名的,。 雖然歷史對鉏麑沒有更多的記載,，可是他應(yīng)該是一個有勇力的人，一個勇猛堅強的人,。否則身為大臣又心術(shù)不正的屠岸賈不會去接濟他,；他也應(yīng)該是一名有點名氣的任俠，作為屠岸賈家的一名食客,，為了回報主公的恩德,，他愿意為主人去做許多事，包括殺人,?？墒撬莻€好人，他要殺的人是該死的那種人,，他心中有自己的尺度,。 當(dāng)天夜里，靈公和屠岸賈秘密召見鉏麑,，鉏麑很驚訝,，終于見到了國君，而且那個據(jù)說殘暴的人很和藹地接見了他,，還賜給他上好的酒食,，鉏麑從沒有享受過國宴的待遇，他跪在食桌前,，享受著國宴的美味,，屠岸賈這時候告訴他"趙盾專權(quán)欺主，今天晚上派你前往刺,，不可誤事",。 鉏麑嘴里的肉還沒有咽下去，他知道這頓飯不是白吃的，雖然有許多種想象,，可是沒有想到國君竟然要他去殺一個在晉國執(zhí)掌國政的大人物,。可是國君,、主人的命令是必須執(zhí)行的，何況自己還吃了人家的東西,。 鉏麑領(lǐng)命后,，帶了匕首，后半夜?jié)摲w府左右,，察看形勢,，伺機動手。等到五更,，趙盾所要乘的車已經(jīng)駕到了門外,，見重門洞開，鉏麑趁機溜了進(jìn)去,。鉏麑看到堂上燈光影影綽綽,，有一位官員，朝衣朝冠,，垂紳正笏,，端然而坐。此位官員,，正是趙盾,，天沒亮，趙盾已經(jīng)起來了,，正準(zhǔn)備離家去上朝呢,。因為時間還早，趙盾坐在堂廳,，端端正正穿著肥大的朝服,，思索著國家的大事，不覺間睡著了,，一派日理萬機,、兢兢業(yè)業(yè)、克勤克儉,、公而忘私的樣子,，場面非常感人。古代沒有手表,，國君宮殿里用漏壺,，銅壺滴水，水盡了，表示時間到了,，就敲鼓,。城里的官員們聽見鼓聲，就出發(fā)上早朝,。大臣們家里也自行掌握鐘點,，也用漏壺，但跟國君的壺未必同步,，偶然起早了,，像趙盾那樣，等著國君敲鼓來喊,，也是常事,。趙盾在等候上朝的時候，舉止惟莊惟敬,、神態(tài)肅然,，活脫脫一個持重守正、一絲不茍的元老重臣形象,，人民所依賴的領(lǐng)路人,，把刺客都給感動了。史書上這畫龍點睛的一筆,，使趙盾的形象頓時無限美好,，給人以信賴和無比的安全。 一些人不認(rèn)為鉏麑是刺客，因為他根本沒有行刺,，用現(xiàn)在的話說是犯罪終止,。但鉏麑的歷史身份的確是刺客，雖然他不是一個稱職的刺客,，可是他是一個偉大的義士,。鉏麑為了保全忠良，付出了自己的生命,，無愧于"聞義能徙,、視死如歸"，被譽為刺客中的義士,。他是所有刺客中最獨特的也是最勇敢的,，因為他為了心中的正義，選擇了不殺與自殺,。鉏麑的行為正體現(xiàn)了春秋時代人們身上最寶貴的品質(zhì),，為了正義，即使是君主的命令也不執(zhí)行，他們有著獨立的人格,。鉏麑這個普通的刺客,，這個沒落的士人，他用自己的生命書寫了春秋時代忠義的悲歌,，教育著無數(shù)后來的古人與今人,。 酒宴伏兵，義士再救趙盾一命 鉏麑被趙盾忠公親國的精神所感動,，不忍殺死趙盾,，又不愿棄君之命，遂觸槐而死,。這成為春秋時期各階層流傳的一段佳話,。這事不久就傳到了晉靈公的耳朵里，晉靈公不僅沒有悔過反而惱羞成怒,，下定決心一定要殺了趙盾不可,。 公元前607年九月的一天，晉靈公又布置好了另一個陰謀,。這一天,，他請趙盾來宮中喝酒，又在室外伏下甲士,，準(zhǔn)備一擊成功,。突然收到吃飯的邀請，趙盾深深感到憂慮,，他深知自己一手帶大的國君密謀害他,，但是為了社稷穩(wěn)定，趙盾還是昂然赴宴,。 晉靈公與屠岸賈一切準(zhǔn)備就緒,，誰知這一場陰謀一直被一雙神秘的眼睛悄悄監(jiān)視著，那神秘的目光來自一名甲士,。 有時候,，人不得不接受命運的安排，趙盾做夢也沒想到,，兩年前一樁不經(jīng)意的善舉竟然救了他一命,。兩年前的一天，趙盾在路上走,，看見桑樹底下有一個餓得快死的人,。趙盾停下車問："你為什么被餓成這樣？"那人回答："我回家的路上斷了糧,，我又羞于乞討,，又不會偷,，所以餓成這樣了。"趙盾取出干糧和肉干遞與那人,。那人狼吞虎咽地吃了一半,，又將另一半小心翼翼地包好。趙盾很奇怪,，那人說："我在外游學(xué)三年,，不知家中老母是否健在，請讓我留一些帶回家去吧,。"趙盾見他如此孝義,，深為感動，又多分給了他一些食物,。
那快要餓死的人是個恩怨分明的俠義漢子,。此后他來到國都謀生，竟做了晉靈公的甲士,。如今他知道了靈公的陰謀,，知道是自己報恩的時候了。于是,，他等到酒過三巡以后，便來到席間對趙盾說："君賜臣酒,，三巡過后,，禮數(shù)已盡，還不快快謝恩退席,？"拉著趙盾便往外走,。趙盾早忘了兩年前的事，奇怪地望著他,，但仍被拽著身不由己地來到戶外,。戶外的甲士未及出手，靈公已放出一只巨大的獒犬攻擊趙盾,，被那名甲士徒手擊殺,。趙盾嘆道："棄人用狗，雖猛何為,！"晉靈公的殺手追蹤而至,，又被那名甲士一一擊退，趙盾遂得脫險,。分手時,，趙盾問其故，那名甲士只說了一句："我是桑下餓人,。"再問姓名,，甲士只是深深一揖,，轉(zhuǎn)身消失在黑暗深處，從此不知所蹤,。 趙盾知道在晉國待不下去了,，連夜逃往國外?？墒沁€沒走出晉國邊境,，就傳來消息說，趙盾的族弟趙穿將軍在桃園襲殺了晉靈公,，正派人追趕前來迎接自己回國,。 靈公無道，趙穿設(shè)計除昏君 趙穿是趙盾的族弟,。常言道,，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春秋時代家族不僅是個人精神寄托的場所,，更是其事業(yè)成敗的關(guān)鍵，對于國君來說,，這個國就是自己的家業(yè),，而對于大臣來說，家就是一個小國,。為了家族的利益不惜放棄自己的性命,。更有些人只知有家不知有國，而趙穿就是這種人,！ 說起來,，趙穿還和趙盾有點矛盾，當(dāng)年趙盾率領(lǐng)大軍與秦國沿著黃河邊準(zhǔn)備大戰(zhàn),，趙盾手下一個謀士給趙盾出主意,，讓軍隊在黃河岸邊設(shè)下埋伏，伏擊秦軍,，結(jié)果這個趙穿對這個主意很不滿意,，認(rèn)為打仗應(yīng)該光明正大地進(jìn)行，而不應(yīng)該搞伏擊這種"下三爛"的手段,，于是他故意當(dāng)著秦國使者的面亂喊："你們不行了就快跑吧,，我們晉軍不會在岸邊設(shè)伏的。打埋伏,，贏了也不算好漢,！" 因為趙穿泄露了軍機，晉人也不好設(shè)伏了,，秦軍遂順利逃遁,。趙穿因此被革職,，遠(yuǎn)遠(yuǎn)地發(fā)配到邊疆。因為這個原因,，趙穿和趙盾這位老哥長期沒有聯(lián)系,，但趙穿不愧是個一切以家族為重的漢子，雖然晉靈公說起來還是趙穿的親妹夫,。但由于晉靈公一向喜歡在外面拈花惹草,，趙穿的妹妹一直不太受寵愛，因此他對不問朝政,、只顧淫樂的靈公也深惡痛絕,。因此，當(dāng)趙盾以及家族遇到麻煩的時候,，他立刻起來要用自己的方式來解決掉晉靈公,。 那天趙盾離開都城絳城西去時，趙穿正在絳城西郊狩獵,，望見煙塵滾滾和家族的旗幟,，吃了一驚。他疾馳上前,，攔住車馬,，看見趙盾，非常吃驚,。趙穿問明緣由,，對趙盾說："哥，先別離境,，我去面見他，給你調(diào)解調(diào)解吧,。你暫時先找個地方避一避,，等我?guī)滋欤邢⒑笤僮鰶Q定,。" 趙盾說："好吧,。我先住首明山。等你的好消息,。"怎樣給已經(jīng)勢如水火的趙盾與晉靈公調(diào)解呢,？唯一的辦法就是除掉靈公，又怎樣才能達(dá)到這個目的呢,？趙穿尋思一陣,，終于想出一計。于是趙穿便前去求見靈公,。 趙穿別了趙盾,，回至絳城,，知靈公住于桃園，假意謁見,，稽首謝罪,。對晉靈公說道："我雖然跟趙盾是一個家族，但我們兩個的關(guān)系一向不好,，上次他還撤了我的職,，這個仇我一定要報！"靈公信以為真,，高興地說他只是不能忍受趙盾,，與別人無關(guān)。其實晉靈公當(dāng)時只是對趙盾不滿意,，并沒有想把老趙家一網(wǎng)打盡的想法,，他也知道趙家在晉國民間威望比較高，現(xiàn)在見到趙家有一個人站出來支持自己,，更何況這個人還是自己的姐夫,，自然是求之不得，馬上命令趙穿留在自己的身邊,，予以重用,。 一天，趙穿上奏："我聽說貴為人主者,，唯能極人生聲色之樂也,。主公鐘鼓雖懸，而內(nèi)宮不備,，何樂之有,？齊桓公嬖幸滿宮，正娶之外,，如夫人者六人,。先君文公雖出亡，患難之際,，所至納姬,，迄于返國，年逾六旬,，尚且妾媵無數(shù),。主公既有高臺廣囿，以為寢處之所,，何不多選良家女子,，充牣其中，使明師教之歌舞,，以備娛樂,，豈不美哉,？"這句話雖然很繞口，但核心意思只有一個,，就是建議靈公遍選晉國絕色美女,，納入宮中。靈公更加高興,，問誰可以做這件事,。趙穿建議由屠岸賈操辦。靈公就命屠岸賈去選美了,，要求不拘城內(nèi)郊外,，有顏色女子，年二十以內(nèi)未嫁者,，咸令報名選擇,，限一月內(nèi)回話。 遣開屠岸賈,，趙穿又上奏,，說桃園的侍衛(wèi)力量太弱，自己可以從上軍選二百名精勇兵士,，日夜守衛(wèi),。靈公照準(zhǔn)。趙穿回營,，果然挑選了二百名甲士,。 一天，趙穿對那二百甲士說道："主上不恤民情,，終日在桃園行樂,，使我挑選汝等，替他巡警,。汝等俱有室家,，此去立風(fēng)宿露，何日了期,？"軍士皆嗟怨曰："如此無道昏君，何不速死,？若相國在此,，必?zé)o此事。"趙穿曰："吾有一語,，與汝等商量,，不知可否？"眾軍士皆曰："將軍能救拔我等之苦,，恩同再生,！"穿曰："桃園不比深宮邃密,。汝等以二更為候，攻入園中,，托言討賞,。我揮袖為號，汝等殺了晉候,，我當(dāng)迎還相國,，另立新君。此計何如,？" 軍士皆曰："甚善,！"趙穿密令二百親兵，看自己信號,，二更行事,，殺靈公，迎還相國,，另立新君,。當(dāng)夜,，月色滿園,。趙穿在高樓上陪靈公飲酒賞月。二更天,，二百兵士集合起來,，闖上高樓,。靈公的衛(wèi)隊抵擋不住。靈公聽見喧嘩,，問趙穿怎么回事,。趙穿說："他們思念相國，想請主公召他們還朝,。" 靈公瞪大眼睛,，剛喝下一口酒，含在口中,。趙穿一只手?jǐn)堖^靈公的肩,，另一只手持劍刺進(jìn)靈公的腹部，又抽出劍,，再刺進(jìn)去,。再抽出來，又刺進(jìn)去,。連刺了二十多劍,，晉靈公尸體倒在地上，上面沾著酒菜，滿面憤懣凄惘,，抽搐了一會兒,，不動了。 因為晉靈公無道好殺,，百姓怨苦日久,，反以晉靈公之死為快事，絕無一人歸罪于趙穿,。 第二天,，趙盾回到首都絳城，驅(qū)車直奔桃園,。文武百官都集合在此,，看著趙朔扶他下車。趙盾身著睡袍,，滿面憔悴,。趙盾跌跌撞撞，來到晉靈公尸前,，跪叩在地,，放聲慟哭。文武百官受他傳染,，一時哭聲成片,。趙盾哭完，吩咐將靈公殯殮,，安葬到曲沃祖廟,。接著，趙盾現(xiàn)場辦公,，與眾臣討論立誰為晉國新君,。 眾臣都不發(fā)表意見。趙盾提議擁立晉文公的另一個兒子,，外號黑臀,，繼承君位。眾臣都表擁護(hù),。黑臀這時在周王朝做官,。趙盾為解趙穿的弒君之罪，就派趙穿出使周王朝,，迎請黑臀歸晉,。黑臀繼位，成為晉成公,。晉成公即位,，專任趙盾為國政，把女兒莊姬嫁給趙盾的兒子趙朔,，與趙盾結(jié)為親家,。 "秉筆直書"，史官之權(quán)大如天 晉國更始,，皆大歡喜,。不料，有名的史官董狐這時候卻出來了,，他在國家檔案里寫道："趙盾弒其君,。"趙盾看后很驚詫，瞪著眼珠問董狐有沒有搞錯,。 董狐回答："你是國家正卿,，你出逃但沒有逃出國境。只要在國境內(nèi)你就是政府負(fù)責(zé)人,，就要對國家安危,、主子性命負(fù)責(zé)。你從國境回來以后,，至今也沒殺死作亂之人(趙穿),，趙穿是你的族人，我不說你弒君說誰呢,。"趙盾有口難辯,，無奈何，替趙穿背了這個弒君惡名,。這就是所謂"董狐直筆",，傳為史學(xué)美談，一邊是夸董狐剛直不阿,，一邊也推崇忠君思想,，被美美地大書特書在《春秋》一書之中。 但趙盾沒有借助自己的沖天勢力強求董狐改寫史書,，也不殺這個直筆的董狐,，可見趙盾的確"心古"一些，比起后來連殺兩個史官的齊國弒君犯崔杼,，或者大興文字獄的康熙,、乾隆大帝，要雅量高致得多了,。世人也都挺同情趙盾,，畢竟趙盾是個好官。實際上,，董狐之所以要寫"趙盾弒其君"是覺得趙穿弒君很大程度上是在幫趙盾,，趙盾雖然出逃但沒有出境（沒有出境就等于在職,，就還有玩忽職守之責(zé)），回來又沒有懲治兇手（這等于說趙盾也認(rèn)為故君該殺）,，因此董狐就直接寫"趙盾弒其君",。趙盾被"誣賴"了，也不過感嘆一下自己而已,。這樣胸懷的人怎么可能再去殺害董狐,。而《左傳》的記載也就此作節(jié)?？鬃釉诟袊@"董狐,，古之良史也，書法不隱"的同時,，也感嘆"趙宣子,，古之良大夫也，為法受惡,。惜也,，越竟乃免"。這里孔子的意思是趙盾是一個良臣啊,，如果說為了自己的名聲,，直接逃出晉國就行了；但為了承擔(dān)國家的危難而背負(fù)惡名,，真了不起啊,。之后也再沒有相關(guān)記載，可見趙盾并沒有殺董狐,，成就了董狐的生,，也成就了自己的名。
摘自《古代刺客的隱秘事》 作 者： 張建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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